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只有被珍惜的幸福
听了她的话，沈云松只是轻轻冷哼，桃花眼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他只是淡淡说道：
“我很早就提醒过你，赵羲辞不是个你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有什么资格去评价宋子衿，在众人眼中他不也一样不是虞兮的良人吗？
“抱歉……”沈云松低声道歉。
宋子衿微微一笑，“沈云松，你知道怎么离开龙脉清池吗？莲根也找到了，我要去交给赵羲辞。”
“呵呵，没用的，就算你将莲根给他，他也活不了了。他用仅剩的生命逼迫你为他寻莲根，可是他命不久矣，只怕是等不到九叶莲开花了。”沈云松一脸笑意，但笑意却未触及眼底，赵羲辞这个人如果活下去，想必日后京城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宋子衿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她不能告诉沈云松自己与莲根的渊源，反问道：
“难道你不想离开这里？”
“虞兮说最初她的族人就是住在龙脉清池守护九叶莲，她死后魂魄归于龙脉清池，你方才也在水面看到了我的所有经历了，不过……”他话锋一转，桃花眼直直地看着她，神情全是玩味的探究。
“不过我很好奇，你在这池水面上看到了什么？”
宋子衿倏地脸色苍白，剪水眸瞳孔微微放大，樱唇瞬间失了血色，半晌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来，“与你无关。”
沈云松慢慢走进她，宋子衿浑身绷紧，立即警惕起来，防备地看着他。沈云松微微长叹，随即移开目光。
“龙脉清池不同于别的地方，它只进不出，所以我没有办法将你送出去。”
宋子衿立即摇头，“不，赵羲辞的母亲关玉曾经来过龙脉清池，取了九叶莲，只是有一瓣莲被奸人所夺，这才导致赵羲辞体内余毒无法清理干净。既然她能离开龙脉清池，为何我们不能？”
这里什么都没有，雪白的上空与雪白的冰面，但冰面没有寒冷的温度，人在此处也感受不到饥饿，时间仿佛静止一般，龙脉清池处处显示着与世间不同的面貌。
“你为了救赵羲辞如此这般……有没有想过他并不会领情？”见她不死心，沈云松继续说道。
“我也不完全是为了他。”宋子衿冷冷回答，既然是因为赵羲辞而来的古代，那便将他救活好了，这样的话她也许就能尽早回到现代去了。
尽管，她很不舍，但人生就是这样一场短暂的旅行，所有人在自己的世界里终归是过客，有缘遇我，是我之幸，无缘离我，是我之命。况且，在池面看到那未来的画面，足以让宋子衿死心了。
总之，她一定要离开龙脉清池！
宋子衿不再与沈云松继续纠缠，她在冰面上行走着寻找出口。沈云松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直到宋子衿消失在视线里。沈云松转眸看向池面，那里浮现出了虞兮浅浅的笑脸，这一刻沈云松突然明白，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残酷，没有什么唾手可得的幸福，只有被珍惜的幸福。
宋子衿是他的好友，难道他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悲剧在好友身上重演吗？
不知行走了多久，宋子衿水眸里毫无色彩，只有一片空虚的白，死亡的白，绝望的白。突然，一股大力将她整个身子往后拉，宋子衿讶异抬眸，见气喘吁吁的沈云松用力地扣紧她的手臂，眼神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有无奈有失落还有希望。
“池水汹涌的时候，可以随着水底的漩涡离开龙脉清池，再等半个时辰吧。”
他终究是放下了，宋子衿笑了，问：
“那你……离开吗？”
沈云松放开扣住她的手，漂亮的桃花眼看着这个世界无边的洁白，释然道：
“我曾以为这里是天堂，没有痛苦的死亡，直到如今我才明白，死亡是一种祝福，我没有虞兮勇敢，只会逃避一切，这些年里我失去了很多东西也迷失了自我。你说的对，虞兮化为了一切，她一直在我身边，所以，我要带着她去世间美好的地方，山川大海，水乡田园，我所见便是她所见。”
宋子衿微笑点头，想起上课时老师说过物质组成了世间万物，人亦是如此，虞兮魂归混沌，变成了繁华世间的物质，也许是光，也许是雾，也许是一切。有时候你看着一片落叶就会想起一个人，这或许就是冥冥之中的一种联系，对于沈云松而言，这是他最好的结局吧。
“你说的对，沈云松，也许冥冥之中有着一个平行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你，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虞兮，你们会在一起，不分离……”
沈云松带着她重新回到那破裂的冰面旁，等待着池底漩涡的到来。
突然池水微微晃动起来，沈云松皱眉，面色凝重，“快了，准备一下，我们跳进水里离开此处。”
宋子衿面色平静，神情是十分诡异的安静。沈云松未能看到她的异常，将自己的衣角与她的裙裳系了一个结，“池底漩涡可能将我们吹散，你待会儿紧紧拉着这个结，我带你离开此处。”
宋子衿微微点头，将装有莲根的香囊递给沈云松，他微微一愣，“你这是做什么？”
“我觉得放在你这里比较安全，希望最终你能把它交给赵羲辞。”
她的话就像诀别一样，沈云松来不及细想，耳旁却是池水翻涌的冲击声，沈云松拉着她倏地跳入水里。站在冰面上只觉得池水翻涌强烈而已，直到二人跳入水中却发现水底漩涡像是一股无形的力量一般，二人在水珠积聚的漩涡里打转。
漩涡力度极大，沈云松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子里，他忍着眼底的刺痛看向身后寻找着宋子衿，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宋子衿伸出白嫩的小手将衣裳上的结缓缓解开了。她在做什么！沈云松瞪大双眼隔着水珠漩涡看着她。宋子衿樱唇勾起笑意，就像九天女神微笑般恬静，沈云松心底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宋子衿将发间的簪子拔下，缓缓在手臂上划着，血光涌了出来，颜色在水间渐渐变浅，随即与漩涡的运动相融合，在池底打转，鲜血越流越多，无数个透明漩涡里独独有一个红色漩涡，沈云松紧紧闭上眼睛，感受到了胸口里的香囊发生了奇异的跳动。
原本如丝般的莲根此刻吸收了血水渐渐膨胀，宛如种子破土生长一般，莲根渐渐生长起来，沈云松抬手轻抚胸口，摸到了一块细腻的触感。他明白了，这个香囊里装着莲根和紫玉，也就是宋子衿佩戴的那块紫玉九叶莲，紫玉护住莲根，莲根吸收鲜血，为了九叶莲开出花朵，这三者缺一不可。
原来宋子衿在血祭莲根！她不要命了吗！
她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让他先放下自己对虞兮的执念，然后二人一同离开的时候，将香囊给他，自己来血祭，最终由他将开花的九叶莲交给赵羲辞。
宋子衿，你何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