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枯叁 老苦

    ——你不害怕老去吗？——

    海岛，纯白沙滩，深蓝色海湾，蓝色pétrel（海燕）的大翅膀，月升日落了，山川沉他眼中了。

    缓·Einstein眯起眼睛笑，鱼尾纹和身边白衣白发的姜老头一样深。

    “老朽愚钝，今天才发现王子殿下也是会老的。”

    真的老了。

    “念念老”是刹那生灭，指识支至老支之间的念念变迁；

    “增长老”是指从少至壮念念增长；

    “灭坏老”是指由壮至老念念灭坏；

    “终身老”是一期生灭，指白发枯形色变之时。

    增长，谓从少至壮，从壮至衰，气力羸少，动止不宁。

    灭坏，谓盛去衰来，精神耗减，其命日促，渐至朽坏。

    其间过程最杀心。

    好在他等到结局了。

    心跳声——

    渐渐停止，他感觉自己在变得微弱。

    ……缓·Einstein没有死在年少时的政/变，没有死在叔父夺权之后的肃清，没有死在继承典礼上的刺杀，没有因为与教皇的死有关而被宣判，没有在神学院里和他可爱的学生（可能是Adolf吧）厮/混导致被绑在火刑柱烤烂，也没有在抢占大陆之王宝座时被杀死。他逃过了军队、狙击手、

    刑律、爱/欲、海难、空难……

    最后，一直保护他，让他有生命去创造科技奇迹的那些“神”，觉得他该去死了。

    脏停止跳动的时候，他开始抽搐。

    他想起章怀，那个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祖父的少年，从他这里获得了惊人的才学和忍常人不能忍的韧性，然后奔向死亡。这是他见过死的最亏的一个人，章怀这个人本可以创造出比缓·Einstein更加神奇的奇迹，甚至从本质上改变这个世界，打败所谓的“神”。

    说实话，章怀就是这么被他培养的，敢于怀疑，妄图推翻。还记得那年，章怀才七八岁的样子，韶人男孩儿长的慢，他总是长不高。这时候缓并没有安慰他，而是唾弃他父亲的身高和长相，有意无意的在他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那时候孩子问他，“神到底是什么？是不是神创造了规律，然后轻轻一推，我们就按着规律生长？”

    当时他是这么回答孩子的，“如果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神，你不要因此而放弃一切信仰，神如果作为信仰存在，他们的存在是正确的。不过那是因为人需要信仰，以支撑自己存活的精神动力。但是如果有一天生活的环境变得特别好，不再需要精神支柱，比如生产力发展到一个质的飞跃，那就需要换一个比神更加贴切精神支柱了。”章怀问：“你是说那时候人开始信仰钱了吗？”缓哈哈哈大笑并且表示认同，章怀又问：“如果意识有能动作用，我们潜意识里希望自己有钱，是不是就会励精图治去挣钱？”他点头。

    “那如果我们不需要神并且对他们放弃了希望，我们心中想着杀死神算了，这种活在我们思想中的东西是不是就被我们杀掉了？”在缓之前，章怀已经想到了杀“神”。

    呼吸从正常的节奏转为急促，同时耳朵首先变冷。

    他只听见自己的喘息声。

    关于杀死“神”这一伟大的计划，首先提出一定要实践的人也不是缓先生自己。是千辛万苦才找到这个小岛的Adolf。

    “你的岛没有名字？我还以为你会以我的名字命名，或者以你可爱爱的小姑娘？”这是Adolf狼狈上岸的第一句话。

    “我在等一个赢家，一个被高维生物认可的、拥有星球命名权的人，我要以他的名字给这个小岛命名。”从那天起Adolf?Aryamanic有了称霸全球的决心。

    一切纷争都是他造的孽吧，他希望的一个结果。

    缓·Einstein认为只有赢家才配被高维生物加冕，那个时候就会有高维自降维度到这个世界来，像神一样俯瞰所有人。

    他的任务只是在那之前创造出可以把降维的高维生物武器。

    身体内的血液转为酸性，喉咙开始痉挛。

    他只感觉很难受。

    他用最后的力气去想，为什么要选择老死，规律为什麽让他老死，他为什么不能在老死之前，终结自己的生命，或者做一些其他的事。

    想起来了，其他的事，那些手握规律的高维生物已经准备好送到他面前了。

    这样东西，或者说能让他在老死之前做其他事情的因素，大韶第一个统一者赵盘有、第二个挑战者章酣有、赵阳滋有、赵扶苏也有。

    那个所谓的“长生不老药”，就是作为被高维选拔出来的，赢家的候选人的标志。

    Troy这边：他也有，Adolf也有，坎也有，倒十字都在不久前获得了。

    他选择主动放弃角逐者的身份，所以高维生物放弃了对他的呵护，使他和每一个老人一样，都会死去。

    死亡瞬间：医学意义上的死亡被定义为大脑排出所有氧气。这时，人的瞳孔会变成看上去像玻璃晶体一样的物质。

    行了，海景变成荒芜。

    死亡1分钟：已经凝结在一起的血液开始导致全身的皮肤变色。肌肉处于完全松弛的状态，肠和膀胱开始排空。

    已经绝食三天的缓先生表示无所畏惧。

    他生是体面的来，死也必须体面的去。

    死亡3分钟：这个时候开始，脑细胞开始成批的死亡。高等思维的过程，例如考虑怎么才能不死，或生前对不起谁——全部终止。

    缓·Einstein伟大的思维结束了。

    死后4-5分钟：瞳孔放大并开始失去光泽。眼球已经开始从球体慢慢变平，因为这时身体内已经没有血压了。

    远渡重洋的Adolf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不祥的预感笼罩他，让他难以呼吸，让他头晕目眩，让他心痛异常。

    他给坎拨了电话：“我感觉不太对劲，是不是先生出事了？”

    坎回答他：“他能出的最大的事就是死了，我的父亲不希望你见他最后一面，你也是知道的。如果今天晚上你能和我约会，我就悄悄带你去岛上看看，看你亲爱的先生他还在不在人间。”

    “你难道没有什么感觉吗？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机器人了吗？”他质问，他挂断电话。

    抛下身边的事情，好像这些事情也并不重要，他已经无心关心这些事情了。

    死后7-9分钟：脑干死亡。

    等他到了岛上，他也只能看见这一具尸体，风华依旧，毫无生机。

    时间刚好，刚好，刚好迟了。

    就算是如何的药，回不来了！

    坐在椅子上，望着无情的海洋，想要把自己的情感给她，教她用温柔的波浪，抚慰失去爱人的人。

    可是海没有感情，不能理解这种爱意。

    它是爱意，为什么爱意会生出恨意？

    ——Troy1200年，大韶3008年。

    缓·Einstein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