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门后有鬼
今年的冬至节，朱雀大街周围这些孝子们来的特别多，还好老夫人提前准备了不少好吃的，桦若嬷嬷和其他下人也没有怪罪孝子们的无礼，都尽可能的满足这些调皮的小家伙儿。可是这些孩子的表现却有些反常，虽然他们很是兴高采烈，拿着好吃的就赶紧往兜里揣，可是他们得到了好吃的，而且箩筐里的吃食都已经没有了，却仍然不肯从沈府门口离开。沈婉心在后面得意的扬起嘴角，看来这个周海山确实办事不错，想不到这么快就有效果了？这些孩子确实是有事情还没有做，乃是有些重要的话还没有说……
老夫人今天也是很高兴，见这群孩子迟迟不走，就和蔼的开口询问究竟是怎么了，只是还没等她说完，这些孩子拍着手跑到小楼面前唱了起来：“沈家二女真不要脸，欺兄欺妹似个狗篮。郡主华衣穿在身上，就像哈巴摇着尾巴。头顶鸟窝乱无章法，拨弄琴弦好似鸡爪，偏偏她还自觉不错，谁想就是一只蛤蟆……啊哈哈哈哈，打她，打她，打她……”这些孩子把从兜里赏的吃食拿出了一部分，甩手就扔砸在小楼身上，好似像在打一个无恶不作，让人深恶痛绝的过街老鼠一般。
江翊凡有些恼火，赶紧挡在了小楼身前，东西就系数的就都砸在了他的身上，沈知霖也紧忙挡在了小楼的面前，忍不浊斥道：“他们这群野孩子，说什么呢！这么没规没矩的，小心我告诉你们父母！快走开！走开！”孝们扔了一些以后，又听到有人的呵斥，连忙跑开了，只是边跑还边唱着那首不堪入耳，辱骂小楼的歌谣。沈知霖回过头有些担忧的问她有没有事情，小楼摇了摇头表示无妨。而所有人都有脸色都有些难看，这孝子究竟唱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秋和有些恼火，刚刚若是没有沈知霖，他自己就会忍不住上前，怒不可遏的把这些孩子给驱散开来，可谁知这样的歌谣还一直在他们口中传唱着。若是仅仅是自己今天的沈府门口，也就罢了，若是他们唱到京中去了呢，安楼郡主可是沈家的女儿，唱她的不好，不就是打身沈家的脸了嘛？他真是气愤，气愤这些个口无遮拦的孩子们，可却偏偏没有办法，他一个成年人难道还要和孝子们置气，说个一二三四五吗？说不清的，所以只能干生气。
“呦，二妹，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骂你还骂到家门口了？虽然说都是不懂事的孝子，但是也真是过分啊。不过最近呐，我总是听到京中有这样的谣言传出来，这京中大大小小的街道巷弄就没有人不知道这歌谣，其实我听的都会唱了两句呢，只是怕二妹你生气，一直没敢告诉你。不过，二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被别人发现了，百姓才这么议论你啊……”沈婉心适时的站出来选择添油加醋，她也惯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呵呵，人在做，天在看，我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所以对这种无稽之谈也不甚计较，孝子嘛，听到什么就会唱出来什么，也不足奇怪。怕只怕是那些有意之人来刻意的陷害我，毕竟我才刚刚晋升为郡主，二品头衔，有比我有资历有美貌有学识的女子多了去了，可偏偏让我做了郡主，有人嫉妒憎恶我也是人之常情，买通孝子满大街的诋毁我，这样的事情也不是难事。老夫人最知道小楼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若是受到冤枉老夫人可要替我做主啊。”小楼期盼的目光投向了老夫人。
