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是夜（4）
陇市禁毒局，直接隶属于公安部禁毒局，由于陇市的特殊地理位置及一些历史遗留问题，所以禁毒总局特别在陇市成立了一个禁毒大队，在全国各地的禁毒工作当中，陇市禁毒局一直是处在战斗最前线，打击边境跨国贩毒工作是陇市禁毒局最主要的任务。
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禁毒部门是并属于公安机关进行工作的开展，陇市禁毒局有一个独立的“大院”，大门外没有任何文字标识，只是在大门内有一个值班室，而值班室内还是个大爷在值班，这里和“国安”的性质一样，隐秘而又确实存在。行人路过这里不会觉得这个“单位”很特殊，甚至连多看几眼都不会，可它就是如此“普通”的存在于我们城市当中，默默地维护着我们城市的和平与安宁。
陇市禁毒局大院由“外院”、“内院”和“行政楼”组成，进入大门后是一个空旷的院子，这就是“外院”，大概200多平米的面积，院子四周角落里摆有一些杂货，有坏的训练器材、有一箱箱的食用油，看上去像是这个月的“员工福利”；穿过这个院子后就是“内院”了，行政楼就建立在“内院”中，这是一个四层的办公楼，楼四周还有几间平房，看上去是各有各的用途。行政楼一楼是食堂，二楼是一个大的训练房，三层是副局长办公室、行政办公室、财务等职能部门的所在，四层是局长办公室、纪检办、会议室的所在，走廊尽头有一部电梯，通常只有局长和副局长会坐，警官们基本还是走楼梯，这不是因为“领导优先”的官场思想，而是因为大家觉得走楼梯更锻炼身体。
虽然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但是禁毒大队内仍然“灯火通明”，行政楼四层会议室内，特侦行动组中队长宋明正在给今天参加任务的16名队员开会。
“那么，恭喜大家又捣毁一处‘窝’！”
宋明脸色暗沉的站在黑板前方（实际是白板），双手环抱在胸前对着座位上的大家说道。虽然这次行动成功打掉了一个“猫哥”级贩毒团伙，但是这对于宋明来说好像并不值得高兴。
“啪啦啪啦啪啦！”一阵掌声响起。
周思佳坐在第一排开心地鼓着掌，咧着嘴扭头看了看旁边的的王晨，但是王晨并没有给他回应，随着掌声的渐小，周思佳抬了一下手对宋明示意了一下，问道：“队长，辉煌的人怎么办？”
“今天在的都已经拘留了，不在的明天会下批捕令实施抓捕！”
“好！”周思佳握紧了右拳低声道，他对这次任务的成功显得非常开心。
宋明的视线扫了大家一圈，见没有人发言，就将目光定格在了王晨身上。
“现在，我就说一件事！”宋明伸出右手食指比了一个“1”的手势，轻轻砸在了桌子上。
王晨看到宋明瞪着他，头微微一偏对旁边的刘珊珊低声道：“得，来了。”
刘珊珊瞟了王晨一下，小声骂道：“切，活该！”
“今天我要批评王晨！”
在座的队员们似乎并不奇怪，因为没有人因此而看向王晨，大家仍然静静地听着宋明讲话。
宋明侧过身子，使劲用指头点着黑板，瞪着王晨怒骂道：“这是你第二次擅自行动！”
王晨面露难色的抬起头：“队长，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他们、他们通过摄像头看到了我们的人，所以我……”
“放屁！我们听到是你自己关的９‘不是这样的’？不是个屁啊不是！”宋明打断了王晨的解释，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
王晨刚想要接着辩解什么，宋明便紧接着说：“如果你受伤了！怎么办？上次说的全当没听见是吗！”
王晨抿着嘴，微微低了低头。
“给我回去写检讨去！解散！”宋明边往门口走边瞪着王晨。
今天实在是太晚了，之前特侦行动组也有过这个时间段的任务，但是宋明都是在回局里之前就简短的在任务现场开个嗅解散，而这次把大家叫到会议室就是为了批评王晨，让他知道擅自执行任务的严重性和上级的关注度，所以宋明骂了王晨两句就赶紧走了，也是为了让大家早点回宿舍休息。
