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可怜
“那不是挺好的？”叶净想，她的爸爸妈妈，是再也不可能和气了。
“所以说他们讨厌呀，成年人了，能不能干脆点，坦诚相待，只有我觉得急死个人。”刘静初哼道。
叶净无话可说了，其实，遇到感情的事，很多时候，年纪大忻像都那样，很难理智去对待。
“怪不得，我总觉得，叶净身上有一种忧郁的气质，原来是小时候经历了不太好的事。”童月从卫生间出来，看见叶净和刘静初说话，轻轻插嘴，“而且，明明很小女生的长相，你看，细皮嫩肉，细胳膊细腿的，偏偏活得像个女汉子，很让人心疼。”
“女汉子？如果有人疼，谁愿意做女汉子。”姚瑶自与梁博在一起后，人娴静了不少，此时她悠悠插嘴，惹得大家不约而同点头。
因为陈励这段时间比较主动，叶净内心就更加复杂了，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跟他说明白，他真的不用这样，搞得好像自己就是个癌症晚期患者一般，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服自己，是不是还爱他，是不是只爱他，是不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她想了许多，十年，二十年，一辈子，孩子，工作，但，他是适合仰望的人，适不适合厮守则是另一回事。
他如果真的是在表演，那她也乐得陪他一起玩，若他只是在挣扎，那她该怎么办？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不考回N城去了，她想待在他身边，哪怕等至他有了爱人，有了家庭，她也心甘情愿，反正她年纪轻，大不了一辈子单身。可又矛盾了，这样不干脆，不像自己呀。
也不对，只要和他有关的事，她就没有干脆过。
这一松懈，整个人就懒散了，也不像以前那样刻苦了，不再天天钻自习室，日子反而悠闲起来。
姚瑶和刘静初天天陪男朋友，一起玩，一起进步，只有童月和叶净比较清闲，偶尔还一起去学院礼堂看电影。
叶净也没问童月和张海潮的事，她一向不习惯主动打听别人的隐私，但看童月那样，应该是没有下文了吧。
学校里，花开花谢，一拨又一拨，陈励又忙了一阵子，偶尔也过来看她，或者接她去他家，给她做饭吃。
大约叶净有意回避，两个人一下子别扭起来:你进一步，我退一步，你退一步，我进一步，叶净也不知道怎么就又变回去了。
也许是自己心底有些排斥吧。
他是真的不喜欢她吧，他应该在为前两天向她示爱而悔不当初吧，她想。而她自己的内心深处，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可，有时候，他又会对她很亲昵，这让她感觉怪怪的，委屈，憋闷，难以言说的失落感。
他真的特别会吊人胃口。
她自己也是。
转眼四月末。
这段时间她总患得患失的一会儿觉得高兴，一会儿又自卑，一会儿又自我安慰起来，上课的时候都有点心不在焉的。
五一前最后一天课，课间，他突然打电话来说要来接她。
她一下子又矛盾了，有心难为他，不去他那里，却又怕他不高兴，或者不是难为他，果然，听她吞吞吐吐犹犹豫豫，他立马问叶净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陈励，别总把理由推在我身上，不喜欢的那个人是你，不是我。”她莫名火起，吼起来。
他在那边笑了笑，没有回她。
他这个人真不值得，自己当时是怎么被他勾走魂魄去的？她想。
挂了电话，她忍不嘴了眼圈。
“小净，你是不是不高兴，你还记得顾玉生不？要不，我们约他们一起出去走走？”童月就在叶净旁边，一切都看在眼里。
“你想去就约呗，我就不了，没意思得很。”叶净闷闷道。
“跟谁生气呢？上次那个陈老师？”童月道。
“童月，你知道吗，你一直以为他是我家亲戚，其实不是，我喜欢他，从小到大，他占着我喜欢他，总欺负我。”叶净睁大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哦，这样啊，其实，我也有一点点感觉啦，总觉得你们关系不一般，不过，一个总伤你的心，让你哭的人，真不值得，你看看顾玉生，他从不让你伤心，连打扰你他都不敢，生怕你会不高兴，只能战战兢兢地喜欢你。”童月道。
