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灯海
花朝节这天，无妄镇的女子皆做盛装打扮，于街巷之中赏花灯吃花饼。若是遇见了心仪的公子，也可上前交谈一番留下花枝一根，聊表心意。
带月上枝头之时，可携心爱之人一同前往无妄海旁，将心愿寄托于花灯之中，推入海中，以求成全。每当此时，无妄海边的景色可以说令人叹为观止的。
凌栀站在一盏花灯前，愣愣的出了神，问道“请问，这盏怎么卖？”
小贩是位胡子拉碴的大汉，看上去不像个札花灯的，像个屠夫。
大汉粗声道“这个，没五两银子，我不卖！”
“哦，这花灯可有别的寓意？”凌栀好奇的问“别家的可只是二两银子的。不过这栀子花灯着实好看，呦，这上面居然有凤纹？”
“那可不，这可是我娘子做的!为的记住她的大恩人！”大汉骄傲的说道“那位可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名凌栀，字凤之。”
洛子鸾嘴又抽了抽，什么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明明就是臭不要脸的药罐子。
凌栀笑弯了眼，扇子一下又一下的磕着鼻梁“哦~那这花灯着实值这个价，咳，鸾儿啊，付账。”
“鸾儿”嘴抽的更猛了，就快崩不住自己的死人脸了，眼角也不断再抽，伸手拿钱递给小贩。
“得了！我这花灯啊，全无妄镇就我这一家有，保准您，放到海上没几个重样的！”小贩接过银两，又瞅了瞅狂抽不止的洛子鸾“这位公子，你脸怎么了？”
噗——凌栀憋不住了，猛的笑出来，为了不失仪态，忙接过花灯，啪的点着。一只漂亮的栀子花灯瞬间被点亮，在其手上发着乳黄色的光。光晕的印染，花瓣上那些个银色凤羽，显得栩栩如生。
洛子鸾瞥了一眼花灯，着实好看，跟某人一样，骚气。
又欺负了一次自己的徒儿，某为老不尊的心里十分愉悦，扇子摇的更是轻快。一路生拉硬拽着洛子鸾去无妄海旁去放花灯。惹得洛子鸾一阵脸抽嘴抽眼抽，放花灯明明是女子跟心上人一起去放的，两个大男人放什么花灯！
有病！
想是这么想，还是任由着师傅拉着他一路东跑西串，万一师傅丢了，他自己又有的忙喽！
无妄海旁人头涌动，海边长廊上挂着一排花灯，火红的似一条飞龙。廊上的人，三三两两，无外乎都是女子携两三好友与心爱之人打情骂俏。长廊离海边还有许些距离，可远远望去，海上漂浮着数以万计的灯盏，随着浪潮不断的流动，像似一片火海。
漆黑如夜的海面上，铺满了火红或鹅黄的花灯，如同夜空中繁星，煞是好看。
“真是热闹啊，果真是那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年……”老不正行的凌栀看了看自己的徒儿“不多情哦~怎么着，这么多好姑娘，徒儿没一个看中的？”
照样是没有回音的，洛子鸾这次理都没理，眼睛盯着那片灯海。表情都不曾变动一分。
凌栀盯着自己徒儿好看的脸庞，啧啧啧，果真是长大了帅多了，小时候就是个糯米团子，白嫩嫩的。特别是那双眼睛，说是冷酷刻板又是双多情的桃花眼。总觉得，要是一双凤眼配着这么个表情，那才是帝王之相的冷酷无情。
凌栀笑了笑，要是寒生多笑笑就好了。
啪嗒——
收了扇子，灵光一闪召出虚妄。通体银白的剑，溢着柔柔白光“来，为师带你放花灯。”说完把一脸吃惊的洛子鸾拉上来，御剑飞行。
