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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心刺

    “沛沛?”

    有老人的惊呼声,是淑太后。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走下马车,颤抖着命令温沚:“皇帝!快让你的人都收手!”

    温沚之前的确还担心着温沛,但林深咽气后,合着他之前查到的,他已经能大概猜到事情的起因经过了。但温沚以为当初是温沛救了他们,再不济他们也不应该恩将仇报用温沛作为人质。

    可是温沚没有想到的是,若不是他先发制人要与顾越理论,闻人越也不会以温沛作饵。只要温沚把刚刚的一切当作一场闹剧,就算是要审问顾越也是等将温沛和淑太后平安送回后,闻人越也会放了温沛。

    可是很遗憾的是,温沚不愿意把事情拖到之后再处理,他要现在就解决这个麻烦。

    但是看着他母后焦急的样子和温沛颈间的匕首,温沚喉头一动:“你们先收剑,把太后送回宫。”

    淑太后被几个宫人强硬地请上了马车,这个女人已经年纪大了,纵然前半生在后宫中是如何的雷厉风行,但还是摆脱不了后半生被自己亲儿子支配的命运。

    本来淑太后是要去礼佛的,只是这路上见了血光,皇帝亲手杀了人,女儿又命悬一线,实在不是礼佛的好日子。淑太后觉得一定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黄历,不然这出个宫怎么会发生这么一连串不吉利的事情呢?

    淑太后波动着手里的佛珠,心中说了句“造孽啊”,还是撩开车帘对温沚说了句:“皇帝,不管如何,一定要沛沛给哀家平安地带回来。”

    她的女儿识人不淑、身为堂堂公主出家修行,受的罪已经够多了,这会儿看着那亡命之徒拿着匕首横在她女儿颈间,淑太后更是觉得呼吸不畅。

    淑太后合上车帘的那刹那,犹可见她当年宠冠六宫时的那股子傲气。如果此时闻人越回头看一眼,一定能发觉被他威胁着的女人,和她母亲的气质有五分相像。

    而那不像的五分,是因为淑太后从小并非是被保护着长大的,她一向清楚自己要什么,如果温沚不是在她这儿耳濡目染,怎么可能冒着天大的危险从温衍那儿夺来皇位。

    只是淑太后觉得女孩子不一样,女孩子不需要为了那皇位拼得头破血流,所以她的那些心计,从来不会让温沛知道。女孩子就应该是温室里的花朵,等着她的良人来采撷就可以了,至少淑太后是这么想的。

    温沚见载着太后的马车走远了,才重新看向闻人越,眼中一道精光闪过,继而被暗色取代:“公子越?”

    此言一出,这皇上的禁军一个个都只是忠心耿耿的武夫罢了,不晓得掩饰自己情绪的,闻言皆是将目光投向闻人越。而十二这边的人就不一样,目光无波,只是有几个定力不好的,还是没忍住多看了闻人越几眼。

    “是。”闻人越深吸了一口气,答道,“没想到那么多年了,平乾帝还记得本宫啊。”

    “大胆刁民!也敢假冒公子越!”温沚突然厉声一喝,“这模样弄得的确是十成十的像,但你怕不是忘了,公子越额上,还有个能证明他身份的龙纹胎记?”

    “哦?皇上难道不知道,那胎记是可以掩去的吗?”闻人越低声一笑,“就像皇上额头上的那个一样。”

    温沚冷哼了声,但心中更惊讶于自己的皇妹好像并没有因为闻人越的身份而感到讶异,她只是时不时在闻人越的怀里挣扎一下,或是再狠狠地瞪那男人一眼,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温沚额上的胎记少有人知道,大多都被他以各种警告封了口,大概唯一他控制不了的,就是远在玟原的闻人厉了,也就是当年帮助他夺得皇位的恩人。

    “康明帝告诉你的?公子越知道的还挺多啊。”温沚以一种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不知公子越千里迢迢赶来沂泽所谓何事?先把匕首放下,公子越可以随朕回宫好好商议。”

    闻人越手中的匕首又靠近了温沛的皮肤几分:“皇上何必在这儿假惺惺的?这玟原的太子,很快就要换人了,本宫也不会再是公子越,顶多被世人记得是一个带着龙纹胎记出生的太子罢了,不是吗?”

