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傀儡戏
秦淮接到顾萌萌回信的时候,敲是宫里的腊八家宴,他在自己府里换好衣服,正准备去赴宴,风风就回来了。
风风回来的时候,没有人喂它吃肉了,它不满的叫了两声。
秦淮则是直接捉住了风风,把它脚上的信取下来,笑道:“也就你有本事让她喂你了。”
风风骄傲的挺起自己的小胸脯。
秦淮打开了信,见那么大一张纸,还以为是多少话语要表述,谁知道看了以后,他整张脸只能用抽搐来形容了。
那个“哈哈哈”是什么鬼?
“侯爷,宫里的马车到了。”
颜戈正站在门口汇报,秦淮摆手示意自己一会儿就出去。
只有在京城的时候,秦淮才会允许下属叫自己侯爷,在外他依旧是将军,没有爵位在身的将军,和任何一个普通将士一样。
秦淮上了马车,颜戈作为亲信在后面跟着,皇宫附近的马车都是常人走的速度,今年则是更慢了。
秦淮原本在安心打坐,但听到了外面喧哗不止,素手挑起了轿帘,道:“怎么回事?”
颜戈回道:“今年嘉平郡主也回京了。”
“嘉平?”
当今皇上堂叔叔南安王的小女儿李嘉平,自幼被家里人宠上了天,所幸此女甚为贤惠内敛,丝毫没有皇室的架子,简直就是名门闺秀的典范!
“怜北哥哥~”
少女的声音宛如清泉石上流,七分矜持,三分羞怯,这么一声哥哥下来,是个人都会回头,秦淮自然也是。
此处已到宫门,秦淮干脆从马车上下来,走到李嘉平的马车旁边,郑重其事道:“嘉平郡主好大的脸面?”
李嘉平当即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脸色也涨的通红,她是知道的,秦淮此人最不喜与人亲近,方才她那一声也是多年思念习惯使然,完全没有考虑到那么多的问题。
秦淮又道:“既然知错,本侯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之人,郡主自己请吧?”
语气冷峻淡然,但丝毫不允许别人质疑半句话,他又是常年战场厮杀,周身的气度也不允许别人多加亵玩。
李嘉平愣了愣,还是咬着嘴唇,慢慢的从马车上下来,给秦淮施施然一礼,接着朱唇轻启:“是嘉平僭越,还请侯爷赎罪。”
秦淮这才笑起来:“这样甚好,本侯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既然郡主冒犯了本侯,那就罚郡主在这宫门下迎客吧!颜戈,仔细看着,要是敢有谁怠慢郡主,就是怠慢本侯,知道了吗?”
颜戈抱拳应礼:“属下领命!”
倒也不是秦淮故意刁难她,而是这个李嘉平着实是犯了他们秦家的忌讳。
上柱国秦府,男子之字由长辈而起,平辈者除了相伴一生之人,其余人则都不可直呼其字。
这在皇亲贵胄之间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这李嘉平一来就以如此高的地位以自居,当真是不怕舌头闪了腰。
秦淮一路心情大好,径直先去了中宫秦后所在的翊坤宫。
“阿姐!”秦淮笑道。
也只有他面对自己亲姐姐的时候,才会露出少年般稚嫩的笑容。
端庄的秦后已经坐在宫里,也备好了茶水点心,也正在等待这个弟弟。
“你慢点儿,阿姐……哎,你还是快点过来吧!阿姐有两年没有见到淮儿了。”秦后笑道。
秦淮坐在了桌子另一旁,拿了点心就往嘴里塞,接着说道:“好吃,阿姐的手艺愈发好了。”
秦后笑道:“也就你嘴甜,这点心可不是我做的,是宫里的嬷嬷做的。”
秦淮道:“我说呢!阿姐的手艺怎么可能上涨那么快啊!”
姐弟俩两年未见,一番打诨插科下来,也差不多到了腊八宴开始。
一旁的容姑姑突然趴在秦后耳畔低估了几句,秦淮也假装自己没有听到。
容姑姑走了以后,秦后叹气道:“写啊!你这婚事是阿姐这辈子最大的心病……”
“阿姐~”秦淮作势就要撒起娇来。
“好好好,都依你了,不过你可也得仔细了些,今天百官同宴,势必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你可别着了道。”秦后眼中的担忧之色毫不掩饰。
秦淮的身份,甫一出生就决定了不平凡,他是上柱国的嫡子,当今皇帝的小舅子,自己又战功赫赫,品行兼优,自是招了不少人的目光。
秦淮道:“那是自然,阿姐大可以放心,我早已不是孝子了。”
确实,秦淮十五岁那年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二人又交谈了一会儿,赶上赴宴的时间,秦淮搀了自家姐姐也去腊八宴会上了。
大梁王朝自新皇登基二年有余,这还是第一次举办腊八宴,原因无他,皇上只说是国库空虚,黎民百姓尚在水深火热之中,身为一国之君又怎能独享安康盛世?
