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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章

    思绪起伏,半刻后压低了声冲人耳语。

    “这后宫里头的女人,谁没点自己的心思手段。明争暗斗工于心计的,不都是为了过的好些。”

    看猫儿睡得酣甜,不禁露了笑脸,看了看外头的天,已有夜色,冲人相视而笑。

    “这宫路这般难走,姐姐一定万事小心。”

    再又起身,福身行礼,抱了小缸回去。

    “反正在这宫里高人一等便是好的。”微微叹了气,平日里的嚣张跋扈或许只是一层保护色罢了,在亲近人前却不是这般。

    抱着白公子起身,白公子被惊扰微微伸展着四肢,“再难走,有薛妹妹相伴也不孤单。”

    送人直出启祥宫,望人跑着的背影,笑对梓黛道,“她啊,什么时候能稳重些,也算是长大了。”

    转而抱着白公子回屋。晨起,路过长春宫,想起再过不久就是三皇子的百日宴了,便去了长春宫内,陪同定贵嫔享用早膳,顺便赏赐了一些江南织造进贡的锦缎,供其裁制新衣。】

    【傍晚,召了薛官女子来养心殿用膳,顺便留下来侍寝,翌日清晨下达旨意,薛官女子侍寝有功,着晋为答应】

    一早起梳洗后便靠于软塌上,手上是未翻的诗书。原想着心中不舒意,诗词应是能平心的,便从箱底翻出一沓旧书,保存尚好却泛着些陈色。

    只是这意难平,瞧着同宫的漱芳斋便心生烦意,“她还以为巴结上定贵嫔便能压我一等。”

    最近越发好奇宫中前事,这贵妃月妃不常露面,后宫之权怎么就落到了定贵嫔手中。唤来梓黛为我重新梳妆,收拾妥帖才往景阳宫去,宫人通传惠贵嫔说是启祥宫齐佳常在来访。

    齐佳氏来时,我正半倚在榉木雕花架床里,手中握一卷妙法莲华经,但心思却寸毫未停泊在里头,而是觑着身侧的阮娘,正持着银匙逗弄雀鸟,听得外头来人通传,这才起身理着装,移步入正殿。】

    【殿中陈设浮冰大瓮,新掐的嫩枝娇葩沉浮着,把眸闲闲撒去,想起昨儿个薛氏口中提到齐佳常在,便生了几分兴致,道。】

    好生请进来——

    得允款款入殿,想着与定贵嫔之礼失乎不过是难解得意之情,如今见惠贵嫔殿中雅致陈设之风倒是颇生好感。低首规矩行礼,“参见惠贵嫔娘娘,娘娘金安。”

    没得人免礼,依旧持着礼姿,嵌笑言“嫔妾唐突,今日贸然拜访,还望娘娘不较。”

    初次见面心中却有别样感觉,与定贵嫔二人虽位分相同,但瞧着却大相径庭,一位张扬一位端重。不过一个偏首的功夫,宫娥蔻指掀开斑竹帘,甫一扬眸便瞧见了徐徐而来的齐佳氏,见她玉颈缓垂微一屈膝,道声金安。眉叶软软弯着,半倾了楚身虚扶一把。】

    早从薛妹妹口中听来你的名儿,本打算哪日召你来景阳一聚,想不到今天你倒先来了……哪有责怪之意呢?久居深宫,能得一知己相伴,本宫求之不得,起身坐着吧。

    【瞥见阮娘呈一盏定窑斗彩盖盅,奉至齐佳主儿跟前,再有青花瓷小碟,盛了些时兴的瓜果切片,一并置上。】

    瞧见你便想起初入宫的自个儿,也是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

    【话锋一转,又问。

    承人虚扶之势盈盈起身,唇瓣轻启,“谢娘娘。”

    听人提到薛妹妹,心下些许讶惑,想来大抵是薛妹妹听进自己的劝语,为自己考虑来拜访惠贵嫔娘娘。如此娘娘的这般款待也说得过去,少不了薛妹妹的几句美言。

    引向底下侧座,接过茶盏,“嫔妾与薛妹妹自幼相识。能得娘娘此言嫔妾亦是知足。”

    又闻人后话,知晓昨日之事早该传遍后宫,而原本也正为此愤懑不平,“确有此事,钮祜禄氏一向巴结着定贵嫔,无论到底如何,定贵嫔也都只是责嫔妾的不是了。”宫道一事略有耳闻,原是钮钴禄氏与齐佳氏起了争执,正巧被定贵嫔撞见,不过搪塞几句斥责了齐佳氏,青鸦微扇,抿唇缄默了下去,稍一思索,起了话头。】

