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 叛逆期

    如果当今世界的时代主流是战争，那反战就是一种叛逆。

    赵扶苏是个叛逆的人。

    Caesar是个叛逆的人。

    笑子丕也是个叛逆的人。

    但是大人的叛逆和孝的叛逆不同，大人叛逆都是有理由的。成年人更加注重利益，不怎么讲对错。他们为了私欲而叛逆，改变的是自身的处境。有时通过叛逆达到了很好的预期，有时即使没有达标，也是雁过留名。

    孝子叛逆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成长，证明与众不同，并且有了自己独到的看法足以反抗父母。

    Caesar完全明白自己要什么。

    赵扶苏佩服她的同时觉得自己渐或懂了自己要什么。

    并且发现笑子丕就是那种千篇一律的无理由叛逆。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估计笑子丕就是那个狡童。

    笑子丕骗他爸妈说自己在最坚固的船舱里运筹帷幄，但是现实是开着冲锋舰在最前面屠杀。不出于宽夫妇的心，仅仅炫耀自己出息。笑子丕真的是最前面，被韶军誉为“公主号船首炮”。

    公主号是赵扶苏开出的工钱，时效是终身。公主号发挥出最大价值，它只对笑子丕付出了命名权。

    笑子丕第一次遇见Caesar，除了与她配合救了赵扶苏之外，还聊了很多，采访，互相说故事。事实上Caesar把笑子丕当成孝子，她认为让孩子杀戮是战争的罪行之一。她和笑子丕说了knight（骑士），希望他正义。

    骑士保护公主，所以公主号叫这个名字。赵扶苏很高兴笑子丕并不是爱上了他的某一位皇妹。

    “公主公主我是你的骑士，不骑马只骑你！”没羞没臊的荤话从笑子丕嘴里冒出来。

    赵扶苏才是那个躲在在最坚固的船舱里运筹帷幄的人。

    其实他不知道为什么Troy又宣战了。

    班师回朝后，他立刻获得了解释。

    世界另一头海面上的另一条战线，大韶全线惨败。好在遇上风暴，Troy没有乘胜追击打到大韶大陆。

    Troy的船有了新的动力。

    可怕的力量从并不巨大的内燃机里爆发出，伴随着翁鸣和飞轮转动带来的强震。它们燃烧的是地下开采来的黑色的原油，一种拥有巨大热量的燃料。发出巨大响声的巨舰在海面上排浪，推开的大鱼被冲到下面的螺旋桨里搅碎。

    无比的快，无比的大，无比坚硬。

    整两面船身布满了炮筒。

    三个自然月，风暴只能拖住Troy机动舰队三个月。

    可喜可贺，全民挖矿带来了大油田，燃油抽出来。生于石头，身为油脂，故以石油为名。

    可歌可泣，在无数科技公仆钻研倒下猝死前赴后继之后，属于大韶的内燃机车上路，燃油动力船也在彭蠡湖中试航成功。

    大韶的内燃机临危受命，有致命缺陷。它对燃油浓度提出了很高的纯度要求，在与Troy一样的工作原理下需要更加纯粹的石油。

    提纯的技术只有那个大陆有。

    连挣扎都不挣扎，赵盘直接否认掉所有“遣谍者以窃之”的奏折。

    以思维逻辑和知识储备量为标准的考试在大韶大陆全面展开。

    智者被从偏远的郡县里提拔到中央，用最好的资源开始研究科技。

    科教兴国，人才强国。

    在接下来的战斗里，赵扶苏不被允许参战。全大陆都怕他死了。

    理由很简单——火枪的时代结束了。

    火药改变了用途，不再成为推进剂而是在子弹里用来加速。撞针猛击子弹，火药在子弹里爆炸，弹头飞出，弹壳掉落。

    变成了不用点火的纯粹机械。

    赵扶苏一身横练武功，却不至于金刚不坏，他到底只是个年轻人，浑身没多少肉的那种。

    苦战之后，赵扶苏到港口为将士接风。

    笑子丕不在其中。

    赵扶苏无奈，只能叫人把刚刚组装好的新式观星仪再拆开运会韶都。盲先生手忙脚乱的收拾，却固执的不需要帮忙。有些像那个只有左臂的Troy姑娘。

    是去找Caesar了吗。

    玻璃生产出来，这种神奇的材料可以在吹塑下变成各种各样。那台新观星仪就是无数玻璃组成的，易碎，要小心的分装才能保存运输。这是赵扶苏的要求，他设计了一架“千里目”，要的是Troy军舰上窗户用的纯透明材料。

    有要求，有方向，有成果，没人为之欢呼雀跃。

    “别是死了吧？怎么和他父母交代。”一个将军问道。将军白了鬓角，似乎是赵扶苏第一次参加海战时那个将领的父亲。

    别担心，那孝儿看上去不那么脆。

    回得来就封个将军好了……

    然后赵扶苏把这个事儿忘光了。他开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首先是Troy语的熟悉到精通，他开始期待还能与Caesar相遇。

    然后他开始沉迷机械设计。

    他的作品通过盲先生的调整修改，变得完善，成品广为流传，改善了大韶居民生活。

    这些东西极有特色，他们是燃油内燃机驱动的，但是脱胎于大韶思想，而且保留了短暂蒸汽时代的机器形象。实用发达并外表落后。

    似乎是复古，而古也不过一年而已。

    多少新生儿就这样在发展中作古？

    Adolf在滑板上画出鹰巢的最后一笔，宏伟的海岸线建筑，着名建筑师Adolf本人亲自设计的——鹰巢Kehlsteinhaus，爆炸，清扫，垃圾填海。

    作古了。

    拔地而起的新大楼，夜晚每一个玻璃窗户透出橙黄色光。

    电力，灯泡，电灯泡。

    油灯在庆祝电灯点亮的仪式上被焚毁，Adolf?Aryamanic站在高台上演说，电灯的光线烤着他脸颊，汗水挥洒，亢奋。

    Adolf?Aryamanic是个演说家。

    煽动人民贡献他们的所有财产去补贴军备和科研。大家贫穷，但和Adolf一样亢奋。疯狂了，忘记了自己是人。

    拼命开采全部的矿石和原油，把地下的一切都利用起来，把森林里的所有都拿出来消耗。教会学堂停课，神学学生跑到工厂炼钢铁。把水库建在炮弹制造厂旁边，水里开始游出越来越大的怪鱼，牙越来越长，鱼翅越来越狭长。愈来愈少的原始森林里藏匿不住那些远古的怪兽，它们不断出现在Troy山区边上是小镇上，吃掉迷途的羔羊，然后死在枪口下。嘿，那种新的枪，杀伤力太大了，把冲出丛林提醒人民“神还存在”的野兽打的稀碎。

    稀碎的肉。

    神迹都变成了肉。

    “信仰动摇了！Seasar！你不害怕吗？”Caesar的母亲愤怒了。

    “和平也死透了！神不会喜欢的！这些坏孩子，他们破坏了神美好的造物，神总归会没收他们的身体和灵魂。”Caesar惋惜道。“妈妈我害怕。”

    神在发电机的翁鸣里越走越远，藏起他美好的肉体，走得干干净净，体香都闻不到了。

    神说，美好的躯体反应人诚信、友善、温柔、勇敢、有原则的内心。

    Troy把公历1194年，叫做神遗忘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