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入府当值
子铭一言，让无数人傻眼，不过，这对于言心并无要害，她无非是想要一份稳定的工作，能够负担灵父的医药。对于毫无背景的她来讲，能够进入碧云大殿就已经万幸了，更何况现在进入的是赤西仙府，两百年后起步就是七品单灵，有了官职，家中境况就会大大改善。想到这里，言心不由得笑出声来。
“嘿！叫你呢。”
子铭突然大声叫道，这可把言心吓坏了，立马收拾了脸上的笑容，将身子挺得笔直，双眼紧闭，恨不得念一个隐身咒将自己藏起来，心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下完了，这下完了，刚来就犯错了，怎么那么不懂得克制自己，就算高兴也得忍着啊？真是猪头，不会从现在开始就记过吧？我的两百年，我的七品单灵。千万不要扣我的俸禄，上苍保佑啊！”
被小仙灵一路指引，一路告诫，我甚是烦闷，突然看见一只碧灵鸟叽叽喳喳地对着我叫个不停，觉得甚是有趣，便将引路的小仙灵甩开，独自随碧灵鸟在这偌大的碧云大殿晃悠。
这碧灵鸟甚有灵性，总是引我去一些很有趣的地方，且都避开墨轩芙蕖的重重机关与结界。我想着，如果它能开口说话就好了，说不一定，它还知道云修和那四大尊上的住所与行踪，我倒是能省去许多事情。这一千八百座殿宇，每座殿宇之间都相隔甚远，又不能腾云施法，暴露身份，真要靠脚去丈量碧云大殿，我恐怕得花上一阵子的时间。
也罢，还是先按史桓的计划行事吧，先将司战仙府的尊上云亦斩灭再说。不知不觉当中，我穿入了一处方正的殿宇，正当我抬头时，碧灵鸟也不知去向，我只好在这殿宇里漫无目的地转悠，忽然听见一个声音传来，“嘿！叫你呢。”
“嘿！说的就是你，对！就是你！”
只见一众穿着玄色衣衫看上去像碧云大殿护卫的修灵，黑压压地跪倒在地，一个估摸着有八百华年光景的男子义正言辞地对着这帮新任值的修灵训话。
我周身打探了一下，见那男子的目光死死地勾住我，便一脸茫然地问道：“你，你，是在叫我吗？”
“你看你穿的是什么？第一天来报到就迟到，简直太不像话。你叫什么名字？什么级别的修为？从哪个分支部落入选而来的？赶紧都一一报上来！”子铭勃然大怒，感觉我的一身白衣玷辱了这赤西仙府一般。
言心听见有人应答，才发现子铭并不是叫自己，便睁开紧闭的双眼，顺着众人目光打探而来，见我一袭白衣飘飘，风采照人，丝毫没有初见我时的浪荡之气，真是又惊又喜，嘴里低声念叨着：“恩人。怎么会是他？该死，他怎么穿成这样来赤西仙府，难道他不知这里的规矩？和我一样，竟是新任职的修灵？不对呀，如果真是修灵，那么昨夜为何不见他出手？”
我迅速扫视了一番，见言心也在其中，并未将子铭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指着言心吃惊道：“哦，你，你不是那个卖花的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见卖花二字，言心唰地将头扭了回去，埋得很低很低，生怕别人听见，以为这“卖花”二字与自己有关，笑话她堂堂三品修灵居然靠卖花为生。
我当时只顾着自己惊讶了，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有在子铭身上停留过，还想着信步上前与言心搭话。
那子铭见状，怕是恼羞成怒了，衣袖一挥，一阵风似的倏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单手掐着我的脖子，怒斥道：“我看你小子是不想活了，真不把我赤西仙府放在眼里吗？你当真不知此地是何处？”
赤西仙府，我就说这里怎么有一股很熟悉却又无法言语的味道，原来是史桓住居过的地方，怪不得看上去那么古板方正，倒是和史桓的性格很相匹配。
一应物件装饰都不得我心，好像故意与我作对一样。
只是，这人却有些讨厌，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却丝毫不及史桓半分，却是可惜了这赤西仙府的一世英名。
我被子铭掐得有些窒息了，那一众修灵只管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更别说救我了。只有言心，我用余光扫视到她，看到她微微倾斜的身子，惊慌失措地朝着我打探，看上去是为我担忧了，却又不敢挺身而出。也对，她这么一个刚刚进碧云大殿的小修灵，连阶品都没有，那什么来保我。
