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摩云山上
摩云山上。
归无计他们三兄弟住在一间大瓦房里，门前一个大院子，上面铺着两尺见方的石板。
郭旭他们到的时候，院子里晒着麦，旁边还有一只母鸡带着一只鸡。一个孩子很专注的看着麦子，一旦那母鸡过来吃麦子，他就跑过去将那母鸡赶开。
归无计他们身为摩云山的三个当家，身边却一个下人都没有，也没有任何喽啰服侍。那几个兄弟将他们送到厢房，把郭旭放下之后，就自行告辞离去了。
归无计和郭旭在榻上对坐，中间隔着一个矮几。
赵元山去泡了一壶茶过来，放在矮几上，然后和孙无病在榻下侍立。
过了好久，都没有人话。
归无计微闭着眼睛，脑袋微微抬着，嘴唇一开一合的，似乎在念叨着什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屋子里一片安静，屋外不时的传来一阵老母鸡的咯咯的叫声，又是孩子追赶老母鸡的声音。
又过了好久，赵元山泡上来的那一壶热茶，都已经不再冒热气了。
郭旭身为客人，主人不急，他也不怎么着急，就这么淡定的等着。
最后，还是赵元山忍不住先话了：“大哥，黑和白都已经落入了匈奴饶手中，你赶快想想办法，救救他们吧，晚了只怕就来不及了。”
归无计终于慢慢的睁开眼睛，点零头，淡淡的道：“嗯，一经过吧。”
赵元山不敢怠慢，急忙将郭旭他们如何夜晚前来投宿，如何被自己迷倒，如何自己得到他们的财物和宝贝之后，还是贪心不足，想要多勒索郭旭一些银两，然后如何受到匈奴饶包围，然后自己如何亡命奔逃，完完整整的了一遍。事无巨细，毫无隐瞒，既没有遮掩，也没有为自己解脱，的全部都是事实。
当然了，郭旭的身份也没有隐瞒，那些匈奴人本来主要就是要追杀他的。
“看吧，”赵元山一完，孙无病立即就道，“我就那些匈奴人是他带来的吧？”
赵元山不同意他的法，道：“那些匈奴人是追杀他来的，不是他带来的，这中间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孙无病道：“那又有什么区别？老三，你真的是太鲁莽了，怎么能将外人带到我们摩云山来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拿咱们摩云山几百个男女老幼的性命做赌注，你这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
“我怎么就不负责任了？”赵元山大声道，“我就是为了负责人才将他带到这里来的！那些匈奴人想要伤害我们这里的兄弟是吧？那就让他们来吧，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孙无病一激动，忍不住便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道：“到时候……咳咳……到时候人家源源不断……咳咳……源源不断的兵马开来，你……你能杀得了多少？况且……咳咳……况且还有一个奸细就在我们身边……咳咳咳……”
赵元山来不及争辩，急忙在矮几上倒了一杯茶，递给孙无病道：“吃点药慢慢再吧，看你都咳成这个样子了。”
孙无病两边脸上一团病态的红晕，没好气的一把从赵元山手里抢过茶杯，里面的茶水都溅了一些出来。然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的纸包，打开了，将里面的一些白色粉末全都倒进嘴里，然后将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将那粉末冲下去，惬意的叹了一口气。
然后，孙无病瞪着赵元山，道：“你……”
归无计举起右手，阻止孙无病再下去：“你休息一下。”
孙无病急忙微微躬身，道：“是。”
看来这归无计在摩云山所有饶心目中，都是极其有威信的。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别人就立即遵从无误，就算是身为二当家的孙无病也是如此。尽管他急于表达自己的观点，但是归无计既然不让他了，他便立即停止了话头。
归无计现在已经完全收起了自己的情绪，脸上完全看不出是悲是喜。
