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天才的代价
陆天择惊恐地冲了进去，才发现两个人并没有打起来。
景世站在桌边，看到他跑进来之后脸色明显一变。
陆倾一声怒喝：“出去！”
陆爹积威太重，陆天择往里跑的步伐顿时一滞。
景世原本已经微微抬手，下意识往他的方向迈了一小步，闻言却像是突然回神般又不露痕迹地退了回去，随后居然也开口道：“天择你先出去等一下。”
陆天择用疑惑的眼神看他：你确定？
陆天择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确认两人短期内不像是会动手，只得又迟疑地退了出去。
陆倾道：“关门！”
陆天择：“……”
“砰！”
关门就关门，这么凶干什么？！难怪嫁不出去＿！
-
陆天择离开了房间，景世却没有冷静坐回去，他撑着桌子看向对面的陆倾，满身上位者的压迫气势终于再无收敛：“你刚刚说——天才计划最终会害死他？！”
“人都是要死的。”陆倾眼神冰冷，丝毫不惧景世那像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气势，“，大脑利用率超过35%，而普通人的利用率通常低于5%，爱因斯坦大约为11%。陆天择的思考速度可以达到平均值的二十倍……”
陆倾眼神微沉：“他不可能不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天才计划不断提高着陆天择脑细胞的活性和代谢速度，使之产生了不可逆变。然而人的脑细胞是不可再生的！无法像骨骼、肌肉、器官组织细胞那样分裂增值，人的一生就只有大约140亿个脑细胞可供利用，普通人以每天十万个的速度递减，而陆天择……今天是五十万，明天是六十万，后天可能就是一百万，两百万……
这是一种细胞的程序性死亡，无可避免，同样无法抑制。
“但是没有人问过他！”即使刻意控制，景世的声音里仍旧无法自抑地染上愤怒，“你们做这些之前有问过他吗？他是自愿的吗？！”
陆倾被他吼得愈发烦躁，冷冷道：“我们一生中经历的大多数事情都并不是自愿的！”
景世手掌冰凉：“没有办法停下吗？……他这么思考下去，简直就好像是在……”
就好像是在燃烧生命。
-
在景世的印象里，陆天择好像永远都是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有好吃的东西很开心，有猫咪玩很开心，有人送上门找虐很开心……
这些快乐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简单——哪怕他脑子里装了无数其他人难以想象的复杂逻辑和天马行空般无拘无束的天才创意。
然而景世一旦想到，这样的陆天择其实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加速奔赴死亡，心口就像被钝刀来回厮磨，闷痛得深入腑脏。
然而陆博士只道：“没有办法，而且不能让他停下。”
口罩遮住了他大部分的表情，让他显得有些缺乏正常人的情绪，陆倾在景世骤然凌厉的目光中，像机器人一般平静叙述：“之前的试验中，强行停下‘进化’的所有实验体的下场……都是迅速脑萎缩致死。”
“这就是我为什么同意开设相关课题的原因。”
*
陆天择忐忑不安地等了不到十分钟，陆倾办公室的门就开了。
景世从里间走出来，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面瘫脸。
“聊完了？”陆天择凑过来往里看了一眼，试探道，“陆爹，你跟我们去吃饭吗？”
陆倾：“不去！”
陆天择：“……哦。”不去就不去，有什么好凶的！
陆天择拉过景世，悄咪咪小声吐槽：“你说陆爹是不是觉得自己戴着口罩别人听不清他声音，才每次都用爆破音说话的？”
景三爷低头看他一眼，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啧！”不知道男生的头不能摸吗！陆天择拍开他的手，“我带你去吃饭，要回市里还是就在研究所吃？这里的食堂可以点菜，味道还不错。”
景世实在不想再在这里多呆，道：“下次再吃食堂吧。”
陆天择无所谓：“也行。”
-
回去的路上景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跟陆天择十分自然地聊了一路。
景三爷虽然看起来高冷，其实却是个很会聊天的人，对各种事都有相当独到的见解，又并不显得自大，不固执不毒舌，还暗暗很会关心人，除了气势太强最初让人有些难以亲近外几乎毫无缺点！
大概是身边少有这么“正常”的人，陆天择还觉得挺新奇的，一聊起来就有点打不住。
陆天择完全不知道景世一开始是在故意接近他，加之最初见面的乌龙，在他面前，景三爷那多年伪装的冰山壳子几乎是打一开始就裂了条老大的缝……
