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是夜（12）
15分钟后，指挥室内，随着周思佳和李龙的到来，今天特侦行动组在岗的25名队员已经全部到齐。周思佳坐到第一排王晨给他留的那个位置，侧过头小声对王晨道：“胡头怎么还没来？”
“不知道，我震他一下。”
往常特侦行动组开会，胡泽林基本都是最先到的，听到周思佳这么问，王晨也比较纳闷，他刚掏出手机准备给胡泽林打电话，可是宋明的一句话打断了他。
“好，大家都到齐了。”宋明站了说道。
他走到主席台前，拿遥控器打开了投影仪，然后抽出桌子上的指挥笔，敲了敲黑板对大家说：“任务来了！”
王晨惊讶地看着站在主席台前的宋明，左右回头又看了看周思佳和刘珊珊，发现他们的表情同样是目瞪口呆，周思佳和刘珊珊此时也扭头瞥了瞥王晨，而刘珊珊小声对王晨说：“胡局有事？”
其实现在的王晨不是惊讶，而是惊愕。
包括周思佳和刘珊珊也是，因为他们两个都知道，禁毒大队的“特情接线”是由王晨来负责的，当初胡泽林再三嘱咐王晨：不要告诉第三个人特情的事情！但是王晨还是选择告诉了周思佳和刘珊珊，因为他需要“宣泄”！他经过长期的“红耳”生活已经变得不再是他了，如果他仍然把特情问题藏在心底，那他可能撑不到今天，正因为对周思佳和刘珊珊的绝对信任，他才违反纪律的告诉了他们二人特情的事情，也是在周思佳和刘珊珊的帮助下，王晨逐渐走出了自己的“心理关”。
正因为王晨是目前局里仅存的一条“特情线”，所以每次的任务会议都是由胡泽林主持。而这次是宋明主持，就证明这次的会议胡泽林有可能并不知晓，情报来源是何处也不得而知。
宋明这时在仔细观察着在座每个队员的神情，当然三名分队长的短暂对视也逃不过他的眼睛。投影屏上出现的是一个俯视的街道地图，宋明侧过身，用指挥笔在屏幕上点了点，正颜厉色道：“根据线报，明天在这里有一次交易！那么我详细的说一说……”
这次的任务是一次突击逮捕行动，特侦行动组要监视的有三人：“猫爷”级老大“四爷”和他的副手、“猫头”级大佬史明洋的副手。据线报透露，明天下午“猫爷”和“猫头”有一次毒品转移碰头，但是“猫头”史明洋不会亲自来，而是派他的副手来交接。
接头的地点让特侦组头疼不已，因为贩毒分子选在了一栋幼儿培训学校的办公楼来碰头，而且处在闹市区，人流量很大。所以避免打草惊蛇，这次行动只有禁毒大队特侦组的5辆车出动，没有其他警力配合，这次任务目的就是要抓住三名监视目标，这将会成为抓住“猫头”史明洋的关键一战！
任务会议持续了短短30分钟，宋明在安排好明天任务的执行人员后就散会了，王晨、周思佳、刘珊珊各带4人，宋明亲自带8人。他们四人明天分别在培训学校的四条街道岔口监视，剩下那一辆车在培训学校门口的停车位监视。
散会之后，走廊上，王晨故意走在了所有队员的后面，周思佳和刘珊珊跟在王晨两侧，这时周思佳先忍不住了，悄声问：“晨儿，怎么回事，你不知道？”
“对，他没给我打电话。”
周思佳知道，王晨说的这个“他”，指的是那名特情。
此时王晨心中也有很多疑问，但是能给他解答的只有一个人，副局长胡泽林！
周思佳在一旁继续问道：“不会……被发现了吧？”
王晨皱眉想了想，“应该不可能，今天上午我们还有过联系。”
“上午？可咱们上午都在一起，没见你打过电话啊。”
这时王晨停下，扭头对思佳严肃地说：“思佳，别问这个。”
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周思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哦哦！对不起！随口随口…”
王晨这时思维在疯狂地运转，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特情这种事情一向是胡泽林负责，可是今天宋明自己开的任务动员会，难道局里新架设了一条特情线？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是好事，不过王晨心里还是难以形容的不安。
刘珊珊不想又看到王晨克制焦虑的模样，因为他知道王晨曾经对她说出心中秘密后的样子，当时王晨的眼睛就像在草原里点了一把火、然后整片草原都烧了起来，他的眼神从混沌重新变得明亮了起来，那种发自内心的自信和求胜欲望像一层光，再次包裹了王晨。
可是现在眼前的王晨，又变得如此压抑和沉重，刘珊珊轻轻拉了王晨的胳膊一下，而后看着王晨迷离的双眼，小声道：“找胡头，现在。”
王晨看着刘珊珊清澈的眼睛，想到了一些事，心中的焦躁有所缓解，他对刘珊珊点了点头，然后又拍了下周思佳的肩膀，便径直走向三楼，刘珊珊和周思佳像没发生过什么似的继续下楼了。