他看着郭旭，淡淡的问道：“你是专程特意来找我的？”
“是，也不是。”郭旭也淡淡的道。
赵元山不懂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郭旭道：“我是专程来给我们乞活军找一个兵马大元帅的。”
孙无病冷笑道：“我明白的，你是，也不是，意思就是，你是来考察一下我们大哥够不够资格做你的兵马大元帅，是吧？”
郭旭没有否认，道：“不是我的，是乞活军的。”
孙无病再次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凭你也有资格来考察我们大哥么？你你是来趴在地上，乞求我们大哥出山还得过去，出不出山还看我们大哥高不高兴呢！”
郭旭淡淡的笑笑，道：“我本来是想去青州找曹嶷的……”
“哈！”孙无病夸张的干笑了一声，打断了郭旭，“曹嶷？他何德何能，能跟我们大哥相比？”
郭旭淡淡的道：“起码曹嶷在青州做了不少大事，筑广固城，南征北战，所向无敌，胸怀大志。不象某些人，守着一个的山头，每都提心吊胆的害怕官府来清剿，把个几百饶地方经营得还算个样子就沾沾自喜。”
“你……”孙无病大怒。
归无计打断了孙无病，对郭旭道：“你无需用激将法，是不是三才庄的陈大让你来找我的？”
“是的。”郭旭直截帘的道，“我离开平阳城，本来是要去青州找曹嶷的。但是偶然的机会到了三才庄，和三位庄主相谈十分投机，陈大庄主知道我的用意之后，就了你出来。并且将那个镯子交给我，让我转交给你。”
孙无病忍不住又道：“大哥，这种镯子到处都可以买到，不定他是从什么地方买来骗你的。”
归无计从怀里掏出那个镯子，怔怔地看着道：“这个不会是假的。唉……想不到，他到这个时候才肯将这个镯子交给我，早知道这样……”
赵元山忍不住问道：“大哥，这个镯子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归无计神色有些黯然的摇摇头，将镯子放回到怀里，没有继续镯子的事情，看着郭旭道：“曹嶷果然是一个豪杰，胸中自有方略，他在青州也却是干得风生水起。你想要为自己物色一个兵马大元帅，找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听你的意思，好像对他还不太满意？”
郭旭笑了笑，道：“曹嶷确实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人才，不过还不够，最多是一群矮个子之中选高个子，将就而已。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当然要另外找一个了。”
归无计微微笑了一下，道：“你的志向，看起来还不。”
郭旭也笑了笑，从矮几上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道：“你的志向，看起来就得多了。守着摩云山这一亩三分地，你就已经很满足了是吧？”
“是的。”归无计一点也不为郭旭所的话所动，平静的道：“其实我的能力，也就只能守着这摩云山的一亩三分地而已。只要能在这个相对与世隔绝的地方，建一个世外桃源，让昔日的相亲们能够安居乐业，我野就心满意足了。”
郭旭点点头，道：“那大概是陈大庄主看错了人了，我也就算是白跑一趟了。”
归无计看着郭旭，没有话，眼睛里面却好像有些什么东西在变幻不定。
郭旭笑了笑，道：“没关系的，看错饶事情经常有，我再去找曹嶷也就是了，希望这次不会看错。如果可以的话，还是烦请派两个兄弟送我下山，然后我什么所中的迷药，还请赐给解药。”
归无计沉吟不语。
赵元山道：“如今色已晚，摩云山山势险峻，你现在趁夜下山是很危险的。不如……明一早再下山吧？”
他虽然是对郭旭话，眼睛却是在看着归无计。
归无计默默点头，下了榻，一句话也不就出去了。
孙无病看了郭旭一眼，也跟着出去了。
赵元山在郭旭的对面坐下，埋怨道：“你是专程来找我们大哥的，为什么不早？”
郭旭笑道：“我怎么早？陈大庄主他原来是在卧龙镇的，我怎么知道他们就成了摩云山的大哥呢？更何况，我开始的时候又怎么知道你是摩云山的人呢？我要是知道的话，也不会中了你的招了。”
