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谋与民分利

    舰长室内，郑冲却不慌不忙笑道：“公主殿下稍安勿躁，请听微臣慢慢道来。”

    坤仪公主皱眉道：“兹事体大，你我听，咱们慢慢参详。”

    自从与公主结盟后，郑冲发觉坤仪公主变了很多，什么事都商量着来，少了些霸道，多了些贤良。他却不知道这是双月星的规矩，一旦握手定下盟约后，就不能轻易背叛盟约，除非约定的事达成，盟约作废。

    郑冲走到舰长室那副巨型大明地图面前，指着大明广阔的疆域道：“殿下，大明朝两京十三省，各地商贸往来不绝，然大明朝历来重农抑商，各地官吏士绅常欺压商贾，各地商贾为了自保，便纷纷成立了互不统属的大大商帮、商会。咱们大明朝不收商税，却便宜霖方上的贪官污吏们。”

    坤仪公主颔首道：“此事本宫知晓，万历朝、启朝都曾今想过动商税的念头，可惜朝中反对声音太多，朝野皆呼子不可与民争利。”

    郑冲道：“不错，那公主可曾想过，为何朝野会如此反对？”

    坤仪公主道：“我也曾查根寻究，最后发现东林、复社等读书人家里或多或少都有商贸生意在内，收取商税动了他们的钱袋子。而坊间升斗民易受文人蛊惑，只顾自己眼前利，不知商税乃国家命脉，是以一体反对。”

    郑冲笑道：“公主果然聪慧，一语中的。其实臣适才第一个提议，让安平会冠以皇家二字，实则乃是两全其美之事。既然此刻暂时不便广开商税，子不与民争利，那便改一个字，子与民分利！”

    坤仪公主皱眉道：“与民分利？这不还是在争利么？有何不同？”

    郑冲道：“皇家以内努私产入股安平会，便是会中平等的股东，一样享有分红利的权利，这个分字上是有讲究的。皇家入股给安平会带来更多保障，冠以皇家二字，地方官吏必定再不敢为难我安平会，此其一。其二，皇家入股，不但注入大量资金，上有好焉，下必成风，这样安平会还能吸引更多人入股投资。其三，听闻有许多皇家贡品、瓷器制法、针丝制法，都乃是皇室御用专有，若能让出些许御用专品来，交与安平会经营，必定一本万利。皇家入股能为安平会带来这么多好处，安平会的股东为何不愿分利与皇室？股东们将会很乐意与皇室分利，而绝不会认为皇室是再与他们争利！”

    坤仪公主闻言沉吟片刻后道：“你的有道理，皇室既然入股安平会，能给安平会带来好处，坐分红利，也就不算是争了。”顿了顿公主又皱眉道：“只是你的皇家御用专品交与安平会经营，这要得好生计较，事关皇家颜面，不可胡来。”

    郑冲笑道：“这个自然，臣下所的皇家御用专品之中，比如一些专门进贡的上等茶叶，特殊技法织就的蜀绣、苏绣，特殊技法烧制的青瓷器等等，这些东西其实都是死物，在大内也换不成钱。听闻皇后娘娘每年都在削减宫中用度，这些东西徒占个皇家虚名，其实宫中每年能用得到几次？倒不如让出来，交给我安平会独家经营，殿下聪慧，应该知道这些皇室曾今独享的东西对于那些喜好奢华的士绅富商来意味着什么。”

    坤仪公主思虑再三后道：“本宫明白了，只是这件事事关皇家国体，我需要回宫后先探探母后口风再议，稍后你先写个清单下来，本宫看看哪些御用专品可用来经营的。”

    郑冲颔首道：“此事容易，臣稍后便可将清单交给公主。”

    历朝历代都有许多用品是打着皇室专用的，比如一些贡茶、贡酒、进贡的丝绸、进贡的瓷器等等。这些东西其实也不算多么的奢华贵重，可一旦贴上了皇家御用四个字后，就不许民间买卖，然后一夜之间便声价百倍。皇帝在赏赐臣下的时候，也经常赏赐些贡品，比如赏赐某某御酒三壶，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儿。要是崇祯能想通其中关节，拿出几样东西来，交给民间专卖，早就赚得盆满钵满了，但就如坤仪公主所，事关皇家颜面，要慎重。

    郑冲对此事倒是觉得崇祯答应的几率颇高，因为崇祯最后穷得快当裤子的时候，甚至不惜撕下脸皮让朝臣们募捐，都到了这种份上，让几样御用专品出来用作买卖经营，又有何不可？

    郑冲狡诈的又低声对坤仪公主道：“殿下，回宫与皇上、皇后商议时，还可以这般。这些皇家御用制品其实也不是什么媳物，只因都是贴了皇家御用标签而已，让出几样，转手再钦定几样东西为皇家御用，不就补回来了么？其实皇家御用这四个字就是金字招牌，贴在哪件东西身上，哪件东西就身价百倍啊。”

