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
乔茵原本预期韩斯对她的培训计划，应该会在隔天展开。
谁知道韩斯那晚躺下去睡着之后，竟然开始发烧、整个人病到东倒西歪，将近两个礼拜都爬不起来。
乔茵看了实在于心不忍，于是开车载他去看医生、在他说不出话时替他和他的秘书联络，并忙着帮他用食疗调养身体，哄他吃药。
等到韩斯身体稍微好转之后，他就开始领着她了解他的“小事业”。
“你是说‘HOMBMADE’是你创立的？这哪算是什么小事业！”
这天早上九点，乔茵站在‘HOMEMADE’本店的办公室里，不能置信地看着消瘦了一些、半倚在办公椅里的韩斯。
她真的没想到韩斯居然在短短几年内就创造台湾这几年最热门的餐饮奇迹。
‘HOMEMADE’位于一座大公园边，餐厅料理分属于美式、中式、欧式、日式，每间都有最地道的各国装潢、最亲切的服务、最新鲜的食物，任何人进去都不会有被服务生大小眼对待的感觉；听说就连那些不习惯出门用餐的长辈、或宅男宅女进来用餐，也都会觉得自在。
因此，‘HOMEMADE’被喻为是最有家庭味道的餐厅，还得在半年前预订才会有位子。
“和我们家族的‘HANS’电子相比，‘HOMEMADE’的确实是小事业。”韩斯带着浅笑看着正挥舞着双手，眼睛瞪得奇大无比的乔茵。
“但是，对任何一个正常人来说，价值上亿的餐饮餐厅，都不能算是小事业！光是这个区域就有四间‘HOMEMADE’，谁知道你们以后会不会扩张到全台湾啊？”乔茵完全阻止不了自己声音拉高八度。
“‘HOMEMADE’不会太在距离太遥远的地方，我不喜欢掌控不到的事。”
“抱歉……咳咳……”韩斯转头用手帕捂住唇，轻咳了几声。
乔茵马上从大背包里拿出温水瓶，外加一颗止咳的甘草浓缩锭。
韩斯喝了水，含了甘草锭，走到角落的长沙发里坐下，也招手让她一并坐下。
“要开始工作了吗？请说请说。”乔茵兴奋地拿出崭新的笔记本，像第一天上学的小学生一样地跃跃欲试着。
韩斯看着这几天专心地照顾他、没有一句怨言，工作方式比他想象中还灵活，算是通过了他的初级测试的小女人，他的唇边扬起一抹满意笑容。
他的病不是存心装出来的，但他正好借病来观察她，却是不争的事实。
“在学习帮我安排行程、处理店务之前，你要先学会替我处理杂事、过滤电话、整理报表，希望你不会觉得自己被当成打工小妹。”
“我什么都不懂，从打工小妹开始学起，是很自然的事情啊！”她奇怪地看他一眼。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我也希望你可以配合。”
“无条件配合。”她举手说道。
“我们家的管家下个月要出国替女儿坐月子，会暂时离职两个月，我希望你可以到我家去帮忙……”韩斯伸手阻止她开口，要她专心听他说。“我们家族复杂，如果你可以处理妥当，骆克也会因此对你改观的；因为他向来不爱处理和人相关的问题，而他及骆伯伯都需要一个能替他们内外都打理妥当的女人。”
“包在我身上，处理家族事务，我应该没问题。”乔茵笑嘻嘻地一拍胸口，感觉未来简直一片光明。
“我们家族后天有一场小宴会，应该是帮我安排了相亲，你跟我一块儿回去，顺便提前实习管家职务。”韩斯淡然说道。
“你要相亲，还把我带回去？这样不大好吧？”乔茵摇头。
“她们早晚都要习惯你在我身边做事这个事实，我会跟她们解释清楚，重点是，我后天回家前会顺道先去拜访骆克的爸爸……我们两家住得不远，顺便介绍你们认识。”韩斯往后靠向沙发，淡然说道：“骆克和他父亲表面不合，但是心里还是很在乎父亲的想法。”
乔茵望着韩斯泰然自若的神情，恍若这一切事情都早在他的计划之中。
“你真的好厉害，做事这么按部就班，我觉得我好像真的可以嫁给骆克了。”
乔茵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我已经浪费太多时间躺在病床上，我不喜欢再浪费其它时间。”他拍拍她的头说道。
乔茵皱起眉，手掌自然而然地握住他的手臂，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和照顾，她觉得和韩斯的接触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你原本的工作量再加上带着我，会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负担？”她问。
