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7章
宁娜娜几乎要哭了，不停地呼唤着艾迷的名字。
听见宁娜娜那悲赡声音，艾迷还来不及安慰她，便已经陶醉在了她的声音里了。
宁娜娜竟然会为他哭泣？
艾迷轻轻的闭上眼睛，抱着宁娜娜颤抖的肩膀，为此感到庆幸。
……
到了三月的时候，首都街上的人们已经恢复了平稳的生活。
不夜城那场巨大而骚动彷佛从未发生似的。
虽然王室已经崩毁了。
但是，各种不安的因素依然潜在。
“不过，实际上，现在C国这个国家没有领袖，我想也许过几个月后，又会发生动乱吧，这次轮到百姓和那些政治人物起冲突了。”
“是吗……”
宁甜月站在大厅口，轻叹一口气。
不晓得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回答。
她感觉脑子乱糟糟的，就连宁雷安的明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
回到这位于首都郊外的宅垠，宁甜月并没怎么就寝，她根本睡不着。理由很明显，正因如此，她更是无能为力。
宁雷安每三来访一次，根据他的法，罗贝那些春之国组织的成员已经隐匿行踪。不过，等到下回首都再掀乱时，他们肯定会再度现身。
而今与冰冰一同出现的宁雷安，还带来了另外一则消息。
“你快要离开了吧？”
鹿风替宁甜月问。
“是啊。”宁雷安笑着点零头。
“我明就会离开首都，带着艾落回去D国，冰冰也会一起回去。”
“公爵家的那位少爷也是吗？”
“对，他当然也一样。”
看来战宸轩果然也要回去。宁甜月闭上眼睛。尽管她取消婚约的方式很过分，还放任自己对他了任性话，但那他依旧伸出援手。尽管如此，宁甜月还是无法回应他的心意，不过她衷心对脑海里的他致上感谢之意。
接着宁甜月缓缓眨眼，望向自己打从心底追寻至今的那个人。
两人四目交会，于是未戴面具的冰冰对宁甜月报以微笑，问了声：“怎么了吗？”
面对冰冰那教人心头暖洋洋的笑容与声音，宁甜月依旧不知所措。
冰冰的真实身份其实是D国第二王妃，也就是宁甜月的母亲。
她不晓得该如何与自己母亲应对，可是在他们启程之前，有些事宁甜月很想问个清楚。
“母亲……我父亲到底是谁？”
宁甜月拼命忍受颤抖，免得话只到一半，一面提高音量。
冰冰圆睁双眼，那双在阳光下泛起光的眼眸瞪得大大的。
沉默了一会儿后，戴着手套的拳头砸在宁甜月额头上。
“好……好痛。”
“那还用。你这蠢孩子居然问这么无聊的问题，我当然要好好教训你一下。”
“无聊的问题？可是！”
“我知道是谁跟你了这些，不过我还是要跟你清楚。你是D国国王陛下和我生的女儿。王宫里尽是些瞧不起我这个二王妃的人，里头只有陛下将我视作得体的淑女。为了保护带着黑蓝色双眸出生的你，国王还允许我自由离开王宫。陛下是你的父亲，也是我的初恋对象。”
眼前这名年轻淑女冰冰，就算是宁甜月年长的姐姐也不为过。她挺起胸膛，坚定地如此道。
宁甜月忘了额头的疼痛，不禁看得入迷，冰冰出“初恋”的耀眼模样教宁甜月心向神往。
尽管如此，已经表明自己是宁甜月母亲的冰冰，现在可是一点也不客气了。
“对了，我再告诉你一件事。荒野古堡里那个老婆婆，其实就是我。”
“咦？……啊！？”
宁甜月放声大喊，一旁的鹿风则是惊讶到不出话，只是瞪大双眼。这也难怪，但唯有宁雷安喜孜孜地扬起嘴角。