我将自己周身的法力封住了，子铭用神识根本打探不出我的修为。或许是因为看到我手无缚鸡之力，徒有一副画皮之貌，他紧紧掐住的手有些松懈了，“你竟一点修为也没有，你是怎么混进我碧云大殿，来到这赤西仙府的？你不是修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快说，你是谁？”
我刚觉有呼吸有点顺畅了，又被子铭掐了回去，真不知上辈子是哪里得罪他了，竟让他如此折磨我，我但凡有点灵力，你连我身都近不了，还由得你如此嚣张。奈何，我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让人看出我有半点修为，可如今怎么是好？难道就这么被他掐死，我大仇还未报呢？
正在这时，一仙风道骨的长须男笑面走来，将子铭紧掐的手扒拉开，笑道：“误会，误会，子铭兄纯属误会。切莫动怒，切莫动怒！”
“子铭兄，你这老不死的，你这上千华年的年岁怎么好意思和我称兄道弟？”子铭放下手，白了一眼长须男，“你可识得这毫无礼貌的小子？在我赤西仙府撒野放肆，一点规矩都没有。”
长须男对着惊魂未定的我礼貌地作了一个揖，又捻须而道：“小老儿是那明月清风的执事府令嫦虚，专管这碧云大殿的音律歌舞。这位小兄弟是我特地从梵青泥界请来的音律大家史徒。你不要看他年纪尚少，在音律方面的造诣却是极深，尤其是抚得一手好琴。就连主上对他可是青睐有加呢。”
子铭对嫦虚如此不恭，多半是因为心中愤懑。这碧海云天四百年来，尚文不尚武，赤西仙府的威名远不如前，倒是让嫦虚这等毫无修为等级的仙灵成了云主的座上客，碧云大殿终日歌舞升平，嫦虚难逃迷惑主上之嫌。
无奈，听到主上二字，子铭像亲见其人一般，立马恭敬了起来，对我作揖道歉，笑脸相迎。我可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对于子铭今日之举，我定当要找他讨回来。不过，当下之急，还是得速速离开这里，看到这子铭我就浑身不自在。
“我说府令啊，你们碧云大殿就是如此招待客人的吗？我这还未进府当值，就差点命丧黄泉了，此后的日子怕是得每日提心吊胆的过了。”我假意咳嗽了几声，做出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对着嫦虚老儿抱怨。
嫦虚老儿圆滑得紧，只是笑脸相迎，“琴师说的是哪里的话？谁人不知，这子铭兄是这碧云大殿最正直的修灵，他做事情，向来都有理有据，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刚才之事，全都怪小老儿没有及时讲明琴师的身份，我若亲自到护城河迎接琴师，断不会让琴师在半路上迷了路，来到这赤西仙府，遭受如此奇遇。”
“奇遇？还当真是奇遇，那昨日见面时还泪流满面，痛哭流涕的言心，今日却容光焕发地出现在赤西仙府的大殿上，着实让人不解。”我心里想着，见嫦虚老儿如此说，便也无从应对，只是不屑地看了一眼子铭，便随嫦虚老儿一道离开了。
离开之际，我再次看了一眼跪在修灵之中，早已睁大双眼惊讶不已的言心，便匆匆离开了。
穿过常设的墨轩芙蕖，又绕过些许烟雾缭绕的羊肠小路，到了僻静的明月清风，我感觉熟悉的气息再次迎面而来，一景一物都是那么的亲切，我似乎听到画姬的歌声，那么的清亮悦耳，还有那站在枝头歌唱的碧灵鸟。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我再也不是哪个躺在画姬肚中的小灵儿，每日都可以无忧无虑地成长。如今，我的灵父白史也灵归苍穹了，灵母画姬下落不明，那云主云修，和四大尊上还过这锦衣玉食的生活，复仇之路何其的艰难险恶。想到这里，我不禁眼眶红润。
正在这时，一只碧灵鸟飞了过来，停在我的肩膀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好像在和我说话。只是可惜，我不懂鸟语，并不知它在说些什么。只是感觉这景象熟悉得紧，似曾相识，不由得伸手去抚摸它。
那碧灵鸟竟然丝毫不怕我，任我抚摸它的羽毛，十分享受的样子，好像是我的老朋友一样亲切。不想，我来这碧海云天迎接我的竟然是一只鸟，我喜极而泣。
“琴师你这是怎么啦？莫不是还在为刚才的事情介怀？其实，你大可不必将那子铭放在心上，他这人就是这样，有些郁郁不得志，脾气急躁了些，人倒是正直得很。”嫦虚见我掩面拭泪，以为我受了委屈，便急忙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