    定贵嫔宠冠六宫,一时风头无两,若是言辞锋利了些……还请妹妹莫要放在心上,薛氏规矩,两位相互扶持,暗中盘算,必是细水长流。

    【贵妃、月妃、烈嫔……闭门不出,如今定贵嫔先诞三皇子,后掌六宫大权,自然生出几分娇纵气来,见了妃嫔唇齿相争,可不得拿出贵嫔的气势来吓吓她们。挑了眉梢,投去几寸眼锋,抛出橄榄枝,温声相告。】

    钮钴禄竟是这般模样?定贵嫔从前处处遭人构陷,如今直上,大有取代翊坤宫之意,野心不可小觑,妹妹见了她便礼让几分示弱绕行,若再有人针锋相对大可告知我,虽说定贵嫔权势在握本宫难敌,可区区一个钮钴禄氏,本宫还未放在眼里。

    自知争不过定贵嫔,无论是权还是嗣她皆居后宫顶头,恐是连贵妃也不放在眼中。仔细聆听着人肺腑之言,此次前来也正有探清前事之意。

    “嫔妾明白,自然不会处处顶撞定贵嫔。”

    暗中盘算,遭人构陷,细水长流……这本就是后宫该有的险恶难堪,走着走着也不外乎卷入其中。

    一番谈下来深觉惠贵嫔为人不骄不躁,实为可靠可依,搁下茶盏接过这橄榄枝应人话,“娘娘这番心意嫔妾感激不尽,嫔妾虽人微言轻,但若日后娘娘有所需,嫔妾一定竭尽全力。”后宫如今各自为营的枪刀剑戟,不知为何贵妃和月妃皆不约而同地收刃藏锋,韬光养晦起来,看出来人似有不解,便自言自语,理清局势。】

    若能坐到贵妃之位,绝不容小觑,贵妃其人,如豺狼城府颇深,但先前丧女,膝下无子,便也收起锐气来……若非如此,这权怎会落在定贵嫔手里,不过这宫里从来不是逞一时之能,如今两位贵人皆有孕,他日诞下皇子,还能有定贵嫔的位么?

    【善睐的眸光于殿下雾鬓云鬟间一流眄,最终凝向那张俏丽的脸,兰呵也浅,捻着巾掩唇,唤她。】

    齐佳妹妹聪慧,自然懂得何为细水长流,我今日所言,自然也是把妹妹当做自个儿,钮钴禄既攀附定贵嫔,本宫也能从中挑拨,叫她二人生出嫌隙,妹妹说,如此可好?

    再执盏时茶水已凉稍抿一口润了下唇,人似是自语般道出我心中所惑,宫中向来流言蜚语声声不断,这贵妃丧女一事我却从未听闻。

    再次搁下茶盏,依着笑接话,“确实,热茶也总归会凉。两位贵人若能诞下皇子,这权势之分定有变局。”

    眼前人句句贴心的话,心下懂得细水长流方为上策,“娘娘对嫔妾已是足够体贴了,只是挑拨未免伤了您与定贵嫔的和气。这钮祜禄氏不过略得恩宠,也是定贵嫔随意摆弄的棋子罢了。如娘娘所说,我们细水长流,日后路还长着。”

    估摸时候不早怕人感乏,起身至正下行礼,“多谢娘娘今日教导,嫔妾便不叨扰了,日后定当时时拜望。”

    遂由宫人引离。掌心捧着碗茶,青花儿纹路雅致,瓷底儿几与素纤融做一体,皆是剔透的白,笑续上。】

    齐佳妹妹今日踏入景阳,落在旁人眼里,便有了几分投靠之意,倘若日后生了异心,也无人敢用你,妹妹于本宫而言可不单单是一枚棋子,而是盟友……妹妹聪慧,自然懂得其中深意。

    【抬了抬眼皮,投去个若有深意的眸光,笑意未尽。】

    那本宫便盼着你与薛妹妹一同来景阳,到时候必备下茶水,畅聊一番。

    【命阮娘好生将人送出,余下不提。】

    “嫔妾前些日子被惠贵嫔传去闲聊,才发现娘娘是个宅心仁厚的好人,对嫔妾说了好些话,皇上不如多陪陪娘娘。”

