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被定格的青春（1）
被定格的青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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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述和刘思思坐在楼顶，楼下荒草丛旁的小路上，几声脚步声传来。忽然，黑暗中有人朝她们喊话。
“谁在上面！”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刘思思紧张的看了看季述，季述没有做声，抱着刘思思往黑暗里靠了靠。
下面似乎有个人影闪过，片刻后，四周又回归了安静。
“没事了没事了，他们应该是觉得看错了，所以回去了。”
季述拍了拍刘思思的肩膀，安慰着瑟瑟发抖的女孩。
他真想把这个单纯的女孩揉进他的生命里，以后永远不分开。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以后”。
“我们回去吧，天好黑，我好害怕。”刘思思小声道。
“嗯，好。哦，不，稍微再等一会儿。”季述的回答很凌乱。
“等……等一会儿？”刘思思巡着季述的目光，却只看到一片黑暗的虚无。他要等什么？
我在等什么呢？难道要等日出？季述也在问自己。
他刚刚看过了日落。
日出和日落，除了方向不同以外，每一刻的景致，又有什么分别？
是了，又有什么分别。
季述掸掸衣服，准备站起来走人。
夜空中却响起了刺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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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警笛，呼啸着朝着偏僻的工地直奔而来。
季述和刘思思愣在那里。
几乎是一瞬，在他们回过神来之前，楼下，楼上，便站满了人。
有的是穿着制服的警察，有的是附近的居民，有的却是纯粹的街上看热闹的人。
刘思思被吓得退了一步，差一点一脚踩空，被眼疾手快单位季述拉到了怀里。
“别激动别激动！”靠他们最近的一个警察模样的中年男子，看见刘思思和季述的动作，惊的连连出声。
“孩子，不管有什么事，咱不要想不开啊。”那男子开口相劝。
季述只愣了一秒，就反应了过来。这些人，以为他和刘思思是被家人反对早恋的学生，想不开要跳楼。
想通了这一点，季述甚至有点好笑。如果要跳楼，还需要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么？学校的楼房不够跳的么？
殊不知，季述这一闪而过的笑容，却叫所有人看的胆战心惊。
如此危情时刻，还有心情笑的人，难道不是很可怕的么？
所有人的心，都开始为那个女孩悬了起来。
“别过来！”警察试探着往前迈步时，季述几乎是下意识的喊了出来。
“好好好，我不过去，你别激动。”那警察朝后退了两步，就地坐了下来。明明才回春渐暖，他却是满头满脸的汗珠。在季述和刘思思的目光注视下，他一把撤下帽子，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汗水。
季述稳了稳心神。现在该干什么？他的脑袋似乎空了，不好使了。
刘思思只是紧紧拽着季述的手。
旁边那么多人，她只相信他一个。
“我也有个女儿，现在正在上初中呢。”那警察擦了擦汗，跟两人聊家常一般平淡的说起话来。
“哦，你们可以叫我老刘。我的女儿小刘，哈，一个急脾气的小女娃娃，前几天为了买电子辞典的事还跟我吵架，离家出走呢！”老刘旁若无人聊了起来。
“那，后来呢？”刘思思见老刘没往下说，追问了起来。
“后来我找到她了啊，两个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老刘看着刘思思的眼睛。“儿女就是父母的债呀，你不知道，我当时找她找的都疯了，心想她要出点什么事，我就不活了！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刘思思微微一抖，她想起了她的爸爸妈妈。
季述察觉到了她的心绪变化。
可是自己呢？母亲从小就离开了家，而父亲也已经去世。除了姐姐，再没有人为他牵肠挂肚。
而姐姐，也马上，要结婚了。
世界那么大，却没有我的家。
季述回头望了望脚下的虚空，却意外的在下面，看到了教导主任的身影。一段往事不经意的窜入了脑海。
曾经，他是年级的尖子生，老师们的骄傲。那个时候，教导主任经常会把他叫到办公室，安排他一点简单的杂事做，然后理所应当的带他回家吃饭。
那个家，有温柔体贴的师母，和活泼可爱的小师妹。
那个家，是他对未来“小家”的一种终极向往。
但是，他再回到学校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变了。
主任还是那个主任，但是对他不苟言笑，一句话都没有多说。他带着礼物去看师娘，却看见师娘把师妹锁进屋里，闪躲着推说有急事要出门。没过几天，他就在学校的垃圾堆里发现了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总算知道了自己是不受欢迎的。
后来他就再也没有去过主任家。
他现在又看见了主任的样子。
从高处望去，那个矮小的人影向上张望着，活像一直伸长脖子的鸭子。他脸上的神色在明暗交替中无法辨别，但那嘴角抿起的弧度，却明白的表示了不耐。
是了，不耐烦。
他是觉得烦吧，大周末的，因为本校学生作死，自己被喊来这里吹风，回头还要去跟家长们做解释沟通工作。都是因为他。
季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校服。平常周末他都不穿校服的，奇怪，今天怎么就忘记了换掉呢？这是命中注定要他看清一切吗？
身边的刘思思在老刘的絮絮叨叨中，开始了细细的抽泣。
季述心里的愧疚油然而生。你看，本意不过是想找个地方静一静，结果却被自己搞砸成这个样子。
刘思思回去，肯定要受父母的一顿责罚。
世事难料。世事无常。
怎么就这么的……
“你回去吧。”季述抹了抹刘思思脸上的泪。
“你呢？不，你不走我也不走！”刘思思紧紧拽住了他的衣角。
季述心里一动。到头来，却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给了她唯一的温暖。
季述的心软了下来。
“你们都下去，我们就回去。”季述向大刘大声喊。
“好好好！”大刘连连答应，率先往后退了两步。
季述正准备迈步，却听见下面传来模糊的一声“切～”。
季述猛的朝楼下看去。
楼下荒草地上，以为没有热热闹可看了的人，开始走动散去，还有几个人，眼含着怂恿、期待的目光向上瞧着，被季述猛然扫来的眼神抓了个正着。
够了。世界很美好，世道很艰难。而我，是真的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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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勇气去赴死，为什么不拿出这份勇气，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