“童月，如果我和顾玉生在一起，你不会觉得我是在利用他吗？你不会觉得我很渣吗？你不会觉得顾玉生很可怜吗？”叶净接二连三问道。
“别急，别急，慢慢说，爱情本来就是这样，酸甜苦辣咸，唉，叶净，我怎么觉得顾玉生很可怜了，其实，对他而言，能远远看着你幸福，他就高兴了，如果这都不能，对他而言才是惩罚，他想你好好的，不管和谁在一起。”童月道。
“我也很可怜，你怎么不说我，好吗？”叶净反驳，其实她觉得她与顾玉生很像，只是不知道顾玉生是怎么喜欢上自己的，喜欢得有多深。
“你哪里可怜，有人喜欢，就不算可怜。”童月道。
“你说顾玉生？他那样好看又脾气好的人，怎么会没有人喜欢，是他自己不愿意去接受罢了。”叶净道。
“你真残忍，人家喜欢你，你为什么要劝人家去喜欢别人，这种话只能在我面前说说，千万不要去和他讲明。”童月道。
叶净心里不知道是恨还是怎么，只觉得揪起来，疼。
两个人正说着话，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是老师来了。
“他注意你很久了，唉，不过好像，他下学期要去A城了，他考上了中科院的研究生……”童月细声细气道。
叶净忙给童月使眼色，自己拿了笔记本，写起字来:我知道，感觉他是那种能为未来尽心付出的人，所以他一点也不可怜，因为他思想周正，他喜欢一个人，那是他愿意，他不喜欢一个人，也是他愿意，并不是说他自私，他是那种很有规划的人，他不会把自己弄得很惨。
童月接过笔记本去:可能吧，不过叶净，你只了解他的一方面，其实他这个人属于很专情的那类人，不轻易动心，动了心，恐怕就很难收起来了，我不是要勉强你，不过你别小看他，别看不起他，他是那种，做得多说得少的人，也许他已经把你们的一辈子都考虑好了，他只是没有勇气和你说，怕被拒绝，有时候他也很自卑的。
叶净拿过笔记本来看完，心想，我可没有看不起他，我内心怎么想的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童月说话有点难听呢，想了想，下笔写道:童月，你误会我了，喜欢一个人的心，是最美好无价的，我很感激他，很感激很感激，我只是害怕他太高看我，我自问自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得他喜欢。好像，都不对，童月，你很了解他嘛，喜欢？喜欢过？
童月:说什么呢，我妈姓顾，那是我妈哥哥的儿子。
叶净愣了一下，怪不得她总觉得他们两个人眉眼很像，原来是亲表兄妹呀，她傻笑了一会，提笔:哇，你们家基因不错，个个貌美如花。
童月:唉，要是我跟他说，你说他长得美，你说他是高兴还是难过？
一个大男人，男生女相，如果他知道，会不会以为她觉得他没有男人味。
其实，她更喜欢那种硬朗长相的人，可顾玉生，又总让她心肠很软，她不忍心伤害他，不忍心说重话，更不忍心不理他。
她从来没有这样过，她有时也会想，是不是自己真的有毛病，才会那样。
说好听点，叫多情，叫花心。
说难听点，就是水性杨花，不知羞耻，她恨这样的自己，但又狠不下心来做决定。
她这一腔难言之欲，连脑子都占满了，完全没有办法消除。
“发什么呆？”童月小声问。
叶净被童月吓一跳，才清醒过来，自己还在上课，忙静下心来。
叶净在笔记本上写到:没事了，听课。
写完推给童月看。
五一应该去找个道观上柱香，许个愿，她想，最好去青城山，她这样三观不正的样子，真的非常惹人讨厌，非常非常。
童月又把笔记本推到她面前。
叶净连忙打开看了看。
明知道他正为这些破事所困，偏偏童月还要乱来。
童月写:顾玉生也要毕业了，要不然，你就答应吧，我们一起去玩，你放心，不是你们俩，我也去，看看你家陈老师醋不醋，如果他不高兴了，你们正好能更进一步，如果他没有反应，那你还是抽心出来吧，看你这段时间心不在焉的样子，真的很可怜，其实，爱情也就那样，适合的才行，我也不是说你一定要和顾玉生在一起，不管是谁，让你伤心成这样，就是不对的人……
这，童月写得也太多了。
叶净顾左右而言他:你真该去学心理学，学什么中文，可惜了。
童月:你看，你又听不进去，学心理学有什么用。
叶净:知道了，听进去了。
童月:你看姚瑶他们。
因为要放假了，大家都听不进课去，一个二个心不在焉的，班长大人和姚瑶也一样，两个人在桌子下手拉着手，亲昵得不得了。
唉，这些学生，让老师怎么想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