    美人在侧,自然什么话都能听进去,经由经薛答应一提,想起朕确实有好一阵子没去探望过惠贵嫔母子了,便吩咐御膳房的人,就说朕明日一早前往景阳宫用膳,让他们好好准备】

    批阅了一天的奏折,想起还没用晚膳,便传召了齐佳常在来养心殿陪同朕一起用膳。膳后,赏了齐佳常在一箩筐西域进贡的蜜瓜和葡萄,供她享用】

    天色尚蒙亮还未醒时,梓黛进里屋卷起床帘子,“主儿主儿,快醒醒,有欢喜事儿呢。”

    半身倾撑着眸子半阖俨然不清醒,懒懒开口,“瞧你这高兴劲,还以为皇上来了。”

    梓黛扶我起身换上衣裳,“昨夜薛小主侍寝,一早升答应的旨意便下来了。”

    忽地清醒过来,一时耐不住催着梓黛梳妆,携着果篮盛御赐的水果去至永和宫,一进贝叶轩便喜音打趣道,“我来给薛答应送些果子吃。”

    难得睡个舒服觉,刚是接了晋位的旨意,贝叶轩自然是欢喜不少,往日那股子阴沉沉的气都瞧不见了,叫连珠好生给自己打扮打扮,头上多添了多珠花,人看着也精神不少,罢了给底下人分分赏赐。

    正是一片喜庆氛围,便看见有人来。后才闻人打趣,忙起身去拉人手。“瞧你消息灵通的,前脚送旨公公刚走,后脚你便来了。”

    言过后才想起行礼,叫连珠收下果篮去洗几个,打发了底下人去收拾,庭院里腾出地儿来,坐罢还是带着笑。

    敛衣入内宫人皆是人人面露喜色,“这一个两个的都当是应了个好主子,难免喜露形色。”

    握住人手细细打量着人发髻间的珠花,伸手轻触,“这般好看,也怪你原先不晓得打扮自己。”

    人喜总是表于形的,这一来便无人敢欺侮几句,连内务府也得紧着些。趁手边扶住人,“不必多礼了。”梓黛将果篮递给宫人随后扶我坐下,“这一来是祝贺妹妹喜升答应的,二来啊是要同妹妹说那日我去拜访惠贵嫔,得闻妹妹也曾去过,如此姐妹同心,日后咱二人也该有个依靠。”

    连珠上来摆了盘果子和花糕,又添了两杯茶水,端起来品着,味道倒是比前个儿做官女子的茶水香,受了人那句祝贺,笑应。

    “前阵子姐姐与我说的话,我都好生记得,又得了惠贵嫔的一番指点,如今方才能有这般喜事。”

    指一盏茶到人跟前,叫她尝尝。

    “姐姐尝尝,刚讨的新茶,虽不及你哪儿的香,但好歹是共贺一番。”

    听人提及惠贵嫔,点点头回应,又喜笑颜开般,拉着人手不松开。

    “我正想着这事儿呢,想不及竟然这般顺心。”

    “娘娘是个有主意的人,若是真肯照应咱们,也需得做些什么聊表心意。”

    闷头想着,突然有了灵感。“不如姐姐同我绣些孩子穿的衣裳,给娘娘送去?”

    望宫人连连端上茶水果盘,这糕点都是精致有型的,“还真倒是风水轮流转,如今也该咱姐妹受受内务府的热脸了。”

    微微颔首接过茶盏,脸上始终是溢着笑的,“你总是这么谦虚,都是皇上赏的茶,哪儿有好坏之分呢。”

    不住地点着头,的确受人恩泽便该回报些什么,正不知要怎么报答却听人出的主意,“孩子的衣裳?”

    心下疑惑,从未大雨方逝,石道上的路难免极滑,元欢谨慎地走着,生怕的流青一路虚扶着,动作极为仔细,仿佛是生怕不留神便是掉脑袋的命运】

    惠贵嫔怀有身孕,更何况这大皇子已不是婴童,又该做些什么衣裳呢。

    “为何要送这礼给贵嫔娘娘呢?”

    手里端着刚盛满的清茶,悠然品茗,不时含口糕点入,满口清香。含笑听进人话,打趣般脱口一句。

    “宫里净是拜高踩低的人,不搭理他们便罢了。”

    听人话里存疑,思索半刻方言语。

    “我听说大皇子是惠贵嫔娘娘的养子,内务府的那些虽会顾及娘娘的面子,但定然没少背地里克扣。咱们也不用做的多精美,单缝些个穿上舒爽的便衣就好。娘娘有心指点我们一二,咱们到底是该送些什么。好叫娘娘忘不了咱们的面儿,惦记着咱们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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