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疫病
“你怎么穿的这么少”凌栀笑着给洛寒生递了件外衣。
已是春天，温度却还是有点低。洛寒生全身就穿了一件大大的中衣，除此之外两条瘦的只剩骨头的腿都裸露再外，脚上一只脚穿了不合脚鞋，一只光着，冻得通红发紫。
小小的洛寒生缩在安养堂一角，眼睛扑闪扑闪的，想接过凌栀手上的衣服又不敢。
畏畏缩缩的样子配上他那张虽然瘦小却很是可爱的脸，凌栀一下子没忍住，把衣服放在他身上然后顺手揪了一把那个脏兮兮的脸，要是肉多一点就好了。
洛寒生被揪的直接一抖，像个受惊的兔子身后躲了去。
看的凌栀一阵好笑，撩起耳边碎发。弯腰下去抱起小小洛寒生，把他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
可怜的洛寒生，长这么大都没被人抱过，再加上自己还身染疫病，这人居然把自己抱了起来。一时觉得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瞅着凌栀。
凌栀偏头一笑，温柔的说道：“怎么啦？我带你去我屋子，这里冷。”
那人笑的好暖。
洛寒生默默的想到，暖的他都不冷了，伤口也不痛了。
屋内干净整洁，没有什么奢侈的东西，很是朴素，毕竟这是凌栀临时的住所，唯有窗台一枝折梅，装点了一下。不过，好在暖和了不少。
凌栀打来热水，准备给刚刚带回来的孩子洗个澡，洗干净了一定十分可爱。刚准备好，就发现人不见，威胁屋子找了许久，凌栀才在床板底下捞出人来。本就是黑漆漆的一个小煤球，现在又是满头蜘蛛网，模样好不凄惨。
凌栀把他扒了干净，看着洛寒生小小身上的新旧伤疤，心里一阵心疼。这孩子这么小，本就是父母应该捧在手心里宠的年纪，怎么身上这么多伤疤。
伤成这样，想洗个澡怕是不可能了。凌栀只得用毛巾给他擦了干净，伤了药。怕他恢复不好，又喂了颗丹药。
收拾干净了，才发现这孩子居然一言不发的，连上药这么痛的事他都不喊一句疼，寻常孩子怕是早就苦闹起来了吧。
“好孩子。”凌栀摸了摸他的头发，嗯，有点脏。
“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哥哥么？”实在是觉得尴尬，凌栀眯着眼笑着打破僵局，语气也放温柔许多。
哪知洛寒生听到这句话，直接把头偏了去，看都不看他了。
怎么回事？凌栀纳闷的想着
尴尬的收回了手，凌栀只得放弃这个问题。想着这孩子可能怕生，我就不在追问了。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还有事衣服，不要再躲在床底啦，床底脏。”
此时的挟生穿着凌栀宽大的，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虽是抵御了寒冷却看着不顺眼，也不能让这孩子穿着这样出门。凌栀摇了摇头，觉得有必要去给他买一套衣服，这孩子洗干净后，到是生的好看。
嗯，穿蓝色的衣服应该好看，凌栀默默的想着。
（自己媳妇穿什么不好看？？？——鹤玖）
凌栀转身向门外走去，这孩子太胆小了，又战战兢兢的不信任他，现在只能让这个孩子自己冷静一番了。
吱呀一声关上门，还不忘了把门锁好，若是被师兄弟看见他在房间藏了个得了疫病的孩子，又要说他不顾自己身体了。
凌栀走了好一会儿，洛寒生才下床，一瘸一拐的摸到桌子旁边。够着茶盏，给自己到了一杯，水。猛的开始喝，这些天，疫病爆发，水源都受到了控制。他找不到干净水，只得喝了护城河的水，果不其然的得了疫病。
那护城河，再凌栀来之前都用做处理疫病尸体的焚尸坑……
比次疫病，来的猛烈，不过也不是没有根据可寻。
多方调查之下，凌栀发现此次疫病主要通过水源传播，至于为何会有如此就不知道了。
得了疫病的人，往往上吐下泻，伴随着高烧不止，然后吃不下饭，哪怕是灌进嘴里的，不到片刻也都会吐了个干净。得了疫病的人往往撑不住5天，哪怕是喝了水也能给吐出来，大有一种把五脏六腑都吐个干净的样子。
洛寒生喝了口茶，居然是甜甜的茉莉花茶，不知道掺了什么，这般甜腻。
一脸嫌弃的放下茶盏，洛寒生突然惊醒自己是患了疫病的人，怎么可以碰这茶水？