    “公子越的消息可是和朕一样灵通啊。”温沚试探性地看了一眼温沛,发现皇妹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心中失望更甚,“是这些公子在沂泽布置的人告诉公子的吗?朕还不知道,公子越什么时候和沂泽那么亲近了,竟放了那么多人来沂泽。”

    其实温沚并不觉得这些人是闻人越的,闻人越满月后就被闻人厉带回皇宫,几乎没有出过宫,一直活在闻人厉的监视下,怎么可能培养这些一看就是受过严酷训练的人?他更倾向于那些人是属于顾越的。

    可是顾越这个名字,实在不是一个耳熟的名字,至少在温沚过去的经历里,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又是如何做到将那么多人放到浯京来的呢?

    但温沚故意说那些人是闻人越的,就是想看看那些人的反应。但是那些人脸上的表情好像并没有多大变化,似乎是默认了他所说的一般。

    究竟这就是事实,还是这些人想以此引开他对闻人越的怀疑?温沚不得而知。那闻人氏的人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也不知道他们一个个打的是什么主意,现在都弄到他沂泽的地盘上来了,真是令人头疼。

    “可不是呢,弄几个人来浯京有什么难的?”闻人越用力将温沛一提,“这取得公主的信任,再用她来威胁皇上,可真的是难事啊。”

    温沚看着温沛含泪的眼眸,终是觉得揪心。尽管温沚还为温沛对他有所隐瞒而感到生气,但这毕竟是闻人越那个人精造成的不是吗?他因此怪罪皇妹算什么事?

    “你先放下沛沛。”温沚看着那闪光的匕首觉得心悸,“这大庭广众的,公子越就算想和朕说点什么事、提点什么要求,也不合适对吗?你先把沛沛放下,再和朕好好说。”

    哪怕最外围的禁军已经拦住了一批路过的百姓,但仍是有要事的、不怕死的人把头往他们这边凑,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闻人越当然不想在这种地方威胁温沚,再说了,闻人亦能把人放到浯京来,难道闻人厉就不行了嘛?被其他人听到他倒是无所谓,但要是他们这边刚说完,那边闻人厉就已经知道了,那么他们这一趟,也算白忙活了。

    闻人越给顾越使了个颜色,顾越会意,从闻人越那里接过温沛,让闻人亦的那些人看着温沛。

    而闻人越刚收回匕首,温沛就声嘶力竭地冲闻人越哭嚷:“本宫是猪油蒙了心才会相信你们两个骗子的话!你们不是答应本宫,只是让林深回头的吗?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林深……骗子……”

    温沛喊着喊着,就放声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将之前压抑着的情绪一块儿爆发出来了。林深的尸体近在眼前,她只是想要林深回头,她不要林深死的……可是亲手杀死林深的是她的皇兄,她无法责怪温沚,只能责怪身为罪魁祸首的闻人越和顾越。

    “皇上,这沂泽的皇宫,虽然本宫从未进去过,但也知道,不论是哪里的皇宫,都是易进难出的。依本宫看,就在公主府谈吧。”闻人越看着温沚并不太好的脸色,无辜地笑了笑。

    其实闻人越的心里也是有波动的,温沛的哭声已经渐渐弱下去了,正轻声抽泣着,若是身边没有两个押着她的男人,温沛怕是连站都站不住吧?

    林深是她心中的刺,或许拔的时候会很疼,但一旦拔掉了,就不会再每日戳着她的心让她寝食难安。既然温沛没有勇气拔掉心中的这根刺,那就由他代劳。

    无非就是被温沛恨一辈子吧?没有这样的人爱他一辈子,恨他一辈子也是好的。

    闻人越也不知道自己心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是怎么冒出来的,但的的确确是他心中所想。他见过冷漠的温沛、伤心的温沛、绝望的温沛,但他最想看到的是,是曾经的温沛,那个没有遇见林深的女人。

    温沚瞥了眼自己的皇妹,再看看闻人越那张无辜的脸,咬着牙点点头:“好,朕答应你,摆驾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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