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土匪大旗杆(3)
入夜,狮子林酒楼食客如云。大厅角落中,京东大鼓艺人“矮矬子”持三弦伴奏;十七岁的女徒弟多寿手挟铜板,击鼓演唱,倒也有板有眼。?
杨炳乾、韩筑霖先后步入酒楼,身后跟着两名身高马大的治安军军官。掌柜的快步迎上,拱手作揖。?
“杨司/令、韩副市长,您二位有日子没来了。”?
杨炳乾环视人声鼎沸的大堂,皱眉说道:“这么多人?掌柜的最近生意不错呀!不知还有没有位子?”?
“有有有,您楼上请。”?
在掌柜的引领下,杨炳乾、韩筑霖沿着楼梯来到位于狮子林酒楼二楼的某个雅间前,两名治安军军官时刻保持警戒。杨炳乾抬头看到雅间的标牌——“乾鹤轩”,会心一笑。?
“这是我们狮子林酒楼最大的雅间,原本叫做听鹤轩。小的前日将其改为乾鹤轩,借您名字中的‘乾’字,敬天津卫一尊真神。从今往后,这乾鹤轩就是专为杨司/令您预备下的,别说是一般人,即便是日本人来了也一概不准入内。”?
看似认真的解释,其实就是**裸地拍马屁。杨炳乾很受用,哈哈大笑说:“掌柜的,我杨炳乾何德何能,让你如此看重?”?
“杨司/令请。韩副市长请。”?
掌柜的推开房门,引众人进屋。宽敞的单间,素净典雅。杨炳乾环视四周,满意地点头,“不错,不错。”?
“那我到后厨安排一下菜单,包您满意。”?
“掌柜的有劳了。”?
酗计上茶,掌柜的退出门外。杨炳乾、韩筑霖先后落座,两名身高马大的治安军军官守在雅间门口。?
“筑霖,自治安军成立之日起,军饷就一直是你来负担,虽说你我是结拜兄弟,但是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总想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你。”杨炳乾态度诚恳,说话时还轻轻拍了两下韩筑霖的大腿。这个**的小动作足以表明两人的亲密关系。?
“这么说你今天要破费请客?”?
“不,今天请你来主要是看杀人。”?
韩筑霖忽然紧张起来,问道:“杀什么人?”?
“共产党。”?
杨炳乾还想继续说什么,抬头看到,治安军大队长高明大步来到雅间“乾鹤轩”的门外,嗓音洪亮地喊道:“报告,治安军第二大队高明奉命报到。”?
“高明啊,进来吧!正等你呢!”杨炳乾语气和善。?
高明进门,来到杨炳乾面前,立正、敬礼。?
“坐吧!也没有外人。”?
虽然杨炳乾发话了,但是高明岿然不动,赌气说:“司/令,李耀祖那小子敢背后搞老子的鬼,老子就敢捏碎他的蛋!”?
杨炳乾皱起眉头,嫌弃的不是高明的粗俗,而是他孩子气十足的话显得不合时宜,不过手下肆无忌惮的抱怨也让杨炳乾想到了慈悲为怀,谁让自己是治安军**呢,高明等人既是手下的兵,更是一群孩子们,于是杨炳乾脸上浮现出慈父般的笑容,说:“你是不是听说什么啦?”?
“还不是往老子身上拉尿泼粪,说老子私通八路!司/令,卑职虽然是个浑人,但是一心一意跟着司/令您哪!”?
高明的话似乎带着一股下水道的气味扑面而来,韩筑霖下意识地掩住口鼻。?
杨炳乾倒是无所谓,兀自耐心地开导高明。“口说无凭,你得做点什么给李耀祖看。”?
“司/令您说,是要卑职的一条胳膊还是一条腿,现在就能剁下来给你。”?
杨炳乾知道高明是个浑人,头脑简单,多说无益,立即转入正题,“据线报,李耀祖的第一大队里有些军官秘密加入共产党,今天晚上他们将在恒洋纱厂聚会。高明啊,今晚的抓捕行动由你亲自带队。”?