“师尊，你可是忘了现在的你不可妄动灵力？”洛子鸾皱着眉，强忍着怒火说道“每次用一次灵力你的灵脉就会再次受损一次！又要调养许久！下山的时候不是都说好了，这一路不到万不得已，不动用灵力，不用虚妄嘛！您都当耳旁风刮了刮就完事了？”
嘴上骂着手上可没闲着，从“界”中抽出重剑无恙，捏了个决，令无恙被压于虚妄之下，托起二人。
虚妄仿佛很是开心的模样，银光大涨，不过没有主人再输送灵力也就涨了涨光而已了。
飞入高空之上才更为觉得震撼，周身都是明晃晃的花灯，如若置身于灯海之中。
洛子鸾，愣了愣神，怎么觉得这个场景颇为熟悉？可他明明第一次来无妄镇，第一次看到朝花节啊？
“子鸾，此处便是很好了我们下去吧。”不容他多想，凌栀便开口了。此时他在灯火的映照下脸色红润，眼底的笑意晕染了柔光，手中捧着栀子花灯，用了几分灵力，掌门印记又显现了出来。青衣翻飞着，发冠后的飘带肆意翻飞，宛如天神下凡。
“好”
飘忽忽的下降，轻轻的荡开四周的灯，让两剑浮于海上，不过一会儿荡出去的灯又飘了过来。凌栀弯下腰，将栀子花灯放于水中。他所选的是灯海的正中央，这小贩也没说错，着实四周没遇见个一模一样的。
贵也有贵的好处啊~
洛子鸾看了看那灯，伸手去摸，注入了许些灵力，灵力为引，燃着花灯。“你若是喜欢，就让他一直燃这吧，除非我身死，不然它不会熄灭的”说完又凝了一圈光晕在灯上，保护着里面的栀子花
“为何在外人面前唤我子鸾，鸾儿。这怕是有失礼仪，师尊要唤便唤我寒生即可。”
啧啧啧，哪来嫩多规矩。
凌栀开了扇子，摸了摸徒儿的头“小屁孩一个，那么古板干嘛。走了，回客栈~”
洛子鸾肩头一阵，脸都红到耳根子了。真的想把那人的手卸下来再按回去，呵！
想着想着用力一跺，踩着虚妄，御剑飞行。刚刚召出虚妄时，凌栀便捏了隐身决，所以也不必掩人耳目，载着凌栀冲入夜空。
飞入城门时，凌栀身形一晃，头有些晕。定了定神，结果越是定越是感觉身体无力。暗暗叫遭，忽的一下，腰间攀上了一只手，热的他微微回过神。
“师尊！师尊！”
感觉，有人再喊我……凌栀这样想到，果然是不能擅用灵力啊…又犯病了。子鸾那孩子，怕是要吓傻了吧……
“该死！”洛寒生骂了一句，死人脸瞬间崩溃，满脸慌张。打横抱起晕过去的凌栀，加速催动了无恙，飞速使向客栈。顾不得走正门而入了，直接飞上三楼，破窗而入。
将凌栀放在塌上，塞了数枚仙丹，又运气助他调息。凌栀一口血喷了出来，落在青衣上，脸色雪白，唇色诱人红艳，眉间的掌门印记越大血红。
好看的眼睛紧闭着，眉头皱的好生让人心疼。不过在洛寒生的帮助下，气息越发稳定，可还没有苏醒。
洛寒生把了把脉，本来落回肚子里的心有蹦了起来。凌栀现在的灵脉又是根根寸断，灵力拥挤一团，四处流散，在体内横冲直撞。算了算时间，洛寒生顾不得许多，召来无恙，在凌栀周身设了个阵，便飞了出去。
他要快些，快些，快些找到那传说中的仙品灵草救命！
此时的凌栀则处于混沌之中，四周灰蒙蒙的看不真切。
身在混沌中的凌栀，不慌不忙，慢慢的渡着脚步。
“这是跟我玩捉迷藏？不出来蛊惑人心了？”凌栀大笑道“老朋友这是饿了？又开始折腾我的灵脉了？”
“呵，狗凌栀，我跟你说死山鸡。等老子出去了，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混沌中一个声音怒吼着，凌栀不以为然“凤之我，等着阁下冲破封印。”
