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是夜（2）
“滋、呲啦滋啦！”
“靠！”一个身着警用防弹衣的年轻干警摘下耳机扔在了笔记本屏幕上，本来皮肤就比较白皙的他被屏幕一映，看上去脸色要更加苍白。
坐在他旁边的一名长得很“爷们”的女干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皱眉道：“怎么了？”
“王晨又把无线关了！”
“什么！”
男干警边说边站起来跑出了战略指挥车，女干警紧跟在他身后也跑了出来。
他跑到旁边一辆警车旁，对一名一级警司急道：“宋队！王晨无线联系不上！建议现在行动！”
“确定有暗室？”宋队把对讲机的声音关小，扭过头来问道。
“确定！开门暗语已经收到！”
“监控问题呢？”
“这个还没收到，但是确定王晨已经进去了！”
“好的！”宋队点了点头，“思佳，姗姗，按原计划，你们二人带队从后门包抄，我们从前门突击检查！”
“是！”“收到！”
看着周思佳与刘珊珊同时对自己敬了礼，宋明打开音量朝着对讲机下了命令：“行动！”
宋明，男，35岁，陇市禁毒大队特侦行动组中队长。士官出身，后军转干下基层被选入陇市禁毒大队，一脸胡茬的他带着军队经历的沧桑，为人非常果断，多次在关键时刻保护了行动组队员们的生命安全，被队员们当做“老大哥”并充分信任着。
周思佳，男，27岁，陇市禁毒大队特侦行动组分队长，22岁时毕业于河省警校，23岁考入陇市市公安局巡特警大队，一年后被调至禁毒大队特侦行动组至今，虽然他有时比较冲动，但是任务执行力非常高，宋明对他是“又爱又恨”。
刘珊珊，女，26岁，陇市禁毒大队特侦行动组分队长，22岁时毕业于沈市刑警学院，同年考入陇市刑侦大队，一年后被调至禁毒大队特侦行动组至今，极为冷静的一朵霸王花，169CM的身高，动作非常敏捷，身手和枪法都很好，据说拿过沈市刑警学院散打锦标赛女子56KG二连冠，周思佳有时很怕她。
特侦行动组，中队级，是禁毒大队内部直接执行危险任务的一个行动队，它和检察院内部的“自侦案件组”意义相同。特侦行动组中队员33名，设中队长一名，分队长三名，除了周思佳和刘珊珊外，还有一名分队长——王晨。
王晨和周思佳是河省警校的同班同学，两人同时考入陇市市公安局巡特警大队、同时被调至特侦行动组，他们的关系可想而知，非常之好。王晨散打水平很高，拿过陇市全警大比武散打65KG级的冠军，对此刘珊珊经常找他“请教”。他为人思维缜密、很爱思考，在作战会议中经常会“找茬”式的提出一些问题所在，对任务有很强的大局把控能力，不仅仅是宋明这个中队长对他十分“疼爱”，连上级领导也对王晨寄以厚望。
“二区队跟我来！装‘静音’，去‘下水’！”周思佳在警校都是以区队--中队--大队来称呼自己的班级、年级的，所以他早就习惯性的将“分队”称为“区队”，此时他带着自己的四名队员坐进宋明前面的警车，周思佳绕向副驾驶，边开车门边对旁边的一辆警车喊道：“姗姗，你们去‘上水’！”
“收到！”
刘珊珊坐在旁边警车的副驾驶，又摇了摇头对着耳机无奈道，
“我说你就不能用耳机啊？”
这两辆警车没有闪警笛，直接向前发动了油门，给人感觉不像是要出公务的样子，宋明坐在后面的警车里，看着周思佳和刘珊珊的车消失在前面的十字路口，拿起对讲机，道：“好了，我们出发！”
滴唔…滴唔…
宋明一行车队共有五辆警车，外加一辆战术指挥车，这会儿同时拉开了警笛，向目标地点辉煌KTV急速驶去！
就在军哥和涛涛“摸”进去的那条漆黑小巷，周思佳那队的警车正好挡在了这条小巷的入口，此时他正在指挥队员拉警戒线，并疏离几个围观的市民，巷子那头这时传来一阵刹车声，周思佳抬头望了望，看到了是刘珊珊那队警车也抵达了巷子尾。
他们两队的任务就是找出辉煌KTV的隐藏后门并将其封锁，根据“特情”提供的情报，在辉煌KTV后门的一个隐藏包厢内藏有大量Du品，这也是之前陇市刑侦大队多次对辉煌KTV突查无果的原因。
特情，全称刑事特情，指的是利用自己的背景、关系、身份、技能等执行指派任务的人员，比如在影视剧中常以“线人”身份出现的，就是“特情”。