“司/令放心,放跑一个共产党,老子拿自己这颗脑袋凑数!”说着,高明还朝自己的头顶重重拍了两下。?
恒洋纱厂一间废弃仓库内烛光闪烁,门前有几名纱厂工人负责接待以及警戒,不时有治安军军官到场。?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停在废弃仓库前。?
周长河下车,轿车随即驶离。两名纱厂工人迎上前,其中一名工人说:“老周,你来啦?”?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临时决定改变秘密会议地点,给你们添麻烦了。”周长河客气道。?
另一名工人说:“不麻烦,只是时间仓促,只能安排同志们来这间仓库,连桌椅都没有凑齐。”?
“人到齐了吗?”周长河问。?
“到齐了,就等您啦!请吧!”?
两名纱厂工人引周长河进入废弃仓库,剩下的几名工人在门前来回巡视、警戒。?
不远处,大批治安军士兵陆续赶到,在治安军大队长高明的指挥下悄悄朝废弃仓库方向包抄。高明躲在矮墙下朝一名治安军排长招手,这名治安军排长凑上前来。?
“共产党开会,你从哪里得到的情报?”?
那名治安军排长犹豫着,支支吾吾地说:“高队长,对不起啊,这个事情需要暂时保密。”?
“跟老子还保密?老子偏要听!”浑人不干了,嚷嚷起来。?
“不光是跟您保密,跟司/令都得保密。兄弟冒着风险这么做,要么坐上治安军第三大队的大队长位置,要么被共产党干掉,总得给自己留个后路吧!希望您能多多理解。”治安军排长不急不躁地给高明做了解释。?
“你确定这间仓库里边的人都是共产党?”?
“是的。我确定。”?
“都是第一大队的人?”?
“是的。”?
“你说李耀祖会不会在里边?”?
治安军排长一乐,说:“这个……目前尚不清楚。高队长,传闻您和李耀祖大队长谁也不服谁,明争暗斗,相互拆台,急于置对方于死地。今天一见,果然如此啊。您巴不得李队长也在里边,正好能一枪打死他?不过恐怕您要失望了,我觉得李耀祖不是共产党。”?
“不管他是不是共产党,老子都要整死他!”高明是个直性子,说话不会拐弯抹角。?
纱厂废弃仓库内,几名治安军军官或坐或站,三三两两的闲聊着。两名纱厂工人引领周长河来到众人面前。治安军方营长见到周长河一愣,随即高兴地跳起来,上前与之热情握手。?
“老周!”?
“老方!”?
两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一对久别重逢的老战友四目相对,感慨万千,曾经并肩战斗的岁月彷佛就在昨天。那种熟悉而默契的感觉紧紧包裹着他们,两人似乎从来没有分开过。?
“没想到组织居然派你来啦!老伙计,我们有多久没有见过面啦?”方营长激动地不肯撒手。?
“少说也有两三年啊!这下好了,今后我们又能在一起工作啦!”?
“太好了!老冯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听到另一位老战友的名字,周长河神色黯然,显然他清楚地知道那件事情,并且不想提及。“是,听说了。组织上这次派我来就是接替冯进喜同志的工作。我们开会吧!”周长河心情沉重,岔开了话题。?
“好。我们开会。”方营长转向在场众人,热情介绍说:“同志们,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伙计,周长河同志,他是个老革命啦6迎周长河同志来指导我们的工作,大家鼓掌。”?
掌声四起。?
周长河谦虚地摆手,说:“同志们,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周长河,是八路军晋察冀军区特派员。时间紧迫,我们长话短说。我这次来天津,主要是传达上级一项重要决定,并在今后领导和实施针对伪治安军的策反工作……”?
简陋的场地,重要的会议。?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关于策动伪治安军第一大队起义,周长河详细阐述了晋察冀军区有关准备、实施和接应等计划的各个环节。在这期间,老方等人还做了一些补充。?