“能不能改改你这个毛病？”见宋明出去后，刘珊珊扭过头来对着王晨低声道。
周思佳在旁边默不作声、小幅度地点着头，不知道是同意刘珊珊说的话还是在想其他事情。王晨没有回应刘珊珊，他站起来转过身，对着大家不好意思的说道：“兄弟们不好意思了，因为我没让大家及时回去休息，现在咱们都回宿舍吧！”
“没事！王队！”
“我还为你捏了把汗呢！没受伤就行！”
“又要写检讨了！王队！哈哈！”
特侦行动组的队员们都知道，三个分队长中基本是以王晨为首的，未来宋明的位置应该也是王晨接任。王晨的身手、思维能力都很强，没把握的事他不会干，而且他对大家伙一直是“有福同享、有难我当”的态度，所以跟在王晨身边的都会被他身上那股说不出的人格魅力所感染。听到王晨的道歉，大家都表示没什么。
看见大家的状态都不错，王晨笑了笑，道：“好了，兄弟们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说罢推了推周思佳，示意他该站起来走了。正当周思佳刚弯腰站起来的时候，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王晨猛地转身看过去，包括王晨在内的所有队员，脑袋都看向了门口处。
“对了！刚才忘跟你们说！连休两天！”
“嘭！”
宋明探进来半个身子，说完这句话，又猛地关上了门。
“哈！那明天不用早起了！”王晨微笑着转过身来，双手一摊。
“哈哈哈！”
“两天！两天啊！”
刘珊珊不理会王晨和队员们的欢呼，摇了摇头自语道：“是今天不用早起吧，白痴。”
对于行动组队员们来说，没有什么比休假还要开心的事情了，因为长久以往的任务和训练对他们的身体和心理都是一种巨大负荷，带着这种临界状态去工作只会事倍功半，这也是为什么行动组内是没有35岁以上的队员的，超过35岁的都会被调离行动组转入“后方”工作。所以任务完成后的休假对于队员的精神放松有着极大作用，他们为了这次任务的成功已经超负荷工作很长一段时间了，两天的假期虽然不长，但是对于当前压力的释放还是非常有效果的。
禁毒大队这边是一片“欢声笑语”，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有快乐就有愤怒，对比这边的欢欣，另外一边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陇市东郊，一片豪华的别墅区内，除了一盏盏幽暗的路灯外，没有一幢别墅是亮着灯的，这并不是说所有人都睡了，而是因为许多别墅的主人并没有在这住，这个别墅区内有一少半的别墅都是每天只有家政负责打扫卫生而没有主人居住的。
“啪嚓！”
一声玻璃的破碎声在这个异常安静的园区内显得极为突兀，伴随着碎声的是一幢别墅的二楼卧室灯亮了。在附近巡逻的保安先是被玻璃碎声吸引，他紧张地往四周看去，然后就看到了刚打开灯的那幢别墅，
“也许是吵架吧？”保安心想。
在他夜班执勤的时候别说玻璃碎声了，就连开灯的房子都没有，现在他的脑子里幻想着多个可能发生的原因，看到开灯的那幢别墅没有其他异常声响传出，于是便照着手电往值班室走去，他又有新话题可以跟同事们唠嗑了。
那幢开灯别墅的主人15秒钟之前接到了一个电话，听筒传来的消息让他勃然大怒，气得他直接把手机扔向了阳台的落地窗。这也把睡在他旁边的女子吵醒了，女子不知道是什么让他这么生气，赶忙爬起床打开了卧室大灯。
“四爷，怎么了？”女子染着一头金发，她回到床上从后面抱住了坐在床边的四爷。
被称作四爷的男子大概50岁左右，梳着大背头，好像即便睡觉也不愿弄乱自己的发型，因为金发女子把脸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看着他，小心翼翼的不碰到他的头发。
四爷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他的黑框眼镜戴上，对着一地碎玻璃怒道：“才他妈10万！就废了我这个经营多年的据点！”
