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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哑巴大仙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小小的河东村没有山,只有村里集中处理生活垃圾的垃圾堆。水倒是有,汾河水从村子西面流过,隔开了河东河西两个村子。

    河东村虽说村小人少,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方圆百里也会有人来请。据说远在临县的卦山,重修大殿之时,还开来了豪车来村里请过大仙。

    人的名,树的影,没有三两三也不敢上南山。大仙姓王,是个哑巴,从不说话,信徒的说法是怕泄露天机。至于名字谁也不知道,于是大仙从没收过徒,连自己的儿孙也没传过一两手。因为十分灵验,慢慢的哑巴王的名字就传开了。

    哑巴王出名,还得从村南头李家大小子说起。这孩子出生时正是鬼节十月初一,话说这天他娘吃完午饭,像平时一样去隔壁婶子家串门,忽然感觉肚子涨,没在意以为是要上厕所。结果扑通一下,孩子直接掉进缸里了。

    农村的厕所就是地下埋一大缸,盖两板就成。他娘居然没发现,提裤子时才知道坏了。大喊来人,隔壁婶子帮忙把孩子提出来,减了脐带又拿开水帮忙洗了全身,可问题来了,孩子就是不哭,怎么打屁股蛋子也没用。一开始以为呛住了,可看了嗓子鼻子什么都没有,只能帮忙送去卫生所。

    医生也试了半天还不见反应,孩子妈急了,说是不行就去县医院看去。去医院路上路过哑巴王的门口,只见哑巴王坐在板凳上抽着旱烟,右手摇着乌龟壳看着门外的几人。等洒出四方钱后,他摆手把众人拦住,招呼进他院子。

    村民知道他不会说话,于是说孩子不会说话要去医院,你别捣乱,时间长了孩子就完了。哑巴王手往下按按,让大家稍安勿躁,打开包孩子的包袱,拿中指在孩子脑门虚化了个兑字,又在孩子脸上喷了一口水,做完这一切孩子居然就哇哇大哭起来。

    孩子娘当时就给哑巴王跪下了,嘭嘭嘭就是三个响头。掏出了身上的所有钱,大仙眯着眼摇摇头,一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然后又开始在躺椅上抽他的旱烟去了。一传十十传百,在汾水县无人不知大仙的名。

    哑巴王和儿子媳妇关系淡的很,基本不怎么交流,过年过节都在自己的小矮屋子里待着。村里人不时给大仙送瓜果蔬菜米面什么的,钱是肯定不收的。曾经有人偷着给了钱,大仙也会立马把钱花掉或给村里孩子买糖吃。

    老辈人说这种神人都有五弊三缺,所谓五弊三缺不外乎“鳏、寡、孤、独、残。”。三缺说白了就是“钱,命,权”这三缺。老而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老而无子曰独,幼而无父曰孤,残就是残疾。看来大仙注定一生清贫了。

    五弊三缺并不能自行选择,世界万物都按一定的规则制度法则运行,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窥探天机必遭天谴,按事大小报应不爽。说白了即使是运用玄道法术借运改运,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而且任何事物的气运和缘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强行改命改运只会适得其反,对苦主和施法者都招来无妄之灾。

    老哑巴孤苦一人生活清淡,无妻无子,村里人都知道他现在的儿子是路上捡的。哑巴王知道自己犯孤弊,为了孩子和自己的安全搬到了村西头小破屋里。苦是苦了点,有村里人的接济倒也过的去,老头也不挑也不捡,送来什么吃什么。

    哑巴王屋里挂着一张大画,画上有个穿兽衣的野人,盯着地上的一只乌龟看。村里的老学究说这是伏羲创八卦的故事。相传有个叫燧人氏的,造设了两幅星图历法,一为河图,一为洛书。

    伏羲在洪洞卦地村研究河图洛书,想凭此创一能研究万事万物规律准则的东西。终日不可得,一日忽见一乌龟爬出河来,伏羲见龟壳灵机一动,因为卦地村四面环山,周围又有八个村子环布四周,相互间又都是相距八里地,和乌龟壳上的样子及其相似。于是乎伏羲以景画卦,创出了有名的八卦图。

    后世的八卦图是周文王由伏羲八卦图基础上演变而来。八卦图在洪洞大槐树的中轴线上,意思是根在洪洞,现今还有不少人在洪洞大槐树寻根问祖。

    世人都知八卦为乾、坤、震、巽、坎、艮、离、兑,《易传》里说过,八卦对应天、地、雷、风、水、火、山、泽八种自然现象。“乾”和“坤”两卦在八卦中占特别重要的地位,是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一切现象的最初根源。

    正规的八卦图都是中绘太极图,八卦分据八方。世间万物变化皆不离此卦,有玄道之人借此驱凶避祸。宋代朱熹写了一首歌诀帮助人们来记住八卦的符号: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和哑巴王的画并排挂着的正是一副八卦图,不过和平常的八卦图略有不同。虽然也是八卦分列八方,但八方之外更有八只动物对应,分别是马、牛、羊、龙、鸡、豕、雉、狗。这八种动物是八卦的图腾代表。

    画下有一个八仙桌,上面一个三足鼎,里面是五色米,中间三只香。自从大仙出名后,这三只香从来没断过,从早到晚都是袅袅飘烟。他旱烟锅子里的烟叶沫子也没少过,从远望去他的屋子就像个烧烤铺子一样。

    大仙活的悠哉,不出门找活,只等有缘人来寻他。屋外挂一铜锣,熟悉的人都知道,想进去求大仙办事必须用旁边的小锤敲锣三声。

    敲门我们都知道,先轻扣一声,后面再连着扣两声,节奏是咚,咚咚。如果听见咚咚咚连续敲的,主人会很不高兴,因为只有办丧事上门才咚咚咚不停。敲锣也一样不能乱敲。

    这天大仙刚吃了饭,在躺椅上啄烟袋锅子,屋外传来了催命一样当当当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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