走到副局长办公室门前，王晨能听到里面胡泽林正在说话，听上去像是在打电话，因为只有胡泽林自己的声音，王晨举起手来刚想敲门，他裤兜内的手机就“嗡嗡”地震动了一下，他知道这是新短信提醒，连忙掏出来一看。
“来了！”看到短信的第一眼，王晨心中的不安瞬间都烟消云散了，特情当然越多越好，只要是对敌人的有效打击，那么新架设了一条特情线也是好事，只要……
“恩？”
王晨脸色瞬间一变，可以说是近乎惨白！
“这！怎么可能！”本来王晨心里的石头刚刚落下，这一下不仅又提了上来，还提到了嗓子眼，王晨以为自己看错了，便又仔仔细细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了一遍短信。
“不可能！怎么会？这不可能啊！”
王晨不顾着打电话的胡泽林了，直接“铛铛铛”敲了三下门便推门而入。
“好的，局长放心，我们一……”
胡泽林听到敲门声，本来想说“进来”的，没想到门直接被推开了。敢直接进副局长的门，只有局长有这个权利，其他人谁敢直接推门进。可是此时胡泽林电话那头的就是刘文庆，他不在局里！那么是谁敢直接推门呢，胡泽林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地看着那个人的出现，没想到的是，进来的人是同样一脸不快的王晨。
“我们一定完成任务，您放心。恩、恩，是Ｃ，再见。”
胡泽林挂了电话，看着坐在前面盯着自己的王晨，心中大概能猜到是为了什么，胡泽林不再皱眉，而是坐下来平静地说：“明天任务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局长安排的。”
“本来我就是为了这个事来找您的。”王晨冷声道。
“那你的意思是现在不是为了这个事？”胡泽林刚落下的眉毛又皱了起来。
王晨双手按在桌子上，身体使劲往前凑，他想离着胡泽林更近点。看出王晨的反常神态，胡泽林也往前凑了凑，王晨低声急道：“我接到情报了，明天他们的确有行动！时间也没错，哪几个人也没错！但是，地点却是完全不一样！宋队通知的地点是在陇南，而我的情报地点是在陇北。如果我的情报是错的，那说明‘他’可能被发现了，这样对咱们来说也不是坏事，可能还能计中计！但是如果我的情报是对的，那就说明宋队的情报是错的，那就说明新特情不可靠！那就说明咱们可能会出事ｚ头，您明白！”
听王晨飞快地说了这么一大段话，胡泽林脑子也“嗡”地一下炸了！
情报有误？这对于禁毒工作来说是致命的，上次的错误情报导致的是：除王晨外，全部的特情都被暴露！而这次面对两份地点完全不同的情报，如果王晨的“线”有问题还好说，那如果是刘文庆那边的“线”有问题怎么办呢？会有什么后果呢？胡泽林在短时间内迅速思考着这些可能发生的情况。
王晨愁颜不展地靠回座位上，他给了胡泽林一分钟屡清思路的时间，见胡头没有决定的意向，他便开口道：“给刘局报告吧，胡头，干系太大！”
胡泽林闭着眼，仍然在权衡利弊，“王晨，你知道吗，局长重复了很多遍情报源没问题。”
听到这话，王晨显得十分激动，他双手又撑到了桌子上急忙说着“可是现在不就是问题吗！”
“让我再想想。”
“胡头，这还有什么可想的？您怎么了！”
见胡泽林任然插着手、闭着眼，王晨都快要喊起来了：“胡头！上次任务咱们怎么出的事？要不是我运气好现在我就不是坐在这跟您说话了！”
胡泽林睁开了眼，并没有理会王晨说的话，而是斩钉截铁地说：“明天你按宋明的任务执行，别的事不要管。”
“什么！”王晨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胡泽林的眼睛闪烁着他这个阅历所独有的光泽，又对王晨重复了一遍：“明天，你，照常执行任务！明白了吗。”
“为什么？”王晨压制着自己心中各种各样的疑问，谈谈地问了一句。
胡泽林叹了一口气，他不想让王晨以现在这种状态去执行任务，所以轻声解释道：“王晨，你冷静一下，明天结束后来找我再给你解释，我有我的判断，但需要证实，明白吗？”
听到胡泽林这样说，纵然是王晨心中有成百上千个问号，此刻也只能压在心底，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对胡泽林敬了一个礼，“收到。”便转身走出了胡泽林的办公室。
看着王晨的状态，胡泽林心中十分沉郁，“嘭！”的一声，待王晨关上了门，胡泽林掏出一个手机，上面有十几条未接来电，他走到门口把门反锁上，然后站到了窗子前，小心翼翼地回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