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楔子

    狭小的房间，湿气很重，墙皮大片大片脱落，从墙里伸出来的铁床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

    幸而，床上的人很纤细，那么窄的床板她却只占了一小半。

    她侧躺着，冲向墙的防线，头埋在双臂间，露在外面的只有她后颈的一块皮肤。

    那抹白，在这脏兮兮的房间里分外扎眼。

    抱着一堆“好东西”的桔野拖着脚走过来，蹲在铁床边，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床上的人。

    “孝儿，醒醒。”

    被叫做“孝儿”的人一动不动，一点生气都没有，像睡死了一样。

    桔野满不在乎地挑挑眉，耐心地等着她想要的回应。

    手指锲而不舍得戳着床上人的肩膀。

    “滚开。”

    这声警告很轻，落进空气的瞬间就散开了。

    饶是短暂，但也可以听出她的声音很好听。

    有动静了？

    桔野勾起胜利的微笑，把手指缩回来：“又有人来看你了。”

    她的话音落下去，房间又一次回归沉寂。

    这次桔野的耐心没有保持太长时间。

    “嘿！”桔野的脸瞬间垮下去，“我他妈跟你说话呢！你是聋还是哑巴？别他妈……”

    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拽床上人的衣领，铁床被她粗鲁的动作激怒，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手里的分量很轻，没怎么用力就把床上的人拽过来。

    她以为会看见一张很愤怒的脸，没想到……

    桔野怔了一下，看着被她拎起半个身子的女人。

    好沉静的眼神。

    桔野的心颤了一下，不知怎么竟然被这个看起来年纪顶多只有她一半大的女人震慑住，一动也不敢动。

    那双眸没有因为她的呆滞放过她。

    鄙夷一点点从她漆黑的瞳中央渗出来，不紧不慢，似一张撒开的网以慢动作进行向桔野包围。

    在桔野的意识回归前，她的手已经抢先一步做了决定。

    五指慢慢松开，放女人自由。

    “第十五天。”

    这四个字没头没脑，在这个几乎全封闭的牢房里突兀地响起，让桔野感觉很不安。

    警惕地凝着整理自己领子的女人。

    她微垂着头，表情安宁，却比那些表情狰狞的人还要可怕。

    “你应该是跟我在一起时间最长的狱友了。”

    女人的声音突然欢快了些，抬起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被她吓得愣在原地的桔野：“你叫我孝儿？很不错的外号。”

    这算是夸奖么？桔野的嘴角抿得很紧，身子也绷着，根本摸不清坐在床上的女人现在在想些什么，直觉告诉她，那女人突然变得欢快的声音是很危险的信号。

    不动声色地把眼前的女人再仔仔细细地打量一遍，桔野突然笑起来，眯起的眼里装满了谄媚：“很不错是吧？我很擅长给人起外号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靠近床边：“如果你喜欢我还可以为你量身定做几个更好听的……外号！”

    突然，谄媚的样子被狰狞取代，桔野把手里的东西朝床上的人脸上一扔，紧接着扑到那人身上，把身下的人用力地压在铁床上。

    从喉咙深处涌出咆哮声，好似野兽的嘶吼：“妈的！一个小兔崽子敢他妈吓唬老娘？看老娘不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