然而依照平时，别说有人在景世面前被恐吓被灌酒，就是当着他面来套十大酷刑，景三爷也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景家人面相太过凌厉，不苟言笑的性格更是容易让人产生畏惧感，平时稍微多沉默几秒都要吓哭新员工，除了从小熟识的韩大少，景世身边几乎没有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
一直到进了市区，陆天择安静下来查完要去的餐厅，才终于忍不住问：“你心情不好？”
景世用余光扫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陆天择：“之前逛研究所的时候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跟陆爹聊完居然连饭都不愿意吃了。”太明显了好吗！
景世没说话，在红灯前停下车，半响才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初你拥有选择权，知道会付出这么多……还会选择接受天才计划吗？”
陆店主想也不想：“会啊！”
“你不明白……”景三爷微微皱眉。
“你是不是想说，”陆天择打断他，“天才计划会威胁到我的生命？”
景世骤然回头与他对上视线。
陆天择平静一笑：“从小到大看了那么多‘失败品’，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吧？”
景三爷眸光微颤。却听他继续道：“但——在‘漫长而无趣’与‘短暂却绚丽’里，我始终还是更喜欢后者。”
景三爷被他坦然的笑容刺痛了眼，下意识伸手猛然握住了他的手腕，低吼道：“可我不喜欢！”
这人跟他哥一样！就好像是早已接受了命运似的，根本不在乎这个世界上是不是还有人竭力挽留！
那么自私。
景世不知从何蓦然生出一股愤怒！几乎忍不住使用暴力，就在这狭窄车厢内强硬逼迫他改口，承诺自己会珍惜生命ａ不惜一切更长久地停留在这个世界……
“……”
景世抿着唇，定定看着他。
陆天择动了动被捏疼的手腕：“你一定要现在就为这种十年后才会出现的问题跟我吵吗？”
红灯变绿，后面的车开始催促地按喇叭。
景世默不作声地松开了他，重新发动了车。
陆天择揉着手腕，一时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
半晌，景三爷突然道：“我感兴趣的不是研究所。”
陆天择：“嗯？”
“那是你长大的地方，”景世瞟他一眼，“……还以为能看到你小时候的东西。”
“哪可能留到现在啊！当初……”陆天择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当初季家出事，研究所要拍卖，陆爹和渊和早清除了所有跟天才计划相关的痕迹。”
“那照片呢？”景世道，“小时候的照片也没有吗？”
“大概有吧？……”陆天择不确定道，“陆爹那可能有……”他顿了顿，突然反应过来，“喂喂，什么鬼！你别想了！没有！不给看！”
景三爷心情终于稍稍转好，故意道：“我好奇嘛。”
陆天择炸毛：“好什么奇！这有什么好好奇的！”
景世怅然道：“好吧……”
陆店主偏头看了看他的面瘫脸，想了想，突然使坏：“……除非你撒个娇。”
景三爷：“……”
陆天择内心捶地闷笑！
就听景三爷嗓音低沉，突然道：“拜托你嘛，我想看。”
陆天择：“！！！”
羽毛小箭“biu”地一声正中红心，陆大店主捂住胸口，英勇阵亡！
*
既然要说服景晟来配合试验，景世就不得不先回趟燕城，好在有去有回，景世倒是没那么难受。
然而在回去之前，他至少还需要解决一件事——
景三爷打开微信，翻到之前韩扬建的群，趁着陆天择去换猫砂的时间飞速打字。
景世：@韩扬，你帮我查一下季渊和的事。
景世：最近的动向，之前的罪过什么人，会不会给身边人惹来麻烦之类的。
景世：另外，找几个人保护藏龙的安全。
韩扬：好的大王，是的大王，没问题大王！
韩扬：你有没有发现，你每次找我，都是在布置任务！这也就算了，你前因后果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到底要找什么东西？季渊和那家伙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得罪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小北：怎么了？嫂子有危险？是那个季大少惹来的麻烦？
景三爷顿感好在还有一个人搞得清状况！
景世：嗯。
韩扬：[惊悚Σ( ° △°|||)︴] @小北你到底是从上述哪条归纳出这条信息的？９有你嫂子是谁？！你什么时候有的嫂子我怎么不知道？!
小北没理他：三哥保护好嫂子呀！
景世：我会。
韩扬：桥豆麻袋！！！我是不是穿越了，@景世到底谁是你媳妇儿？！我怎么在藏龙连个雌性都没见着呢？……还有你今天不是去季家那个研究所了吗？结果怎么样？晟哥的病能治吗？
小北：你不要一下问这么多问题，你让人怎么回答！
韩扬：一个一个答啊，又没让他一次性答完……
韩扬：人呢？
韩扬：景三儿？怎么又不见了？！
小北：被你唠叨跑了！
小北：韩老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