会议即将结束时,周长河特意问起治安军大队长李耀祖的情况。?
老方当然知道周长河的用意,直言不讳地发表意见说:“李耀祖是素养极高的职业军人,心思缜密,才智超凡。他是治安军**杨炳乾最器重的人,也尤为忠诚。因此策反他,难度极大。”?
周长河点头赞同,正要继续发言,仓库外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紧接着数名治安军士兵破门而入。周长河等人持枪在手,与之激烈对射。?
敌我双方不断有人中弹倒地。?
“老周,快撤,我掩护!”老方躲在棉包后射击,朝周长河这边大喊。?
“老方,你带着其他人先撤!”?
弹雨如蝗,迎面飞来,周长河躲在一捆棉纱后根本抬不起头。?
砰的一声巨响,一辆黑色轿车冲破仓库格栅疾驶而至,急停在周长河的面前。周长河毫不犹豫地钻进轿车后座,一边朝逼近的敌人开枪,一边大喊:“老方,快上车!”?
没有人回应,老方不知何时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周长河痛心不已,一口气打光了枪里的子弹。一名受伤的治安军军官一瘸一拐地跑过来,周长河一把将他拉进车内。?
黑色轿车轰鸣着从仓库内冲出,高明指挥治安军士兵朝轿车开枪射击。?
子弹冰雹般砸在车身上,周长河和那名受伤的治安军军官抱头趴在轿车后座,动弹不得。轿车司机突然连中数弹,胸前血肉模糊。?
轿车摇椅晃地疾驶在土路上,最终失控,一头栽进河里。?
狮子林酒楼,乾鹤轩。治安军司/令杨炳乾亲自给高明倒酒,韩筑霖在场。?
“高明啊,辛苦你啦!今晚的行动很成功,共产党的鲜血彻底洗刷掉了你的嫌疑,今后谁敢说你私通八路,我杨炳乾第一个不答应!”?
看得出来,杨炳乾对当晚的行动很满意,明确予以褒奖和肯定。高明都要感动落泪了。“有司/令这句话,卑职死也值了。卑职敬您一杯。”?
杨炳乾与高明碰杯饮酒,韩筑霖冷眼旁观。?
高明放下酒杯,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韩筑霖,大声说:“司/令,还有一件事情,卑职要报告!”?
“讲嘛!这里没有外人。”?
“卑职怀疑韩副市长是共产党,至少也是通共。在今晚的突袭行动中,卑职发现共产党开着的那辆轿车正是韩副市长的座驾……”高明果然是个浑人,说话没有分寸,不留余地。?
韩筑霖不动声色,自斟自饮。?
“司/令,卑职认为,应立即扣押韩副市长,连夜审讯!”高明像条疯狗一样,狂吠起来没完没了。?
杨炳乾阴沉着脸看向韩筑霖。韩筑霖本来要夹菜,见杨炳乾脸色不对,又将筷子放在桌上,仍然是一言不发。他知道,急于辩解或许适得其反。?
“高明啊,你没有搞错吧?确定是韩爷的车?”杨炳乾不像高明那样无脑,他想到其他的可能性。?
“那辆轿车已经打捞上来了,确定无疑。”?
“你说有没有其他的可能呢?比如共产党偷了韩爷的车……”?
见杨炳乾不停地提韩筑霖找借口,高明有些不耐烦了,说:“到底怎么回事,抓起来一审不就全清楚啦?!”?
杨炳乾一声长叹,装作为难的样子说:“唉!你应该知道,我与韩爷是结拜兄弟。高明啊,你这么做不是明摆着给我出难题嘛!不抓韩爷,是徇私舞弊;抓了韩爷,我杨炳乾就是不仁不义。”?
杨炳乾表明自己的态度,这下轮到韩筑霖开腔了。?
“炳乾,你也不用为难,直接一枪打死我,一了百了。”韩筑霖这句明显赌气的话再次将皮球踢回了杨炳乾。?