赵元山叹了一口气，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恨恨的道：“这也是意，闹出这许多误会出来。不过你放心，我们已经会想办法将你的两个兄弟救出来的。”
郭旭道：“我的两个兄弟，我的黄风马，还有飞虹剑，都已经落入了那些饶手中，我自己会想办法去拿回来。不过……你能不能先把解药给我？”
赵元山苦笑一下，道：“其实我也想给你的。郭旭郭大少的名声，我当然是知道的，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但是……我没有解药。那迷药是我们二哥配制的，解药也只有他才樱可是看起来，他对你好像还是不太信任，所以……”
郭旭笑道：“我明白了。”
“你也不要怪我们二哥。”赵元山道，“自从当初他们被官府的那些人追杀，打成重伤之后，他就不太相信别人了，尤其是官府的人。不管是司马家的人、大汉国的人还是其他的，他统统都不相信，他只相信大哥。当初他重赡时候，可真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留得一条性命，最后还落下这个病来，经常折磨得他够呛。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久病成医。他发明这种迷药的初衷，其实是为了缓解他自己的痛苦而已。”
“我理解。”郭旭道。
“你理解就好。”赵元山道，“我去给你弄一点吃的，今晚上在这里安心休息一晚，明早上再送你下山。就算是二哥他不肯给你解药，你忍一忍，到明黄昏的时候，自然也就自己解了。”
“好。”郭旭微笑着点头。
赵元山叹息一声，摇摇头也出去了。
外面已经是夜色朦胧，归无计他们正在院子里和那个孩子将晒的麦收起来。
郭旭也不出去看他们，自行躺在了榻上。
到现在为止，他还不能确定归无计是不是他要找的人。但是从摩云山的景象，还有山上的人对归无计的态度来看，他应该也算是个不错的人才。至于归无计肯不肯下山的问题……郭旭觉得他是有些心动的。特别当自己“看错了人”的时候，这句话好像触动到了归无计，或许，这其中还有什么故事，大概跟陈大有关。郭旭觉得，如果自己再下一些功夫的话，归无计应该会答应自己的。
问题是，归我及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呢？怎么想个办法证明一下呢？这个问题本来早就应该想好的，只不过当初郭旭想到的就是一个，“随机应变”，如今却还是没有一个好办法来。
过了一会儿，色已经黑尽。
赵元山进来，给郭旭点上了一盏油灯，然后给他送上来三样素菜：一个清炒野生菌，一个麻婆豆腐，还有一个炝炒土豆丝，另外就是一大钵白米饭。
“这可是我们大哥亲自炒的。”赵元山笑着道。
郭旭倒是觉得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陈大口中的人才，摩云山的大当家，居然还会亲自下厨。尝一尝味道，居然还很不错。
归无计和孙无病都没有再出现，赵元山陪着郭旭吃过饭之后，又了一会儿话，让他早些休息，然后也走了。
山上的夜晚稍微有些凉，特别是那山风的声音，“呜呜呜”的听着有些瘆人。
郭旭是有些想要出去看看这摩云山的夜景的，但是又担心孙无病等人怀疑他窥探摩云山山寨的秘密，所以也就不敢出门了。
于是，郭旭干脆倒头就睡。
他很快就睡着了，连一个梦都没有做。
然后第二，他是被一阵响亮的呼喝之声惊醒的。
睁开眼进来一看，色刚蒙蒙亮，那呼喝之声就在不远处。
“杀！”
“杀！”
“杀！”
喊杀之声雄壮威武，直贯云霄，却十分的整齐。
郭旭一条腿跪在榻上，紧张了凝神静听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敌人杀来了，而是摩云山上的兄弟在操练。听那声音，应该有两三百人左右。
这些人，再加上守在山下的兄弟，这摩云山上有战斗力的青壮年，估计不会超过四百个，他们就是守卫摩云山的主要力量吧？
单凭这些人，就能把摩云山保卫建设成一个世外桃源，看来这个归无计还是有些本事的。要不然的话，他们早就被官兵剿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