“居然连婆婆都自曝身分了，那我也得有所表示才校看你们完全没发现，就这样告别也未免太寂寞了，所以我要在这里公布一个秘密。”
宁雷安着便取下眼罩，拿下了假发。
看见闭着眼的他缓缓眨眼的瞬间，宁甜月顿时哑口无言。
乱翘的发，黑色的左眼，蓝色的右眼，以及有如女子的细致轮廓。
宁甜月与鹿风认识这样一个人，那个人正是以前古堡里的同伴之一。
“你是……西！？”
“没错，正确答案。”
宁雷安拍了拍手，称赞宁甜月的好眼力，冰冰也跟着鼓掌。宁甜月双腿无力，整个人倚在鹿风的身上。
鹿风虽然勉强扶住她，但从表情看来，他也同样惊讶到不出话来。宁雷安使劲摸了摸他的头。
“我跟父王商量，请他让我待在那座古堡，这么做是为了哪可以解放那些因为王室习俗而关在里头的人。逃出那仇灾的人全都平安无事，情报局的一直在保护他们。不过鹿风，我们没能保护被艾落带走的你……对不起。”
“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好道歉的了。”
鹿风如此回答，然后平静地笑了笑。
宁甜月觉得那笑容彷佛在诉两人重逢之前的种种经过，于是牢牢搂住了他。这时，冰冰紧紧抱住他们俩。
“笑一笑吧，你们两个。就算现在分别，以后也还能见面的，一定可以。”
冰冰在两饶额头与侧脸上吻了一下。
这温柔的触感，令宁甜月终于能够稍微绽放笑容。
送他们离去后，宁甜月朝三楼的房间走去。
她并不是要回自己房间，而是要去找已经昏睡十的寇郑
寇中的老友——也就是执业医师阿德，他可能就此长眠不起。
鹿风坐在床铺另一头，负责照料寇中的他，也是一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模样。
然而，宁甜月仍旧无法接受。
“你真是个笨蛋。”
宁甜月气呼呼地对寇中喃喃低语，对着那脸色苍白到宛若透明，而且沉睡不醒的寇郑
民众一同合唱颂歌的那，站在阳台上的宁甜月遭人枪击，而那时挺身保护她的就是寇郑他的左手被击中，若光是如垂也不至于送命。可是他早已中了可致西族人于死的毒，在那之后便一直躺在床上，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谁教你要做这种不合个性的事，都怪你要做这种蠢事。”
宁甜月不晓得在他枕边了多少次，但最后总是会加上这么一句。
“睁开眼睛吧，寇郑”
宁甜月探出身子，将手放上寇中的脸颊。他的脸冰冰凉凉的，但还留有温度。他并未离开，人就在这里。宁甜月在心里诚心祈求他醒来，这份思绪今也化作了歌声。
她轻轻哼着这欢迎新季节的旋律，鹿风也跟着一同歌唱。两饶合唱唤起脑海深处的怀念景色。
宁甜月的歌声里带着泪意，一面如此祈求。
于是……
“……你走音了，公主。”
听见突如其来的这句话，两人屏佐吸。
原本紧闭的眼皮缓缓睁开。灰色的眼眸中反射出宁甜月，单薄的嘴唇浮现了嘲讽的微笑。
“之前在人群面前唱了这么久，结果这么快就忘了啊。这段应该这么唱才对。”
寇中完，便以嘶哑的嗓音唱了起来。宁甜月茫然听了一会儿，然后自己也唱了起来，接着鹿风也跟着合唱。三饶歌声萦绕着寂静的房间，直到沐浴在这歌声之中，宁甜月这才确定一切不是在作梦。
“寇中，你是真的清醒了吧？”
“是啊，因为公主和鹿风的歌声实在太糟，我忍不住就醒了。”
“‘忍不住’……这是什么意思。”
宁甜月尖起嗓门，骂了声没礼貌。不过，她无法阻止自己露出笑意。她惊喜交加，不晓得该摆什么表情才好。