“你真的把自己的车借给了共产党?”?
杨炳乾希望韩筑霖能实话实说。没想到韩筑霖却一声不吭,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副认杀认剐的样子。这下杨炳乾犯了难,起身,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思索着。?
“司/令,关键时刻您可不能手软啊!”浑人继续发难,夹杂着立功心切的意思。?
杨炳乾犹豫着看一眼韩筑霖,又看向高明,眉头紧蹙,连连叹气。事情几乎是明摆着的,韩筑霖与共产党难脱干系,但是这个人不能抓。韩筑霖不仅是自己多年的结拜兄弟,感情深厚,更是治安军的财神爷。即便韩筑霖通共,抓起来的结果无外乎是断了军饷的来源,除此之外一无所获。这显然是一桩赔本的买卖,杨炳乾打定了主意,三个字,装糊涂。?
就在杨炳乾犹豫之时,韩筑霖起身,垂手肃立。“炳乾,你到底抓不抓?不抓我就回家了。”?
“抓什么?筑霖,你不要开玩笑了。”?
韩筑霖冷脸,扭头朝门外走去。?
“筑霖,这件事情一定有什么误会,你千万不要生气。相信你有办法善后,我就不再费心思啦!”杨炳乾朝韩筑霖走远的背影喊道,特意提醒他。?
韩筑霖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司/令,您就这么放他走啦?”浑人不明就里,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了。?
“高明啊,我与韩爷是患难兄弟,我太了解他了。谁都有可能是共产党,唯独他不会是。”杨炳乾说着,再次给高明斟酒,说:“算是给我个面子,韩爷那边你就不用盯着啦!?
木箐牍搀扶着多九爷穿过院子,朝院门方向走。多米和多子姐俩追上来,拦住他们的去路。?
“爸爸,你就别再去市公署了!已经两天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吗?韩筑霖在故意躲你,他是不想见你啊!什么结拜兄弟?人家现在根本不认识你是谁。你还觍着脸去干什么?”多子有些着急,话说的重了。?
“是啊,赶紧回床上躺着去。”多米说着,又去搀扶父亲。?
多九爷一把推开她,说:“今天晚上是最后期限,再拿不到钱,我的儿子多禄怎么办?你们让我去吧!无论如何也要凑够赎金啊!”?
“不行!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一连两天守在市公署门口,不吃不喝的,谁也受不了!”多子态度坚决,转向木箐牍交代说:“让我爸爸回屋躺着,今天就是天塌了,也不能出这个门!”?
多九爷急了,颤颤巍巍地说:“你们还是不是我姑娘?多禄是不是你们亲弟弟?见死不救啊!箐牍,给我拿条绳子来,还是上吊死了算了!”?
“爸爸,你别着急了,我和大姐来想办法好不好?”?
“你们能有什么办法?多寿跟着矮矬子起早贪黑地卖艺,这两天才拿回来几个钱;还有你大姐,把婆婆买米的钱都挪用了,也凑不出两块大洋。土匪要十万赎金啊,靠你们肯定没戏!”多九爷急得直跺脚。?
“你回去!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
多子语气缓和下来,搀扶着父亲说:“爸爸,你放心吧!如果真是土匪大旗杆绑了我弟弟,我自有办法让他交出人来;如果是有人冒充大旗杆,我们就算凑够了十万赎金也没有用。今天晚上,我去会一会这个土匪!”?
木箐牍惊呆了,说:“冷静,你不要说这种气话。”?
“不是气话,我早想好了,就我去,我一个人去。”?
多子看上去胸有成竹,木箐牍却愈发担心了。“你一个女人去干什么啊?9是按原来说好的,我去!”?
“你去?你没拿着钱,空着两只手去,土匪肯定不跟你废话,一刀就把你给杀了!”说着,多子还做出一个刀劈斧砍的动作。多子和木箐牍从小一起长大,对他的脾气秉性太了解了,一句狠话就能把他吓个半死。?