其实这其中真正的缘由,没有人比秦淮更加清楚。那就是因为秦淮!
秦淮是当今皇后的亲弟弟,新帝登基前两年,边关来犯,他独自一人带领二十万淮北军直达战场,耗时两年之久,才打的契丹人不敢南下胡州而牧马,同时也震慑了朝堂那些存有异议的声音,让整个大梁王朝暂时趋于安定祥和。
也正因如此,秦淮今年才回了京城,有脸见秦后一面。当初他不告而别,独自一人到了胡州边关,也是今年立了功才敢回京城。
他的背后没有强大的背景,只有一个深处深宫的姐姐,他努力建功立业,让自己的爵位与功德相匹配,才能保住姐姐。
反之亦然,秦后本就是当今皇上的结发妻子,二人恩爱异常,即便是皇上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人,皇后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依旧是最重要的。
“怜北回来了?”
一声威严而沉稳的声音打断了秦淮的思绪,秦淮抬头一看,正是当今皇上,他许是过来接秦后入席,见了秦淮就开始打招呼。
秦淮行礼:“臣参见皇上。”
皇上连忙作势虚扶一把,热络道:“快起来,又不是什么正经地方,这是你阿姐的宫殿。”
秦淮听到皇上这话,心里登时松了一口气。所幸,江山虽有变动,但当初那个自己姐姐的夫君,却丝毫未改初心。
方才那一礼即是试探,看看当初那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姐夫,有没有被帝王权术迷了心智,如今昔人依旧如是,秦淮对自家姐姐在深宫的处境,也放心了不少。
三人一起到了宴会,各自坐到了自己的位置,各项礼成以后,又经历了几轮歌舞,文武百官又都说了自己擅长的话来讨好皇上,宴会才算真正的开始。
毕竟这种腊八宴,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全部都在场,当然是结党营私,百官联姻的绝佳机会了。
李嘉平站了出来,对主座上的皇上皇后行了一礼,浅浅的开口道:“臣女嘉平,自是在南安学习了一些民俗玩意儿,想着来讨好皇上,不知皇上可否应允?”
皇上今日看来也是心情大好,自是允了,给了李嘉平半柱香的时间准备,李嘉平才拿了傀儡戏上了台面。
但李嘉平也只是个抚琴的,毕竟傀儡戏这种东西,那都是自幼练习出来的,绝非一朝一夕可以促成。
牵丝在傀儡师手里旋转,傀儡也跳起了曼妙的舞姿,傀儡师歌喉婉转,声声入耳,恰如珠玑落地,百鸟齐鸣,众人听了,也甚为动容。
戏文的内容大致是一个仙子下凡遇见书生,二人一见钟情,在仙子的帮助下,书生考上了状元,二人最终长相厮守的故事。
一曲高歌终有尽,歌喉戛然而止,手里灵活的傀儡也停下来了脚步,那傀儡师牵着自己的傀儡,竟是向当今皇上行了一礼:“皇上万福金安。”
“起身免礼。”皇上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有趣的小玩意儿,也随口就开赏:“叫什么?赏黄金百两。”
“海兰珠夏,胡州人氏。”台下的傀儡师玉面含羞,许是第一次见龙颜,当下也有些紧张。
“臣也在胡州数月,倒是没有见过这般新奇的玩意儿。”秦淮道。
百官一听,也是心头一惊,毕竟这胡州在北,嘉平郡主是南安人氏,如何有这通天的本事,把胡州的人搬到南安再到京城来面见皇上?岂非荒谬,简直是不可思议!
李嘉平道:“定北侯多虑,这海兰珠夏乃是一闲散艺人,哪里有富饶民俗,她自然就要过去给人唱戏,如今胡州贫瘠,南安富饶,这艺人也知道人往高处走喽!”
原本李嘉平此意,只是想让秦淮听劝,早日离开了胡州那偏僻贫瘠之地,来到她南安境内寻个闲散出路,这样也方便自己以后和秦淮见面接触。
皇上听到这话,却是品出来了不同的意味。作为一国之君,他要考虑的自然是多之又多,当然是希望全大梁百姓都是富饶安康,像这傀儡艺人也不用背井离乡的寻谋出路了。
皇上轻轻低喃:“胡州贫瘠之地?朕莫非还是不能秉承列祖列宗遗志,让大梁百姓永无背井离乡之时?”
秦淮道:“臣在胡州府衙,曾见到一女,年岁不比嘉平郡主大,但却能在一个月的时间赚足普通百姓几十年的收成。由此可见,穷在人心不在地,所以皇上不必忧心胡州百姓纷纷南下,让整个胡州城变成一座空城。”
皇上听到这话,脸色才微微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