“你会照顾我，不是吗？”他侧头瞅她一眼，勾唇一笑。
“那是当然。”因为他的一笑，她点头点得更加用力，“但是，如果你忙碌到身体不健康，总不是好事。凡事以你的身体为上，好吗？”
“我大妈她们，听见你这么说一定很开心。”
“你和她们相处得怎么样？”已经知道他家庭背景的她，好奇地问道。
“她们彼此多少有些心结，争权夺利也难免。而我一来是独子、二来我持股比例最高，她们自然得多巴结着我。”韩斯推了下眼镜，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她们没有孩子，应该会视你如己出的。”乔茵拉拉他的手臂，觉得他看起来有点悲伤。
“我再怎么样还是别的女人生的，和她们没有血缘关系。我妈妈过世后，就算我砸坏家具、就算我在家的态度再蛮横无理，也不会有人出言指责我；这不是真正‘视如己出’的态度，那是一种谄媚、一种巴结。”韩斯云淡风轻地说道，一对眼珠因为没有情绪而像极了玻璃珠子。
“她们的脑子在想什么？你如果被养成一个败家子，对她们有什么好处？”乔茵睁大眼，不能置信地说道。
“那样她们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掌握起家里及公司里的大权。”他薄唇往下一抿，带着几分冷眼看世情的愤世嫉俗。
他迥异于平时的漠然，没有吓到乔茵，只是让她鼻尖一酸。
她于是把脸颊偎在他肩膀，更加抱紧他的手臂，好像这样便能多给他一些温暖似的。
“你怎么没被她们惯坏，变成一事无成的二世祖？”她问。
“只要冷眼旁观，很容易就可以察觉出那些违反常理的好，都是她们的居心叵测。”韩斯察觉她身子一颤，他低头一看……
看见了她泫然欲泣的双眼。
“怎么哭了？”他挑起她的下鄂，不解地问道。
她想眨干眼泪，但只要一想到他强迫自己漠然于旁人的虚情假爱的孤独童年，她的喉头就梗住，泪水也不听使唤地滑落。
“同情我吗？没关系，我还有骆克，他和他的父亲是唯一会跟我说真话的朋友。”韩斯抚着她的泪水，将她为他而流的泪水掬在掌心里。
“没关系，以后多了我陪你。你有钱没钱，我都当你是朋友，就算穷到在路边卖艺，我们也要在一起。”她水眸汪汪地伸手要和他打勾勾。
韩斯凝望着她真诚的水眸，感觉自己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在所有人眼里，他是‘HOMEMADE’电子的少东，从来没人在乎过除去身家背景的他……除了骆克，除了这个总是想保护他的小女人。
“唉唷，我又说傻话了，对吧？你这么能干，怎么可能流落街头？这样打勾勾，好像是我占你便宜……啊……”
乔茵低呼出声，因为韩斯突然将她扯入他的怀里。
他的唇偎在她飘着玫瑰香味的发丝上，低声说道：“只是朋友的拥抱，别误会。”
她的脸庞靠在他的肩窝里，呼吸着他身上让人安心的木质香气，心脏虽然跳得快，但她告诉自己千万别多想。
虽然他的肩臂比想象中结实有弹性，虽然他的拥抱温度比她预期的还暖和，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跳会乱了节拍，咚咚咚地敲着胸口。
“我当然不会误会，我要嫁的人是骆克，而你是我和他的介绍人兼好朋友啊！”她力持镇定地说道，庆幸他看不到她眼里的慌乱。
韩斯的眼色一冷，拳头紧握到青筋毕露，却又在瞬间缓缓地松开，并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嘟、嘟……
韩斯手机响起简讯声，他拿出手机一看，旋即松开她，回拨了电话。
“家依吗？我身体好多了。”他看了乔茵一眼，开始笑着和对方闲聊了起来。
“是……生病已经病到痊愈了，可以喝咖啡了……好啊，就约下星期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乔茵知道林家依是一间咖啡店店长、也是他的好友，因为突然转变工作跑道，目前待业中，所以韩斯一直很鼓励林家依到‘ZITH’饭店应征基层干部。
乔茵听着他醇厚笑声，看着他镜片下的双眼闪着开心的光采，她不自觉地咬了下唇，别开了眼。
韩斯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笑容更加灿然。
“下定决心要去应征了？记得把你待人亲切、特别是吃苦耐劳的特质表现出来……哈哈……我先祝你一切顺利了。好，明天见。”
韩斯挂断电话，对上乔茵来不及转开的视线。