刑事特情在内部分为“红耳”和“灰耳”，“红耳”指的是侦查机关内部的侦查员、或没有前科的治安积极分子；而“灰耳”指的是有前科的、有犯罪记录但愿意帮助侦查机关的人员。特情在禁毒工作中的作用尤为突出，但也因为风险巨大，所以禁毒单位对于特情的保护都是极为严格，此次辉煌KTV后门隐藏包厢的情报，就是由陇市禁毒大队目前仅存的一名“灰耳”特情传递来的。
周思佳安排一名队员守于警车旁警戒，一名队员立于警戒线前警戒，他带两名队员持92式警用手枪钻进了小巷：“姗姗、姗姗！进！”
“滋啦…收到！”
三人小组最前的那名队员在枪头戴上了战术灯，调至了弱光，慢慢走向目标地——小巷中间的伸缩梯。周思佳在中间，左手抓在前方队员的右肩上，后面那名队员的左手也抓在周思佳右肩膀，这是一个标准的“詹姆斯暗光嗅探队形”，小巷那面隐隐约约能看清一个微弱光源也在往中间靠近，这是刘珊珊带着小队在与周思佳汇合。
周思佳他们三人聂声聂脚地走到了伸缩梯下，前面的那名队员举起92式顺着楼梯往上照着，借着灯光，周思佳仔细观察着周边的结构。
“伸缩梯、平台、铁门，就是这了！”
周思佳拍拍前面队员的肩膀，示意“可以上了”，前面队员轻轻的抓住楼梯爬了上去，生怕发生出什么声响。这时刘珊珊小队也悄声走近了过来，周思佳不做声，对着前方的手电光源做了几个手势，意思是“你们”、“三个”、“守在这”，看到那个手电光源像点头似的上下“点了点”，周思佳便跟在前面队员身后，小心翼翼地踩上了楼梯。
这个突出来的平台非常小，站两个人是正好的，三个人就非常勉强了，待第三个队员上来后周思佳拍了拍他的防弹衣，于是就和前面队员一同紧紧地倚着墙壁蹲在了大铁门左右两侧，那名队员脱下防弹衣，露出一副休闲衬衣的模样，周思佳借着月光，给了他一个眼神，那名队员微微点了点头，开始有节奏的敲门。
“铛铛！铛铛！铛…”
听到敲门声后，刘珊珊小队三人在楼梯下紧张地握了握手里的枪，她的呼吸这时变得既轻而深，生怕发出点什么声响似的。带战术灯的队员目不转睛地持枪指着平台，显然已经做好了发生任何事情的心理准备。
此时，隐藏包厢内，在点歌机旁的监控器上，清楚地播放出一个警官脱掉了自己的防弹衣露出了休闲衬衣后敲门的全过程。
“哼，逗吗？”
一双眼睛正看着屏幕上的景象，咧嘴摇着头笑道。
“没反应？”周思佳心想。
而敲门的队员有点犹豫，眼神轻轻瞥向周思佳，这时周思佳抬头往门的方向点了点，示意“继续敲。”
敲门的队员用很微弱的幅度点了点头，抬起手来，“铛铛、铛…”
正当他敲到第二个间奏的时候，“咔嚓。”铁门里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来了！”周思佳心想，他贴着墙的身体此时贴的更紧了，双手又重新握了握枪柄，他已经准备好了将要迎来的战斗！
铁门缓缓打开了，一道灯光顺着铁门打开的幅度映的越来越宽、越来越亮，敲门的队员站在原地，他只感觉到屋里的灯光先是照射在了他的右眼上，然后照遍了全身，他下意识地侧下头眯了眯眼，从眼缝处努力地看着眼前开门的人。
作战会议上给他安排的任务顺序是，当铁门打开后，如果开门的人邀请他进去，那他就直接在进去的瞬间拔枪制伏敌人，周思佳两人会在他迈脚进去的瞬间也起身冲进去，刘珊珊也会带一人迅速爬上来；如果没有人邀请他进去，而是拒绝或者发现不对而强行关门，则他要立刻扒住门然后冲进去！
可是眼前开门的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就是开门看着他，由于屋内灯光很“白”，所以在这个背光的情况下他还是只能看到眼前的人像是“剪影”似的一团黑。
周思佳紧紧的贴着墙，等待着开门人说话，而手持战术灯的队员也有点诧异，心想道：“五秒钟了？为什么不理我们？”
“呃，大哥…”敲门的队员摆过头来，眯着眼想先对这个人打个招呼，但是他还没来的及说“大哥我是来拿货的”就被对方一句话打断了。
“你愣着干嘛呢？”
“啊？”敲门的队员感觉自己好像没听清，他心想道，“认错人了？”
这时蹲在旁边的周思佳猛地一下站起来，把队员吓了一跳，他一个箭步侧身进了包厢，对着面前那个熟悉的声音大声吼道：“王晨？”
刘珊珊在底下听到周思佳大声喊了王晨的名字，焦虑地抬头死死盯着上面发生的状况！
