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考试
早上起来后，她连水都未曾喝过一口，就被陈励接走了，刚刚又那样大动干戈，他煮的白粥，她也没有吃，这会子淌了那么多眼泪，她太累了，累得脱了力，累得，差点晕倒，朦朦胧胧中，似是他的手，温温柔柔地将她抱来。
她向来贪恋他身上的味道，淡淡青叶香，她忍不住朝那个像他的怀抱里拱了拱，终于昏睡了过去。
他，她是永远也不会认错的。
死了也记得。
等她醒来，当真是在他家次卧的床上，蓝色的床单，蓝色的被套，蓝色的枕套，干干净净的，是她睡过的那张床。
门关着，窗帘也拉着，她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窗外隐隐约约有车声传来，她又饿又渴，回想起刚刚种种，又实在没有勇气开门出去。
是出门就走，还是要打声招呼再走？毕竟是他带她回来了的，虽然闹的人是她，可他不清不楚的，也很讨厌的。
嗯，不理他，以后都不理他了，再也不傻了。
可是，万一哪天自己又发疯，怎么办？
正挣扎着，他突然开门进来了，两双眼睛对望着……
陈励愣了一下，笑起来:“起来吃饭了。”那语气，倒像早上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她没有咬过他，也没有吻过他。
她心里一痛，收回了目光。他可真能装啊，这样大的事，都能云淡风轻。
见她没有动静，他干脆走进屋子来，窗帘哗啦啦一声，被他拉开了，冬日暖阳一下子射进屋子来，太亮了，叶净下意识将眼睛眯起来，只觉生生的疼，也许哭太久了，眼泪流太多了。
“你再不出来，我可要来抱你了。”他威胁她。
他难道不知道她喜欢他抱她吗？他难道没有别的可威胁她吗？他这样有什么意思。
她心里凉凉的:“知道了，我就出来。”
后来，后来两天，她都住在他家，门都不曾出过，吃穿用，一样都不缺，缺了也有他下楼买。
他也没有请何言她们吃饭，据说，她们上古城去了，机票也改了，要从古城直飞N城去。
何言和罗玥两人都在N城上班，混得风生水起的。
而叶净陈励两个人之间，渐渐变得客气起来，当然，主要是他。
叶净想，适可而止，说的就是自己吧。她下了那么大的决心，做了那么好的决定，最后还是输给了自己，输给了自己心里的他。
但是客气好，客气让人清醒，客气不容易让人发疯，虽然心里憋屈，可行动上不敢。
她真的不敢。
他对她客气，是好兆头，以后他应该再也不会主动找她了，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单独在一起。
她心里隐隐作痛，又觉得总算有了点希望，他这样疏远，日后她才能能够果断干脆地离开他，于她而言，那可是救赎。
看书也心烦意乱，两个人在一起又别扭，这样好。
元旦假期结束时，她的眼睛已经消肿了，脸色也好多了，她又像一个正常人一样了。
她死皮赖脸地，让他送她去地铁站。毕竟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他愿意给，她也不想要了，太折磨人了。
不过，爱得那么深，爱了那么久，总需要告别吧。
他闲闲地走在她右边，替她挡住行人和呼啸而过的电动车，到了车站，他又去排队，想替她买票，她淡淡开口:“不用了，我有卡的。”说完，拿出卡来在手里晃了晃。
他突然嘴角上扬，笑将起来。
那笑容，真温暖啊。
陈励你个大坏蛋，就不能不这么笑么？真的很惹人厌。
她回到寝室，只觉像丢了半条命似的，闷头躺下来，一夜都在做梦，连梦里的自己都知道弄丢了最爱的人，心里一样失落，一样抽抽的疼，太没有出息了。
等彻底清醒过来，天光大亮，她觉得恍如隔世。
而陈励，已经留在了前世。
她要脱胎换骨，要过新生活，要对自己很好很好。
再见了，CL。再见了，哥哥。再见了，我的爱人，我的心上人。
她在微博上写。
从此以后，她失恋了，彻彻底底失恋了，或者说，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单恋对象了，当然，从此以后，她也没有哥哥了，没有爱人了，而家，是早就没有了的，或者是从来没有过。
那我还考研做什么呢？考了也要饿肚子的呀，她想。
第二日就开始考试了，公共课，专业课，断断续续考了十几天。
总算放假了，最难堪的日子，结束了吧，结束了。