金发女子猛地从四爷肩膀上抬起头，惊愕道：“辉煌出事了吗！”
“张壮的手下接了一笔单！放单的他妈是个条子！”
“啊！这、这？”金发女子单手捂住了嘴，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四爷，是原辉煌KTV的“负责人”，现在的“负责人”是张壮，也就是“猫哥”，而四爷曾经就是靠辉煌KTV的“经营状况”走到了现在这个地位，虽然现在他手底下不止辉煌KTV一个“点”，“销售额”最大的也不是辉煌KTV，但是他对于辉煌KTV的感情还是很深的。所以他升为“猫爷”后，便提拔了自己非常得力的手下张壮去接管辉煌KTV。张壮的反侦察能力非常高，原本辉煌KTV隐藏包厢只有两个摄像头，是张壮为了更加保险起见加到了四个，对此四爷也是十分认同，在此之前张壮从未“崴过”，这次应该是大意了，但是他们的这个“行业”，只要“大意”一次就全盘皆输！
“那他会不会？”金发女子紧张的皱眉问道。
“你是想说‘卖’我吗？”
四爷看着碎掉的落地窗，深深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继续道：
“他家人可都在我手里，他不敢。”
金发女子不敢搭话，因为她不知道如果说错了什么会不会引四爷生气。
四爷仍然盯着破碎的落地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时他的视线余光看到了地上的手机，眼睛一瞪，猛地站了起来就要走出卧室。
“四爷？四爷？怎么了？”
“你先睡！不用管我！”
四爷头都没扭一下就走出了卧室，金发女子不敢追出去，因为四爷的话对她来说就是命令，她可不想给自己没事找事，曾经“好心”关心四爷的女人都被赶走了，也正是因为听话这一点，她才能“陪”在四爷身边。金发女子并不在意，一头钻回了被窝之中。
四爷来到书房，把书柜第二层的书搬开，小拇指指甲抠入了面前一个几乎看不到的小缝隙，轻轻往外一挑，
“咔。”
一个细长的小铁条弹了出来，他抓住铁条往外使劲一拉，第二层书柜中间“恪”的一声打开了一个暗格。
这个暗格内，有两小袋冰糖式的晶状体，还有三捆（三卷）美元，看上去像是5、6千元的样子，一长一短的两柄匕首，一把很旧的MA5缅甸军用手枪、说是很旧是因为枪柄处的纹路都被磨得快要看不到了，还有一部翻盖手机。
四爷打开暗格，直接拿出来了那个手机，然后翻开了那三捆美元找到了夹在中间的手机电池，装上后赶紧开机打开备忘录，拨通了里面唯一一个电话号码。
“嘟、嘟、嘟。”
四爷紧张地在书房踱来踱去，在电话“嘟”到第六声后，电话里传来一个深沉而疲惫的声音：“喂。”
“喂？老、老大！”四爷两只手小心地捧着电话，弓着腰悄声说道。
“怎么。”
四爷听到电话那头问了这句，脸上的汗珠一下子流了下来，他的手在忍着，因为怕发抖所以两个手拿着电话。他的牙齿有点打颤，眼睛也比平时更频繁的眨着，强忍着急促地呼吸，四爷故作淡定的悄声道：“您知道了？”
电话那头并没有回应四爷什么，而是听不出任何语气的一个字：
“说。”
四爷不敢墨迹，急忙悄声道：“手下办事不利，为了区区小利暴露了一个多年的‘窝’！”
仿佛事先就已经知道了，那个声音平静的回应道：
“拿着他的头来见我，不然就拿着你自己的头。”
“嘟嘟嘟。”
这句话说完之后，电话就被直接挂断了。
四爷缓缓地放下拿着手机的手，手里像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似的，松开了手机掉到了地上，此时的四爷已经是汗流浃背，他靠着书柜慢慢地瘫坐在地板上，眉头皱成了一团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然后愤怒的一拳打到书柜上！
“他妈的！张壮！张壮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