果然,木箐牍犹豫了,但心里仍想着阻止多子,于是嘟哝着说:“那……那你去不一样嘛!也没有带着钱啊!”?
“别管了,我自有办法。”?
“不行!我不放心你,要么我陪着你去,要么我俩都别去!”?
木箐牍忽然变得勇敢起来,让多九爷都感到意外。但是多九爷心里清楚,木箐牍勇敢面对一群土匪,其结果或许是横尸街头。不能再让他给多子添乱了!想到这里,多九爷突然捂住自己的胸口,装作喘不上气来的样子。?
众人见状急忙将多九爷搀扶进屋,让他倚靠在床头上。?
“爸爸,您放心,我会把弟弟带回来。”?
多九爷早猜到了多子的打算,歉疚地说:“姑娘,不是爸爸偏心眼儿。多禄是我们多家唯一的男丁,爸爸还指望着他来养老送终呢。你们想啊,多禄要是出了事,爸爸出殡的时候身边连个儿子都没有,多寒碜啊!”?
多九爷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姑娘自生自灭,儿子不能没有。?
“您别说了,我懂。”?
多九爷看到多子的眼圈泛红,知道她心里多少有些不情愿,只好再拿话往前推她一把,他说:“多子,委屈你了,只要能换回多禄,你就是咱们多家的大功臣。爸爸先谢谢你了。”?
一个‘换’字,高下立辨,自己在这个家里必须随时充当牺牲品。向前一步死,退后半步生。可是多子现在别无选择。“爸爸,您别说这样的话,我去准备一下。”朝门口走了两步,又扭头对多米依恋地说:“姐,我走了。”?
多米的眼泪掉了下来,她知道多子这一走,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多子心事重重地穿过自家院落,木箐牍紧随其后。多子走进自己的房间,咣当一下关上了房门。木箐牍心浮气躁,在门外来回溜达,坐立不安。?
“多子,你爸爸这话什么意思啊?换回多禄?怎么个换法?”?
木箐牍当然是明知故问,屋里传来多子的声音,“箐牍哥,跟你没关系,别管那么多!”?
“你真打算拿自己去换多禄啊?”木箐牍忍不住又说:“我跟你说,我不同意啊!”?
“你不同意管个屁用!”?
“多子,我不允许你有什么意外!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还怎么活呀?”木箐牍用死活的字眼来表白感情,说明他确实对多子动心了。?
“该怎么活还怎么活。我俩的事没戏,你别剃头挑子一头热。”?
木箐牍还想说什么,房门打开了。一身红色镶金边的旗袍,多子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只见她高挽发髻、略施粉黛,破天荒地还穿上了高跟鞋。木箐牍心情复杂地看着多子,随即把头转向一旁。?
多子莞尔一笑,问道:“我漂亮吗?”?
“漂亮。”?
“箐牍哥,也许我这一走就回不来了,所以有些话还得跟你说清楚。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一个寡妇真的配不上你。天津好姑娘有的是,去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千万不要死脑筋在我这棵歪脖树上吊死。”?
多子这番话语重心长,木箐牍却似乎听出了另外一层的意思,或者他压根儿没有听到多子在说什么。眼前穿旗袍女人的窈窕身影,如丝滑般的清香秀发,如鲜花般绽放的妩媚笑容,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木箐牍为之痴迷,甚至品出了一丝挑逗的意味。很多男人看不懂女人的心思,猜不透女人的委婉,就如同现在的木箐牍。多子即将昭君出塞,慷慨悲歌之际,他居然还盯着那窈窕的腰身想入非非……?
“我走了。”?
听到多子这句话,木箐牍忽然意识到他可能要永远失去眼前的女人,于是再次鼓起勇气说:“我还是陪你一起去!”?
“你不是多家的人,凭什么让你去送死?箐牍哥,算我求你了,以后多陪陪我爸爸。”多子说完,袅袅婷婷地朝门外走去。?
木箐牍鼻子一酸,泪水模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