    坤仪公主目瞪口呆的看了郑冲半晌，最后才叹口气道：“本宫算是明白你为何能如此短时间内解决辽东、朝鲜的钱粮问题了，你就是个无良奸商啊。”

    郑冲笑着道：“多承公主夸奖。”

    坤仪公主也莞尔笑道：“本宫知道了，不过本宫也算是皇家之人，既然到入股安平会，自然也是要有条件的。适才所冠以皇家之名，此事我可以去服父皇，毕竟安平会是打着赈济灾民的仁善旗号，我皇室冠名倒也不算太出格，还能给父皇争个仁善爱民的好名声。只是既然冠名了，便要每年多分些红利，作为冠名之费。还有让出的皇家御用专品经营，皇室也要每年收取一笔独家经营之费，你以为如何？”

    郑冲颔首笑道：“在商言商，殿下所言都很合理，冠名费、独家经营费自然是该给的。只是给多少，还需仔细商定才是。”

    坤仪公主道：“好，待本宫回到宫中商议后，咱们再行商议价格。”

    顿了顿公主又问道：“那安平会索要大明两京十三布政使司的商贸特许经营权这又是如何？”

    郑冲道：“如今大明各地商帮、商会与地方官府勾结，垄断当地许多特产经营，臣是想以朝廷之力，打破这些垄断。作为回报，臣可以让安平会缴纳商税。既然大明朝廷、官府不收商税，那我们安平会就反其道而行之，主动交商税，臣是想让事情变成它原来该有的样子。军国重器乃是保障商贸安稳的首要条件，若是年连战乱，生意也自然没办法做。而军国重器需要钱粮滋养，钱粮从何而来？自然是税收！安平会缴商税给朝廷，是起个带头作用，皇上和朝廷不好开口收商税，咱们就从民间开始推动。藏富于民固然是好，但总是民富国穷也不是个事儿。”

    坤仪公主像看怪物一般看着郑冲道：“刚才你是无良商人，倒是本宫错了，有时候本宫真看不透你，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商人逐利，你可倒好，居然主动要交商税出来。你就不怕惹恼了大明的商贾们，一起来对付你？”

    郑冲坦然道：“我志向是国富民强，替大明劈波万里，开不世之海疆。若我的船队背后没有一个可靠而且强大的国家，怎能做到此事？而且我这么做其实也是为全国的商贾们着想，刚才也了国家稳定，才有好的商贸条件，而且当上缴商税后，商人对国家的贡献便能体现出来，国家才会开始重视商人、倚重商人。而且公开缴了商税之后，国家便有义务保障商人利益，杜绝地方的盘剥。其实上缴商税，对朝廷和商人都是两利之事啊。”

    坤仪公主错愕半晌才道：“只怕下间向你这般头脑清楚而又目光长远的人不多，你这件事做起来必定困难重重。”

    郑冲看着坤仪公主道：“所以此事必须由冠以皇家二字的安平会出面来办，而且我需要公主的帮助。”

    坤仪公主摇头道：“此事比换首辅还难百倍，本宫也不是万能的。”

    郑冲道：“臣知道，此事臣会好生计较清楚，臣打算等安平会再发展壮大些时候，只要能左右全国九成以上的海贸，五成以上的陆上商贸之时，臣再发动此事，便更有把握了。”

    坤仪公主仔细思量后道：“若安平会将来真能有如此规模，本宫一定全力助你！”

    顿了顿，坤仪公主好奇的问道：“郑冲，你花这么大力气发展商贸，恐怕不只是为了建跨洋船队这么简单吧。”

    郑冲坦然笑道：“不错，公主聪慧，一猜便郑想我大明朝也曾当世强国，如今却被区区建奴欺侮，就连海外撮尔国也敢上门啰唣，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今后几个世纪里，谁能拥有大海，便将拥有世界，我大明汉人想要屹立世界之巅不到，唯有开拓海外。而我朝不但禁海，还重农抑商，如今唯有以此为契机，彻底扭转国人思维，以海贸商利为诱饵，驱使国人踏出国门，重视海权思维，如此自上而下，方能占据海洋，维系我大明汉饶荣光普世！”

    坤仪公主看了他半晌后才幽幽叹口气道：“若非我要回双月星去，否则你这个理想，我倒是想和你一道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