老夫人向来以武德看人，她也向来相信自己的眼光，何况小楼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女人的嫉妒啊，真是会泯灭了自己的人性啊。她若有若无的看了下自己的今日精心着装打扮的宝贝孙女沈婉心，好像从不知不觉起，她就变了一个人，老夫人再也看不透自己孙女的心思。这件事来的突如其来，让她难免心生异样，老夫人这辈子经历了数不胜数的过往，她怎么会看不出府中的风向呢，只是她拉过小楼的手，想在大家伙面前做个警醒。
“我虽然人老，心可没有老糊涂，有些事情，不是我没发现，而仅仅是我不计较，小楼的为人我当然清楚，我也清楚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所以别在沈府耍花招，区区伎俩也太过简单了。俗话说，害人就是害己，小楼说的没错，人在做，天在看，若是一个人总是做出那些错事，早晚有一天报应就会来到你们的身上的。好了，我的话就点到为止，有些人还是需要多往心里去的，今天是冬至节，是一个蒸蒸日上，阖家欢乐的节日，所以我这个老太婆在这里就不多说了，走吧，去祠堂吧……”
老夫人已经用她的语言和行动阐明了自己的立场，自从她拉住小楼的手，这一路就一直没有松开过。沈婉心却是背后有些发凉，刚刚祖母看自己的眼神里分明带着一种质疑，虽浑浊的眼珠却带着一种凛冽的透视，好像要把自己看个精光，无处遁形。这件事情虽然自己是始作俑者，可是落实这件事的人确不是自己，老夫人又怎能平白无故地怪罪到自己头上呢？沈婉心这样侥幸的安慰着自己，也跟在她们身后走着。
只是，她仍然止不住的心痛，什么时候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祖母，却把手拉住了一个跟她没有任何血缘的人身上了？难道自己不是她的亲孙女吗？难道祖母真的不喜欢自己了？为什么自从小楼来了以后，这沈府所有人都对自己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究竟是为什么？沈婉心实在想不通，却只能将怨恨放在心底里最深处，一天又一天的萌芽发酵，殊不知人们对她的疏远，仅仅只是因为看到了她的真正面目而已。
沈婉心不想就此止步，接下来她可能还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情来。今天仅仅是个开头，今天一过，满个金城都会流唱着这首歌谣，到时候她到要看看小楼面对这样的境界时，还会怎么样。虽然这个贱人表面上看起来并无波澜，实则上一定惊诧痛苦的要命，这就对了，这就应该是她的下场，抢夺自己身上所有光芒和疼爱的下场！沈婉心伪装着自信，继续跟在他们身后。时间还早，她会慢慢筹划着着一切，她不是刚当上郡主，很是得意吗？早晚有一天她会让她声名狼藉，坠入泥里！
拜过祠堂列宗后，一行人又辗转来到了正厅，此时已经是午时，小厨房已经为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摆放了一般精致的饭团，老夫人率先尝了一口，这饭团软软糯糯，颇有米香，劲道不粘牙，乃是一锤一锤砸出来的好味道：“嗯，不错不错，今年的饭团好像比去年呢还要软绵，像我这种牙口不好的老人呐，吃上几个最是舒心了，我看得把厨子通通都赏一遍，秋和，你说是不是啊？”
沈秋和点点头，可面上却无过多表情，因为他还在为刚刚的事情有些耿耿于怀，毕竟爱面子是他这个人生平最好的事情，一旦有人伤到他的自尊，他就会久久不能释怀。剩下的人看着老夫人食用了饭团儿，也纷纷的拿起自己桌子面前的，其中只有一个人例外，就是七夫人小黎。她看着白面团儿有些发愣，虽然她梳着精致的发髻和讲的衣衫，看起来华丽无比，可长时间的夜不能寐或者总是被睡梦中惊醒，精神错乱令她两只眼底乌黑发青，眼神迷离涣散，十分没有神采。