“叶净，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听说你和物电学院的陈老师很熟，要不要我去找他，我知道他哦，他好帅呀。”刘静初打趣她。
大约这几天她懒得装，无精打采得太明显，所以室友们个个小心翼翼地对她。
又因为期末考，刘静初没有回家，一直留在学校里，她们天天上考场，一起上自习，一起到食堂吃饭。
已经考完了，刘静初却还留下来，多陪了她一天。
可是，她为什么认识陈励？
“我不认识什么陈老师啊，很帅吗？你想找就去找呗，还拿我当借口，有没有出息啊。”叶净回嘴。
“真的不认识吗？可是我妈明明跟我说了，她看见你和陈老师在一起散步，说是看上去，很亲密的样子。”刘静初疑惑的眼神，“我妈妈虽然四十几岁了，但她记性好得很，眼神也不差，况且你那么优秀，她很喜欢你的，她不会认错人的。”
她妈妈？谁呀？
“你妈妈，小初啊，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我认识你妈妈？你妈妈认识我？别闹了，我可从未见过你妈妈。”叶净觉得纳闷，刘静初这样装样子，感觉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不过无所谓，她只要理直气壮一点，谁还敢质疑她。。
“叶净，对不起，我没有跟你说过，其实，刘竹，就是我妈妈。”刘静初突然神神秘秘悄悄凑到叶净耳朵边来说。
“刘竹？你是说刘老师？民间文学老师？”叶净不可置信地看着刘静初。
“是的，刘老师，刘竹，我妈。”刘静初斩钉截铁道。
“哼，你不厚道。”叶净瞪她。
原来，刘静初的父母，在刘静初不到三岁时就离婚了，刘静初跟着她妈妈，后来不仅改了名，连姓都改了。
接下来的话，愈发让叶净震惊:“我爸爸，就是我们的乒乓球老师。”
“啊，原来这样，怪不得你可以不去上课，那，既然你不想见你爸爸，为什么还要选乒乓球呢？还害我替你担心，生怕你会过不掉。”叶净吃惊。
“为什么不选，我就是想让他看看，我可以堂而皇之地缺课，看他扣不扣我分数。”刘静初脸上一阵愤愤然。
“可是，你这样想，有点幼稚呀。”叶净道，“那可是你的爸爸。”。
“哎，我们明明说的是你好不好，怎么变成说我了。”刘静初叫起来。
“你不是要鸡腿么，喏，给你。”叶净不理她，分了个鸡腿给她。
“不行，不行，鸡腿还你，我要听故事，我要听故事。”刘静初叫喳喳地，引得隔壁桌和隔壁的隔壁桌的女生纷纷侧目。
叶净想，其实她和陈励之间，要说故事，就太长了吧，要说事实，却再简单不过:“他是我爸爸同事的儿子，我小时候特别依赖他，我叫他哥哥。”
“就这样？”刘静初不乐意了。
“那，还能怎样？”叶净佯怒。
“青梅竹马哦，你看陈老师多帅呀。”刘静初似忍无可忍，又将鸡腿拿过去啃起来，“不过，他应该大我们好几岁吧，不是已经工作了么？哎，又成熟，又帅，看上去真的很好啊，叶净，你真的不喜欢他吗？”
叶净不想跟她一般见识，从鼻子里哼出声音来。
“他比我大八岁，你什么时候见过他？”叶净还是想打听他，不知道这些天，他怎么样了。
“啊，那就是比我大七岁嘛，你不喜欢的话，我可动手了，话说，他有没有女朋友啊。”刘静初有点死皮赖脸，又有点恶作剧般地看着叶净。
“你放心，他没有女友，初恋也分了有四年了。”叶净笑。
“这样啊，那多好，你还不下手？”刘静初继续叫唤。
唉，名字里带着静字的，大多为了弥补缺憾，天天叫喳喳的。
“你呢，文渊，你想什么时候跟他表白呀，你不是觉得他帅得很么？”叶净不想谈陈励，找机会回敬她。
“哎，哎哎，叶净，咱们现在说的是你，是你，你怎么总往我身上扯，到底你喜不喜欢陈老师啊，我现在有点怀疑了，你干嘛总是避着他，不想谈？”刘静初咋咋呼呼说完，吃了口饭，咽下，又眨巴着眼睛，艰难开口，“况且，文渊，他喜欢的是你。”
“静初啊，我和他，还没有你和他熟呀，况且我喜欢成熟的男生，你放心，我真的真的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的，你不要怕我多心，喜欢就去说。”叶净将手举起来，发誓道。喜欢就去说，喜欢就要让对方知道，她一直觉得应该这样，要不然会遗憾，会后悔，可是她说了，她表白了，结果呢？
生不如死的是她，对方还趁她喜欢他，那样欺负她。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小净，我没有信心。”刘静初声音小小的，像变了个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