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二十八 信任

    朝阳东升，阳光洒遍这片大泱境内最南方的原始森林之时，面积广大的森林从夜晚的沉眠中醒来，释放出勃勃生机。

    在这一片森林中的万物灵长，近万万人，不分男女老幼，早已聚在各自村落中心，一块立石之旁，在朝阳第一缕阳光照到自己头顶时，纷纷双膝下跪，五体投地，以大礼向他们的神灵祈求保佑。

    在无数人的祈祷中，每一座村落中心的人高立石，不分材质如何，在虔诚的信念环绕诵念之中，悄然变换了形态，变成了一座仿若白玉雕成的女神雕像。

    雕像的面目朦胧，似有轻纱相笼，身上白衣柔顺，不置配饰，嗪首低垂，双手合捧，随着信徒们信念的越发虔诚纯净，掌中渐渐有清水凝出，缓缓盈满一捧，自女神手中散落。早就等候在旁的部落族长手捧石碗等候在下。

    石碗接住盈出的清水，待其盈满一碗时，双手捧住石碗一跪到底。

    五体触地，闭目诵念神名，手中石碗跨越长空，连接至另一只石碗之上。南疆数万个部落的祭祀早已赶到距离自己部落最近的沧江江边，面对着奔腾咆哮的沧江江水，先后感受到手中石碗重量开始缓缓增加，纷纷闭目跨步，踏进沧江。

    脚步落地，喧嚣尽散，逐渐热烈起来的阳光转为柔和，微风不兴，晴空无垠，脚下湖面波纹道道，稳稳地撑住身体。各族祭祀们持汇聚了本族族人信力的石碗，踏入了原神教教中秘地。

    年老的祭祀们早已见识过原神伟力，对秘地并不陌生，踏进秘地之后便手捧石碗，原地长跪，闭目诵念原神之名。年轻的祭祀或者第一次进行大祭的祭祀学徒们，在刚开始的震惊过后，逐渐被周围神圣的气氛所感染，进入全新崇敬虔诚的状态，如痴如醉。

    南疆万族聚满一族信力，踏入原神教秘地的祭祀越来越多，秘地中的湖面也在无形中扩大增长，一位位祭祀踏入、跪倒，遍布整个湖面，也不见拥挤。

    至于隔空传递，层层接收的万万民信力，先后在部落中心女神石像的手捧、族长手中石碗、秘地内祭祀的石碗手中盈满之后，没有再次落下，反而上升至空中，被两只纤手合捧的虚影收入手中。

    徐恒站在原神像手捧出的平台边沿，看着巨大的手碗渐渐盈满清水般的信力，心中有感，转头一看，身穿洁白衣裙、不着鞋袜的女子凌空虚度，朝半空中的手碗走去。走过徐恒身边时，女子稍一停顿，与男子对视一瞬，目光清冷如春水。

    “拿定主意了吗？”

    “嗯。”

    “那就走吧。”

    原神向徐恒伸出柔荑，后者毫不在意的接过握住，迈步前行，凭借着原神的力量行走于空中，往手捧之碗走去。

    “怎么会这样……”秘地边界，玄衣黑裳、雍容华贵的女子看到男女在空中相握的手，眉头紧皱。

    存在于原神教秘地但又无人可见的高山之巅，须发凌乱的老头撇了撇嘴：“嘿，这臭小子！”

    “哎，那不是徐恒和素姐姐吗？！”小桃红从祭祀出现开始就开始上蹿下跳了，现在看到了徐恒和苏素外表的原神，恨不得跳下去找他们，“他们怎么也会在这里？？？”

    小姑娘看向老神在在的老头，老头抬了抬眼，懒得理这个完全没搞懂目前状况的小姑娘。

    徐恒随着原神来到手掌虚影捧出来的“湖泊”之上，白衣女子在湖面上盘膝而坐，目光垂视下面的数万名全身心伏跪祈祷的祭祀，语调平和：“他们看起来是在跪我敬我，但我从来都不是他们的神。”

    “与香火成神的罚神不同，我的根基不在香火，他们奉献给我的信力，除了少部分被我用来洗涤元神尘埃之外，剩下的全都反哺给了他们自己……”

    随着原神的话语，徐恒眼前看到了一幕幕幻景，一丝丝的信力在南疆天地间流转的过程：

    南疆万万民的信力，借助各自部落中的原神立像汇聚成型，立像的承载到极限后被接到用制作原神立像剩下边角料制作的石碗中，石碗满了，通过石碗与石碗之间的联系传递到祭祀手里，祭祀通过石碗被元神接纳进秘地。

    信力在这里再次汇聚，除了每年一次的洗涤纯净元神外，剩下的大部分被原神挥洒到南疆四方，每一寸土地之上，造就了大泱境内最茂密的森林，最丰富的物产。剩下的小部分反哺回祭祀，族长，每一个真心信仰原神的信徒。

    南疆万万民对原神的信仰，在无声无息中改变着他们生活的环境，他们的体质，庇佑了他们自己。

    “最初时我出现在南疆人民面前时，是因为南疆的崇山峻林中艰难的生存环境，上千年以来，南疆已不复当年的险境，南疆的人民也有能够保护自己、繁衍生息的力量，现在已经不需要神的存在，无论是善神还是恶神……”

    原神借苏素的眼眸与徐恒对视一眼，目光平静无波，映照了祂所历经的无数岁月轮回：“重新感受了肉体凡胎也不全都是坏事，最起码让我找到了另一种感觉——”

    在这样的目光中，徐恒有一种一切自身的所有和念头都被看透的感觉，几种信念在心头流转，几欲张口而出，最终被原神用纤指一掩自己朱唇给堵了回去：

    “罚神的设计的确厉害，现在的整个南疆除了这处秘地以及附近河岸，我感应不到任何东西，而现在依托的孱弱肉身难以和罚神面对面厮杀。”

    “我能做的只有相信兮凰，相信她还念着南疆对他的生养之恩、念着昔日的授业传道之恩、念着这片天地对她的造化孕育之恩，不会不顾一切的为了自己的私心陷入罚神的圈套；”

    “我也只能相信你。在酆都鬼城时，救下同伴是这个女孩意识沉寂前最强烈的念头，所以我出手惊退罚神，将你们救下。”

    “往南疆回转时，来自这具躯体的心软让我没有将你丢下独自前进，虽然自进入南疆后你成为了引爆进入我元神之中七情六欲的引子。可是冥冥中际遇自有天定，到了现在，我身边能确认不是罚神恩属的只有你一个人。”

    “沧江之外敌我不明，那时再将你排斥在外，你我的处境都会危险，所以我让你一直待在我的眼底身边。到了此刻，我身边也只剩下了你，所以我只能相信你。兮凰跟你谈的事情我都知道，我明白你的顾虑，也无法证明我自己，所以我将选择权交给你。”

    “不管是理智也好，直觉也罢，受信力洗涤之时的我无暇顾及其他，都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