“打电话来的是林家依。”他简单地说道，没说出他认为林家依是最适合骆克的妻子人选。
“我知道她，你不用对我特别解释。”她绞着手指，有些开心，却有着更多的不知所措。
“你是我的私人助理，我的交友情况，你当然要了解。”韩斯拍拍她的手，轻笑地说道。
“是，我懂了。”乔茵用力一甩头，好抛掉脑中那一堆玫瑰色幻想。
是啊，韩斯若是真对她有兴趣，怎么会这么热心地将她介绍给骆克呢？他只是把她当成朋友，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韩斯注视着她藏不住失落的脸庞，知道自己又成功地往她心里以及他的目标跨了一步。
几天后的傍晚，乔茵和韩斯探望完骆克爸爸，正坐上韩斯的车子要准备离开。
只见乔茵一上车，马上忘记她和骆克爸爸相谈甚欢一事，她飞快地系上安全带，保命似的紧抓住门边扶手。
下一秒，韩斯的车子奔驰而出。
这阵子一直都是她开着她的车载着他到处跑，今天下午是她头一回搭他的蓝色BMW，而她以为自己坐的是火箭云霄飞车。
她瞪着前方，只见韩斯的深蓝色车身在即将撞上对方的前一秒，飞潜到另一个车道，然后再继续飞驶向前。
乔茵捂着憋到发疼的胸，这才想起自己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呼吸了。
韩斯开起车，可完全不是他外貌所呈现出来的温和模样，他像个越野赛的赛车手，任何挡在他前方的阻碍，都被他当成一种挑战。
吓！
乔茵看着韩斯以一种仅距几公分的距离超车，她吓得像鸵鸟似地紧闭双眼。
“停……停车！”乔茵抓着安全带，颤抖地说道。
“为什么？”韩斯侧头看着她咬紧牙关的脸庞。
“因为我快吐了。”
韩斯看了她青白脸色一眼，他瞄了一眼后视镜，踩下油门，用航天飞机升空的速度切出车道，将车停在马路旁。
乔茵摇下车窗，趴在窗边大口地呼吸着。
“你还好吧？”韩斯握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近自己。
“一点也不好！你还能活到现在，真是老天保佑。”她捂着怦怦跳的胸口，喃喃自语着。
“放心，我在欧洲受过赛车手的特殊训练，不会出事的。”他笑着说道。
乔茵蓦地瞪向他，明眸里烧着一把火。“你技术好不会出事，但是那些被你的开车速度吓到，突然紧急煞车而造成事故的人怎么办？”
韩斯没料到她会突如其来的发火，只是静静地欣赏着她雪白脸孔配上红唇、灼亮明眸，及一身黑色礼服雪白肌肤的清艳模样。
“回答我的问题。”乔茵见他表情竟然没有悔意，手指忿忿地用力地戳上他的肩膀。
“开车的人如果技术不够纯熟、不知道如何随机应变，本来就不应该开车上路。”他一耸肩，目光没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
“不对！马路是给需要的人使用的，不是只给技术好的人使用的。”乔茵气到双手在空中飞舞，一拳撞上了窗玻璃。
“痛痛痛……”乔茵抱着拳头哇哇大叫。
“你生我的气可以，但没必要弄疼自己。”韩斯拉过她的手，在她撞出红痕的地方轻吹着气。
她抽回自己的手，抿着唇说道：“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我是在告诉你是非曲直，你如果能把关心我手痛的十分之一拿去关心和你擦身而过的车子，就不会用那种自杀方式前进了。”
“我并没有妨碍到他们。”
“你还敢狡辩！”乔茵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愤怒的眼直逼到他面前。“错了就是错了！如果车上有老人在，被吓出心脏病来，或是孩子受到惊吓，这样子你良心过意得去吗？”
韩斯望着她谴责眼神与满脸不以为然的表情，他唇角一勾，因为她对他做了他这辈子始终很欠缺的事……
教训他！
“你还敢笑？不说话是打算装蒜到底吗？为了你自己，也为了路人的行车安全，请你开车慢一点……”乔茵松开他的领口，突然间想到了维护交通安全的方法。“下车，换人开！”
心情不错的韩斯二话不说，下车和她换了位置。
乔茵坐上驾驶座，丝毫没有因为这车子价值千万而有半点恐惧。
“这个座骑怎么调整？”她问。
“我来。”韩斯笑着弯身到她长腿边，脸庞礼貌地上扬。
没想到他的脸庞却正好俯在她的胸前，直视她今日小露性感的酥胸。
韩斯眸光一沉，脸色旋即一凛，目光也很快地上移与她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