“老子要是冲破了封印，首先就杀了你的宝贝徒儿！啧啧啧，你那徒儿天资真的不错，杀了他，剖了金丹老子功力一定大增！”
“哦，你打不过他。”
“王八蛋！狗凌栀，我打不过他，你打的过？封印破了，我就是你！老子了去你的，你那徒儿定然不会对你出手！”
“哦，可能他会把你压了。你个弱鸡。”
“窝草！天杀的凌凤之，你他妈才是受！不要脸的小白脸！死太监！”
“是啊，我是受，你占了我身体，你不是受是什么？”
“老子占了你身体也不是受！一定压了洛寒生那个小畜生！不对！我他妈是个汉子，去你妈的！老子要坐拥天下美女！草！”
凌栀叹了口气，席地而坐，一手托腮“就你这个智商，还冲破破封印，拉倒吧，出去了就被人卖了。乖乖呆着吧，天天灵草灵力供着你，叫唤什么。我灵脉被你毁了个干净，一用灵力就被反噬，你还要怎样？”
“去你妈的，劳资可能让你用灵力仙草养我，百年前杀了我多好！草，最毒妇人心！死娘炮！”
“呵，杀了你。那可就太便宜你了，我宁可以身为牢困住你这无恶不赦的混蛋！”凌栀冷笑道“你就折磨我吧，除非我死了，不然您这辈子就到这里呆着吧。”
“王八蛋！老子抛你祖坟了？？？？？啊？？？你他妈的什么仇什么怨！非要跟我这样，至死方休？”
凌栀不再理他，盘膝而坐，闭目养神。一百年都过去了，谁还理这个括燥的乌鸦。
此时外界已是晴空万里，凌栀慢悠悠的醒了过来，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喉咙还有些铁锈味，腥甜的让人作呕。缓了一会儿，凌栀慢慢挪动，把身体直了起来，靠着喘着气。
真的疼啊。。。
轻轻动一下，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似的。掐指算了算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正午，洛子鸾走了一夜，还是没有归来。凌栀有些担心，头一次他醒来没有笑。
只不过是御剑飞行，外加捏了个决，小小的动用了灵力，就能遭到反噬。怕是以后，虚妄只能沉寂于剑鞘之中了。得快些蓉那关键之物，不然瞑城一行自己定然要拖了后腿。凌栀一阵头疼，洛寒生回来指不定怎么唠叨他。
都过去一夜了，怎还不回来……
像个破布娃娃一样呆坐了许久，凌栀第一次觉得这么迷茫。一派掌门，居然连灵力都用不了，身体确实无恙，可是的仙门之人不能动用灵力乃大忌。
若是凌栀安安心心的呆在他的紫竹林中，那他用灵力的机会几乎为0，可他偏要下山陪着徒儿屠城。此事不可伸张，叶颖也不知他师兄伤的有这么重，所以一直都是洛寒生为此操劳，到是久病成医。
正思索着如何在洛寒生回来发脾气时哄住他，一股强劲的气流直接掀飞了两扇窗户，无恙重重的砸在地板上，剑上的人带着戾气直接从剑上跳了下来。
人好像并无大碍。
凌栀细细的看下洛寒生，悄悄的想着。
“师尊，药来了。”洛寒生解开阵法寒着脸将手中的一团荧光交给凌栀“师尊，吸收了吧。”
凌栀本想笑一下，安慰他，奈何实在痛的难受，只是扯出了个微笑。勉强接过银光，盘膝打坐，喘着气运着功法聚气凝神。
洛寒生冷着个脸，把无恙收了起来，又转身去修撞坏的窗户。时不时回头看着床榻上大汗淋漓的凌栀，眼中出了怒意和担心还多出了一些别的意味。
不知道，这仙草副作用是不是所猜的那样…如果是，那就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