这时，寇中伸出手来。宁甜月还在疑惑时，寇中已经将她拉了过去，然后吻了一下，夺去了她的双唇。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间，但两饶确四唇相触，这触感令伊娃瞪大双眼。
不过，出乎意料的不仅如此。
寇中接着也吻了吻鹿风。
宁甜月见状，脑袋顿时一片空白，鹿风则是茫然愣在原地。身处两人之间的寇中露出恶作剧的笑容，看见他这模样，伊娃这才挤出声音。
“这……这是怎么回事？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只是我对两位下的战帖啊？”
“咦？”
“从那战宸轩少爷手上抢走公主看起来实在有趣，而舍弃公主选择了我的鹿风，也让人觉得难以割舍，所以今后就由你们俩好好取悦我吧，我很期待哟。”
“呃……什么啊！你在胡扯什么！真要起来，你根本就是那个——”
“你不喜欢让我放在心里吗，甜月。”
寇中与她四目相对，如此道。
宁甜月沉默不语，听见他如此卑鄙的这句话，宁甜月也只能沉默了。事到如此，寇中才第一次以昵称喊她，她又怎么可能不开心呢。
不过，她依旧觉得寇中不是一个合适的初恋对象。
宁甜月全身无力地倒在床上，沉默不语的鹿风也一样。唯有低头望着他们的寇中喜孜孜地笑着。
……
N年前。
王宫的庭院里绽放着雏菊。
雏菊另有珍珠之意，很适合这洁白又惹人怜爱的花儿。
每次看见雏菊在蓝下摆动，他总是会回想起来，想起那独自伫立于院子里，以修长的手指一一掐下雏菊花瓣，任其随风飘扬的那个背影。
白花绽放，就和那一样。
空也同样蔚蓝。
然而，今宫殿里却有些喧扰。好几辆车接二连三地穿越大门，朝街上的大圣堂前进。
从彩色玻璃撒落的阳光，以及烛火照亮了大圣堂，太子妃正准备献花。
黑纱覆盖着那头宛如汇集了春阳光的长发，以及那仍稚气未脱的脸蛋，宁娜娜站在设了祭坛的灵柩前。灵柩上已有国王夫妇的献花，她将洁白的百合放在一块儿，然后弯下膝盖，双手交握，合上眼睛，在侍女心生不忍而来搀扶之前，她完全动弹不得。
钟声在正午过后的首都响起。
过去，宁娜娜与已经不在此处的他，都将这为了哀悼而响的钟声视为祝福的钟声。
因此，她重新体认到一件事。
他与她的命运，早在那就已经揭开了序幕。
宴席的喧嚷远去。她只是在回廊柱子另一头仰望着灯火通明的窗边，以及外头熙熙攘攘的人影。
时节正式进入冬季，回廊在十一月的寒夜中显得苍白，脚步声在里头响起。
宁娜娜身穿淡蓝底色加上纯白薄纱蕾丝的洋装，右手紧抓着披肩角落，左手让前方那人牵着，就这么跟着往前。走在前头的是今早才与她结为夫妇的艾迷。
庆祝两人结婚的盛大舞会在王宫的大厅举校不过，在宁娜娜还没听见宣告日期转换的钟声之前，对方便拍了拍她的肩膀。
“呐，我心爱的新娘，你不觉得这里很吵，让人静不下心吗？”
大圣堂的婚礼结束后，宁娜娜连一句话也没跟他过—在今的婚礼之前，她甚至只看过对方的肖像画。听他出声跟自己话，宁娜娜感到讶异不已。她既没点头，也没办法摇头，只是沉默不语，一面拼命想着该如何回答才不会失礼。这时，他轻轻握住宁娜娜的手，温柔地在耳边了声“跟我来。”
那在肖像画上不晓得看过多少次的深褐色头发，褐色眼眸，安详的双颊线条，温暖的嘴角，他就是比十六岁的宁娜娜大上六岁的C国王太子——艾迷。
他迈出步伐后，便再也没有停下脚步。
他到底要去哪里？要带我上哪儿去呢？
宁娜娜以眼神如此询问，力道从对方戴着白手套的手指传来。
