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要走了

    黄昏的余曦，泛着淡淡橘红的暖意，洒在幽暗的海面上，点缀着碎钻般熠熠的光彩，如同一条深蓝色的鱼尾长裙，蔓延铺陈。

    叶峰站在女孩身侧，沿着海边慢慢溜达着，两人的身影躺倒在沙滩上，映着落日的余韵渐渐拉长。

    刚入秋略带潮湿凉意的海风吹的人舒服的紧，似乎生活也就可以这样慢慢的延续下去。

    “可惜，自助餐居然过了过了时间不营业了，害的我都没能吃到呢。”

    女孩一手抱着大罐爆米花不时的捡起一两颗塞进嘴里，一边低着头落在叶峰身后踩着他的影子玩。

    叶峰早发现她幼稚却可爱的行径，自顾的朝前晃悠着，背在身后的两手中，满满都是装了衣服、零食的塑料袋，腋下还夹了一个半人高的蓝色机器猫的毛绒玩偶。

    听见婷婷委屈的抱怨，失笑一声，晃了晃上身，塑料袋哗哗作响，“你还没吃好，吃的够多的了，最后撑到不行，还打包带回这些。”

    叶峰顿了顿，想到一种可能，偏头看她，“话说，你走这么慢，是怕老头子骂你乱花钱吧！”

    “才不是！”女孩抬起头，用力晃着脑袋，似乎在强调自己说话的真实性，“爷爷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怪我，再说，我都很久都没去城里了，爷爷肯定不会生气的。”

    “呃……应该不会生气吧？”似乎买的真的有点多呢，女孩摸了摸脑袋。

    “叶哥哥，下次你去市里，还会带上我吧？我还没有吃自助餐呢。”女孩停住脚步，满怀希冀的问，目中却闪烁着一些不明的情绪。

    “唔，快些走吧，老头子该着急了。”

    前面自家的篱笆小院已经远远看见了，门口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蹲坐在栅栏旁，嘴里一根烟杆悠悠的冒着灰白的烟圈，惬意、恬适，悠闲的姿态，似乎在等人，又似乎是在欣赏华美优雅的海边落日。

    女孩将爆米花往叶峰怀里一塞，飞奔着朝小院飘了过去，“爷爷，爷爷！我给你买的你最爱吃的栗子糕~还有千层酥９有还有……”

    叶峰远远看见王老头起身接住飞过来的女孩，在她脑袋上摸了几下。

    “唔，婷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吧~”王老头拎着凳子，被女孩连拖带拽的往屋里走去。

    “哎呀，我爱吃的爷爷肯定也爱吃啦~”女孩撒着娇，“爷爷你知道我们今天出去遇到什么了吗？”

    “哦？”女孩趴在王老头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叶峰没有忽略王老汉目中透出的一抹凌厉的警告。

    这小丫头，刚回来就把我卖了，叶峰失笑的跟在后面，指尖下意识的夹了几颗爆米花，“味道还不错~”

    走进小院，回身关上篱笆门的时候，叶峰抬眼默默的看了一会漫天瑰丽的晚霞，微微叹息，真有些舍不得呢。

    吃晚饭时，叶峰将银行卡还给王老头，见他有些嫌弃的瞥过来，叶峰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洗过了的……”犹豫片刻，王老头终于还是垫了块布接过来依旧收进怀里，里面可是他大半生的积蓄，差点被这小子给污了。

    饭桌上摆的都是今天带回来的杂七杂八的吃食，现在天气还热，不好过夜。

    大半被婷婷消灭，两人默默无语的扒拉着或甜腻或酸辣的各样小吃，不过略动了动筷子，婷婷似乎不曾注意到这略有些压抑的气氛，不住声的说着今天的见闻，又说有的地方时间紧没有顾得上去，下次一定要多逛一会。

    收拾好碗筷，叶峰陪着婷婷拾掇好她那些各色衣物玩具，又跟着王老头慢慢打了一趟拳。逛了一天的婷婷似乎累坏了，早早的睡下了。

    这会天色已经暗下来，海边不比城市，过了七八点钟，各家的灯熄了，海和天便都成了黑的。

    或许有点点星光闪现，却也似笼了一层黑布，幽暗深邃。

    叶峰回到自己的屋里，静静的坐着，没有点灯。这样的黑暗更容易让自己的心沉寂下来。

    过了一会，他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自己也并没有什么东西。

    从海里捞上来的时候，除了一身被泡的发白破烂的衣物，连一样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也不见。

    收拾了一会，不过是叠好了床铺，又把茶杯茶壶擦抹了一遍，然后穿着今天从商场买来的那一身休闲套装，缓步走出门口。

    “要走啦？”

    院子里，须发皆白的王老头依旧蹲坐在门口修补那个似乎永远补不完的破渔网。见他出来，捧着他的烟袋杆子，在门框上敲了一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