还是柳儿在一旁不断提示，小黎才慢慢的将手摸到那个白饭团儿，然后拿了起来，只是却一直没有放在嘴里，而是勾勾的看着它，突然就笑了起来。她把那饭团儿直接放在了自己的脑袋上，紧接着又拿了一个，放在了胸口里，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惊呼道：“你们知道吗？这白糯米饭团儿最能辟邪了，我得多拿几个，这沈府里有不干净的东西，真有不干净的东西，她天天来找我，可是你们都不信我，我真的听到了，我也看到了，她每天晚上就来折磨我，若是有了这白米饭团啊，我定是不会再怕她了Ｙ嘿嘿……”
小黎夫人疯疯癫癫的笑了起来，惹得沈秋和本来不爽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他有些想呵斥她，可是想来想去，对一个疯子说话，她又怎能听得懂呢？所以想让人赶紧把她搀扶下去。实在不明白，刚把她迎娶回府的时候，明明是又精又灵的一个丫头，如今却偏偏信这鬼神之说，把自己搞得不成人样。不知道这是沈府做的孽，还是她自己做的孽，当初还不如听老夫人的话，好聚好散，也不必天天藏着掖着，生怕她出去惹是生非，为沈府败坏名声。
“父亲，七夫人这病啊，或许多见点风就好了，你若是迁怒于她，也许她这个病就会越厉害的。我们不如迁就她，多给她点儿好吃的，多和她说说话，也许他的病就好了呢。”许久不曾开口的小楼适时的说了话，其实言下之意就想组织沈秋和把她请走的意愿，毕竟自己还有一出戏要亲手送给大夫人，若是这位重要的当事人离开了，那自己的戏还怎么能唱的出来呢？她的眼神轻飘飘的点了一下江翊凡，而江翊凡已经待命多时，立马心领神会，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正厅里。
“要我说，她就是一个下贱胚子，突然有了这泼天富贵，老天爷也不愿意待见她，所以才给了她这么一个病。我看那都是她咎由自取的。明明是土里的虫子，却非要变成蝴蝶飞在天空里，你说她这般期盼飞到枝头变成凤凰，老天爷怎么能顺她的意呢？”三夫人孟娇忍不住落井下石，她最恨这个七夫人了，以前她没来的时候，自己可是府中最受宠的夫人。后来四夫人，五夫人相继去世以后，她依旧站在老爷的心尖尖处儿，谁想到这个小妖精来了之后，竟然让老爷完全把自己晾在一边，这口气，她这个时候不出，还要什么时候出呢？
“好了三夫人，你也少说两句吧，人人都想要富贵荣华，这也是人之常情嘛，你何必对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子说出这样污耳的话呢？想来她也甚是可怜呢……”大夫人不改往日的端庄，又拿起了当家祖母的风范，一心劝和。谁知道七夫人乃是为了她办了很多违心的事情。所以大夫人她不敢往深去触摸，所以只能睁一只闭一只眼，心里很是期盼这个话题可以很快过去，千万别连累到自己身上，谁知道这个疯女人下一句会吐出来什么。
小黎夫人现在已经听不懂旁人对她的讽刺了，就一直在咧嘴笑，旁人也不知道她究竟在笑什么，可是一个疯子，谁能又揣摩她的心思呢？不过有句话说得好一个人呐，真是越怕什么就来什么。突然，小黎夫人的目光怔住了，被她拿在手里把玩的饭团子，也砰地掉在了地上，她腾的起了身，右手却直直地指向老夫人身后的屏风，一副惊恐万状，魂惊魄惕的样子，止不住地反复说着：“来啦！又来了，鬼来了，她又来找我了，是蝶舞，是蝶舞，她来找我了……”
大家皆是一惊，纷纷把目光投向那屏风后，可是也并没有什么东西呀。老夫人不放心，又派人到那屏风后面和那侧们去查看，却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只是小黎仿佛像真的看到了什么东西一样，瞬间疯狂的大喊大叫着，并用手中的糯米团子疯狂的砸向老夫人身后的屏风。可是这饭团子却总是砸在老夫人头上，老夫人气一下子又出来了，可是她又能跟一个疯子讲什么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