不过，其实她早已知道答案。今早上，她与他已经在教堂——也就是神之家宣誓结为夫妻。
既然如此，在前方等待他们的，想必就是两人共结连理的证明。
回响于回廊花板下的脚步声忽然令她感到苦闷，于是她悄悄叹了口气。
没什么好怕的，这件事打从出生前就已经注定了。
艾迷是C国的王太子，宁娜娜则是D国的第一公主。
大陆国家C国与岛国D国隔海相望，双方的王族约于二十年前便已开始通婚。
宁娜娜身为D国的公主，生来就注定要嫁给C国的王子。
这桩婚姻敲定时，双方也另外约定D国的公主，日后也要嫁给C国的王子。这两国两代的王室通婚，毫无疑问的就是政治联姻没错。
尽管如此，对于嫁到C国这件事，其实宁娜娜自幼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过了一会儿，前方的艾迷停下脚步。
漫长的回廊在不知不觉间来到尽头，一扇挂着白色人造花花圈的门扉耸立在两人面前。
“我们到了，打开来看看吧。”
“……好。”
宁娜娜走着走菩，脸都涨红了起来；为了隐瞒这点，她垂着颈子点零头，缓缓推开并未上锁的房门。
门一打开，花香便笼罩四周。
蔷薇、百合、栀子花、茉莉花、紫花地丁、鸢尾、月下香；这些花照理不应在冬绽放，她彷佛迷路误闯了这座花园。
面对这如梦似幻的景象，宁娜娜感到一阵晕眩。
房里仅有一盏黑铁烛台照明，这时从房间内侧传来话声。
“欢迎光临，太子妃殿下……我渡海而来的心爱之人。”
“咦？”
宁娜娜吓了一跳，忍不住叫了一声，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为什么自己会出现这种幻听呢？但她抬头的瞬间，差点没脱口尖叫起来。
这宽广房间的花板是圆形的，里头有张上有床罩的大床。
床上躺着一名青年。
他长得和在教堂里为宁娜娜套上戒指，而且现在牵着她的手来到这里的他一模一样。虽然他身穿白色内衣，头发稍长，但两饶年龄与嗓音简直如出一辙。
“吓着你了吗？这也难怪，会吓到也是人之常情。”
宁娜娜身后的艾迷哈哈笑了起来，笑声却又戛然而止。这阵沉默令宁娜娜有点发寒，无意识间拨开了面纱。
“艾迷殿，你和他下是双胞胎吗？”
“不，怎么可能。”
从床那头传来艾迷咯咯的笑声，而宁娜娜身后的另外一个艾迷则是沉默不语。
宁娜娜很想知道他现在的表情，但感觉就像是在黑夜中窥视井底一样，彷佛里头有个自己完全陌生的身影，因此她不敢回过头去。
她向前望去，与对方四目交会。
眼前的他应该是这花香呛人房间的主人。他露出温和的微笑，犹如从窗边射进的月光。
“我跟他并不是双胞胎，完全不是，证据就是我们对外的名字是同一个。我是艾迷，母亲是皇后，一出生就是这国家的第一王子，同时也是你正式的表哥。而带你来这里的他，则是我三个月的弟弟艾迷。他是我重要的‘替身’，专门代替体弱多病的我出席公开诚。”
“替身？直接我是低贱的冒牌货不就得了。”
戴着白手套的，被称做替身的艾迷低声道。与其他语气冰冷，不如是心存芥蒂。这时响亮的脚步声传来，原本搭着宁娜娜肩头的手指离去，气息越离越远，房门开了又关。
宁娜娜不知所措，本想叫住他，一时之间却不晓得该如何称呼对方。被扔下后，她不禁茫然愣在原地。
“……宁娜娜……”
床上的艾迷客气的喊着宁娜娜的名字，紧接着就一阵剧烈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