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血药(二)
苏九玄无视前洲手上的无痕剑想到挡在动手的两人之间,可前洲却不会因为区区一个忘忧谷就手下留情。
在对方扑过来的那一瞬,他脚尖点地、猛的往后一退,便让想要阻止他的苏九玄扑了个空。
只是所谓的“退”不过是惑敌的假象,还未等苏九玄提起的心放下,那个冷若冰霜的男人却又一闪一绕,直接冲向藏在黑暗中的那人,将冰冷的窄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剑刃紧紧的压醉咙,带着势不可挡的杀气,似乎只要那人一动便会立刻血溅当场。
身为离宗宗主,云夜从未被人掣肘到这般地步,不由得一愣,眼中闪过自嘲的笑。
苏九玄一个趔趄之后稳住身形,发现自己的搅局非但没有给云夜带来脱身的机会,反而被前洲利用直接将她挟制在剑下,连忙冲上前一把握住前洲握剑的手,大惊失色的道:
“住手前洲!你不能杀她!!”
握着剑的暗卫不为所动,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黑暗中的那个人,甚至连眼皮都不曾跳动一下,让苏九玄浑身一凛、心沉到底。
认真的——这个执剑的男人是认真的,他是真的想要杀了这个在暗中打探他家主子行踪的“不速之客”!
“唉……”
黑暗中忽地传出一道幽幽的叹气声,满是惋惜与无奈。
混着冰冷的夜风拂过人的心弦,勾起绵绵不绝的涟漪与回响。
“前洲的剑还是这般快呢……”
黑暗中传出的声音低沉沧桑,不复半年前的清冽,却像一块巨石撞入前洲的心中,带来久违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是……她?
见前洲制住了来人却迟迟没有动手,雷鸣眉头一皱,连忙从闻讯而来的玄麟卫手中接过风灯,三步并作两步迈了过来。
为了掩藏一行人的行迹,风灯的光线调的很暗,只能照亮方圆一丈。
然而当若有若无的光撕裂黑暗、缓缓照在那人身上时,雷鸣与前洲皆是抑制不住的一颤,险些松了手中的武器。
站在断壁下的女人黑衣蒙面、一身清冷,与寻常的杀手并无二般,可两人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她——云夜,竟是那个与自家殿下分道扬镳、一直躲在无念山不见外人的离宗宗主……云夜!!
“云…云夜宗主?怎…怎么是你?!!”
雷鸣的脸色在一瞬间变了三变,看了眼前洲抵在那位宗主大人脖子上的剑,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嘴角,半天之后才蹦出这样断断续续的一句话。
秦君璃不在,这队人马的所有事情都交由他负责,可这所谓的“负责”没让他把剑架在那位宗主大人的脖子上啊!!
要是被自家殿下知道了,可不得活生生的扒下的他一层皮来?!
前洲的脸上倒看不住什么情绪,唯独那双眼亮的惊人。
待云夜抬起眼,似笑非笑的看过来时,他才缓缓垂了眼,不慌不忙的收回手中的窄剑。
前洲的剑一收,苏九玄便一下子冲上前将人推开,神色焦急的在云夜身上上下打量。
“是不是伤口裂开了?不是同你说过不可再轻易与人动手的吗?!”
伤口?裂开?!
苏九玄的话让雷鸣心有不解,蹙着眉,不由自主的将目光定在云夜的身上。
连正欲转身离开的前洲也脚步一顿,幽幽转过头来。
也许是几人的视线太过奇怪,终让那个许久未曾出现在人前的女人有些尴尬,微咳了一声回道:“是裂开了,不过没关系,倒省得再划一刀了。你取个瓷瓶来先装着吧。”
再划一刀?先装着?
两人话语行为间透出一种诡异的熟稔与默契,让雷鸣不得不往前迈了一步,一头雾水的问道:“等等,你们到底……”
“你先别说话,待会儿再同你解释。”
苏九玄动作麻利的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瓷瓶,也不抬头,就这样甩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让雷鸣瞬间如鲠在喉、有种做了错事的感觉。
可他只是单纯不想自家殿下的行踪暴露啊,好像那个与人“勾结”、擅自泄露殿下行踪的……是他苏九玄才对吧?!
苏九玄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解毒的血丹,哪有功夫照顾雷鸣的心情,待云夜伸出手,便小心翼翼的替她解开裹在手腕的一层厚布。
厚布下是那个只有姒族族女才能戴上的圣物封情丝。
封情丝的图腾古老而又神秘,沾了云夜的血,在微弱的光线下折射出妖异的红光。
起初苏九玄还很是好奇,偷偷的瞟过好几次,待他知道这玩意儿是怎么戴到云夜手腕上后便有些发怵,彻底的失去了探究的兴趣。
本以为这乌金镯只是刀枪不断的死物,谁知它竟是一个活了上万年、与饲主共生共存的怪物,如何不叫人感到惊诧和惊悚?!
“要把封情丝取下来吗?”
云夜见苏九玄的瞳孔一缩,知道这家伙心里有些抵触这个镯子,挑了挑眉问道。
其实制作解毒血丸的神女之血从哪儿取都没有问题,只是云夜觉得小心谨慎一点没有坏处,才让苏九玄从封情丝的针齿上划了第一刀。
一来平日里有个镯子遮掩,不会被人看见伤口,二来封情丝独特的作用也能加快刀口愈合,去除云夜身上被人取血的痕迹。
只是免不得荒废了那个天下间难得一见的利器,不能再用气血催动封情丝。
刚才前洲使了杀招,云夜不敢用无妄剑暴露身份,只得用手腕上的乌金镯当了无痕剑必杀的一击。
封情丝卸掉了大部分的剑气,却也震裂了伤口,让云夜的左手差点废掉。
明明伤成这样,可她却是连吭都不吭一声,依旧云淡风轻、恍如无事一般,让苏九玄心中忽地就生了气。
云夜这半年到底做了什么,他最清楚不过。
除了五日出现一次放血入药,剩下的时间她都游走在幽、蜀两地,寻找破解“朝暮”之法。
就算“朝暮”是姒族秘药,又不是她下的,她为什么要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呢?
明明爱的如此之深,不顾自己的性命用神女之血给秦狐狸做解药,又为什么要隐藏所有的一切,让人误会她的冷心薄情、爱憎不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