“你笑什么？人们呢！”周思佳皱着眉头，对冲他笑的王晨急喊道。
眼前的王晨，不是别人，正是“军哥”。
军哥对着周思佳微微笑着，哦不不，应该是王晨对着周思佳微微笑着，道：“喊什么啊？里面躺着呢！”边说着，头边往里面的方向一摆。
周思佳不理王晨，一声“进来！”便推门进入了里屋。
周思佳的队员听到“进来”后立刻跟了进来，“王队！”“王队辛苦！”
王晨点了点头，走出了包厢，在升降梯的平台上蹲下，摸了摸刚才队员脱下来的那件防弹背心，看着下面的刘珊珊小队，大声道：“放心我没事！”
看到王晨安然无恙，刘珊珊低头叹了口气，她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下了。
刘珊珊放下举着手枪的胳膊，抬头骂道：“你说你是不是有病！总摘对讲！”
进入里屋后，映入周思佳眼帘的是满地碎酒瓶，血渍一道道的“喷”的哪都是，眼前几个人有的在地上躺着一动不动，像是昏过去了，有的捂着肚子在沙发上痛苦地低吟，还有一个在角落里抱着腿坐着，竟然不停抽泣着。
周思佳看了看四周，他怕有王晨没有“解决”掉的漏网之鱼，但是除了那个在角落里抽泣的男生之外，其余所有人应该都在地上躺着了。周思佳忍着怒火，皱着眉，把手枪插回腰间的枪套中，顺手抽出一副手铐，蹲下给那个昏迷的人铐上了铐子。
“卸，你看下他怎么回事。”周思佳对刚才脱防弹衣的队员说道，头对着墙角的那个男生摆了摆。
“是！”
王晨回头往屋里看了看周思佳他们，便又低头对刘珊珊喊道：“姗姗，送两副铐子上来，估计不够。”
刘珊珊虽然生气，但她还是憋着火把枪塞回了枪套，顺手拿出一副手铐塞给她的一名队员，道“给他送上去！”便不抬头看王晨了。
看着刘珊珊生气的样子，王晨嘴咧的更大了，他拉了一把爬上来的队员，随后对其说道：“给周队就行。”
“给我干嘛？自己戴去！”周思佳这时走了出来，听到王晨对队员那么说，便冲着队员回呛了一句，实际是说给王晨听的。
周思佳紧紧地皱着眉，死死盯着王晨，怒道：“你怎么还这么冲动！”
王晨一笑，也不生气，他边向大门上方指着边说道：“我冲动？你知不知道上面有监控照着你呢？还脱衣服呢，都让人看见了！”周思佳顺着王晨手指的方向扭头望去，果然，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徐点，有节奏的一闪一灭，如果事先不知道那个位置有监控的话，普通人肯定注意不到。
周思佳回过头来，眉头已经松散了很多，他对王晨问道：“既然知道有监控，为什么不发过来再让我们行动？再说了这和你关话筒有什么关系！”
王晨耸了耸肩，“看看自己实。”
“你看个屁啊！上次没被骂？”
“哎呀！没事，事不过三嘛。”
“没事？没事个头啊！有枪怎么办！”周思佳抬起胳膊使劲地指着屋内。
“我那不是也带呢吗？再说了，‘猫哥级’，哪来的枪？”
“你！”
刘珊珊在楼梯下听着王晨和周思佳的吵架，让她觉得又气又笑，于是抬起头冲周思佳喊道：“让胡头管他吧！你别骂他了！”
“对！”听到刘姗姗这么说，周思佳又使劲瞪了王晨一眼，看着此时王晨嬉皮笑脸的样子，周思佳就气不打一处来：“别说胡头了，队长那你就过不了！”他双手一叉腰，打算继续“教训”王晨，但是耳机中突然响了一声：
“栋两栋两…滋啦！”
周思佳和刘珊珊的耳机同时传来了宋明的声音，周思佳瞪了一下王晨，按住耳机回道：“收到收到！正在收尾、正在收尾！”
“滋啦…状况如何、状况如何？”
周思佳瞥了一眼王晨身上的血迹，回应道：“完美完美！”
看到周思佳瞥了瞥自己的衣服，王晨低头也看了看，他的衬衣上有很多“溅射”式的血渍，他十分默契地知道周思佳想要问“这是谁的血”，然后抬头对周思佳笑道：“都有都有。”
“知道你头破了吗？”周思佳不理会王晨，指了指王晨左侧眼眶处，那里有一个很长但是不深的口子正在流血。
王晨眨了眨左眼，抬起左臂用袖头蹭了蹭伤口的血迹然后看了看，发现袖头上的血痕大概7、8厘米长，这道血痕挺窄的，而且血渍不连续，这说明伤口不深，于是对周思佳回道：“小事，挨了一瓶子。”
“那你肚子呢？”周思佳面无表情地又指了指王晨的右腹部。
“肚子？”王晨低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