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1542！”

    “1542！”

    “1542！”

    女人尖利的声音一遍遍响起，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着。

    无人回答。

    只有滴水声保持着枯燥的频率，配合着女人叫声的节奏。

    走廊里的灯光是绿色的，将走廊两侧厚重的，生锈的铁门映得更加诡异。

    铁门上有小小的窗口，因为女人的打扰，有的窗口后会无声无息地出现一双眼睛。

    眼睛长得千差万别，但眼神都是一样，难以控制的疯狂被一种怪异又统一的麻木冰封着，直勾勾地盯着外面和行尸走肉没什么两样。

    “1542！”

    这一次女人的声音里透着解脱。

    停在走廊尽头的铁门前，她凝着铁门上掉漆的号码牌再次确认。

    没错，就是这个房间。

    铁门上的窗口是滑上的，女人皱眉看着窗口边缘上的污秽，极不情愿地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伸出一根手指竭力用最小的接触面积推开窗口。

    “1542！”女人嘀咕着，声音里的不悦昭然。

    数字在这里可以代表很多意义。

    比如此刻，1542就代表着一个女人，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女犯人的名字。

    出现在窗口后的人不是女人想找的人。

    虽然她只见过那女犯人一次，还只是照片，但那样的相貌，足够她过目不忘。

    “嘘！她在睡觉！”

    窗口后的眼睛吓了女人一跳，她有点担忧，一会她要见到的人会不会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憔悴掩不住癫狂的眼睛转了一圈又一圈，见外面的女人退后了一步却不说话很不高兴：“你是谁？”

    “我？”也许是因为这里的气味太熏人，也许是被窗口里的那双眼睛吓到了，女人感觉自己的思维变得迟缓，“我……是来看……1542的……”

    “带货来了么？”

    “什么？”

    窗口后的眼睛透出嫌弃，无声地指责着女人一次次听不懂她说的话的迟钝。

    “货啊！”

    女人还是不懂，窗口里传来不耐烦地解释：“牙膏，洗发水，香皂，镜子……什么都行，你带了么？对了，要是吃的就最好了，在这里可以卖一个好价钱……”

    女人恍然大悟，忙把地上的东西拿起来，努力地从狭小的窗口推进去：“这些……可以么？”

    “可以么？”窗口的眼睛消失了一段时间，好像是在盘点女人推进来的东西，突然再现的时候，又一次吓到了外面的女人，“这简直是太棒了！”

    “我现在能跟她说话了么？”

    女人小心地问，不知不觉，她把窗口后的眼睛的主人当做了这里的老大。

    “老大”愣了一下，显然忘了女人说的“她”指的是谁。

    女人提醒：“1542。”

    窗口后面传出一声冷笑：“不好意思，她以前说过不见连她名字都说不上来的客人。”

    女人怔住，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老大”一开始就在拿她开涮。

    这让她有点生气，的确，她接下这个奇怪的工作收到了很丰厚的薪酬，但是……这笔钱不包括忍受一个精神病犯人的侮辱。

    “告诉她，很快她就能出去了。”

    女人说完，快速地转身离开。

    这样的工作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