心惊胆战的把茶杯推了回去，准备等待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洛寒生突然又想躲在床底下了。
又想着刚刚那个好看的哥哥临走前交代的话，默默的打消了念头，缩在一旁的角落里等着吐。
就这么等着等着，洛寒生居然睡了过去，屋子里好生暖和，比村口的破庙要暖和的多。
半梦半醒之间，他好像被人抱了起来，那人身上很香，淡淡的花香。让人闻了很舒服，这样想着洛寒生往那人怀里缩了缩。
看着自己怀里小小的一团凌栀笑了，这孩子好像很喜欢别人抱他？这是多么没安全感啊……
将洛寒生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凌栀摸了摸他的头准备去办自己的事，结果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茶盏。
明显的移动痕迹，凌栀顿了顿又回头摸了洛寒生的额头，体温正常，方才回来也没见着他吐。
欣喜若狂的凌栀又坐回了洛寒生的身边，这孩子是发了疫病才被他带回安养堂的。如今他自己忍不兹了水，没有吐也没有发热，凌栀觉得自己刚刚那颗丹药似乎起到了作用。
这可能是解决疫病的根本之法，凌栀寸步不离的守着洛寒生，若是洛寒生此时能一个时辰之内不吐，证明这疫病是被压制了下去。
开心之余也不忘了琢磨，自己喂了什么给那孩子。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哪个药，可能是两个药效中和了？胡乱想了半天，半分头绪都没了，凌栀苦恼的挠了挠头。
正当他难受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一个好听的少女的声音响了起来：“师兄~大师兄问你要不要一起来用饭？”
来人正式叶颖，此时的叶颖束这高高的马尾，一身鹅黄色衣裙，背着一把长剑，看起来英姿飒爽。
脸显得尚还稚嫩，眉目却有了不少风情，小小年纪就看的出是个美人胚子。不过性格似乎没有长大后那么风风火火，整个人温温柔柔的像邻家少女。
凌栀本想让她进来，可又想到自己房中还藏着个得了疫病的孩子。只得起身，准备去开门，哪知叶颖见他久久不得回音，自己推门而入了。
“师兄怎么了，半天不答应？哎？这人？”叶颖好奇的边走边说，自然察觉到了床上的洛寒生。
洛寒生睡的不是很沉，本就是半梦半醒，她这一吵直接把洛寒生吓醒了，猛的坐了起来抱着被子就往墙角钻，恨不得整个人躲了进去。
叶颖也被他这一举动下了一跳，看洛寒生的眼神似乎自己是个什么洪水野兽。被吓的一朗恰，险些摔倒，叶颖有点气愤，又看到自家师兄居然没管自己，直接去抱那个孩子，叶颖有点郁闷。
我可是您师妹啊？
不应该先看看我？？？
气愤归气愤也不能真的跟个孩子计较，不过语气到是不是那么好了：“这孩子谁啊？你捡的？”
凌栀责怪的看她一眼，转身又去安慰洛寒生，头也不回的说道：“师妹以后嗓门小些，女孩子家家的说话温柔点。这是我从外面带回来的，不要吓到他了，他胆子小。”
叶颖有点不敢相信，
我嗓门大？
我不温柔？
我吓饭人了？
被噎的半天说不出来话都叶颖转眼瞪向了凌栀怀里的孩子，这一看不打紧，细细的看叶颖终于明白自己师兄为何这么护着他了。
“难怪师兄愿意护着他，而凶我了这孩子生的真是好看，尤其是那眼睛。”叶颖由衷的得出结论的说道。
哪知凌栀回头就给他个白眼，眯着眼笑起来：“胡闹呦，这孩子得了疫病，放在安养堂没人管迟早出事，我就带回来了。”
听到“疫病”二字，吓得叶颖直接冲上前去拉凌栀起来“不要命了，这不过是个没人要的乞儿，你金丹都没结，可不是百毒不侵！”
凌栀被她拽的衣服都扯了下来，正要开口教训时，看到那孩子转瞬即逝的眼神，很委屈，很愤怒。
这下子凌栀仿佛收到了刺激，直接甩开了叶颖的手，去抱住那孩子牢牢的抱在怀里。
那个眼神，他很熟悉很熟悉………
困兽一般，无助，委屈，难过，想去撕碎，却无能为力。
凌栀的举动吓了叶颖一跳，但有看到那孩子眼睛里泛着泪光，不禁默默检讨了一下自己说的话，确实说的过了些。
哄了哄洛寒生，凌栀才开口说道：“叶颖，知道自己错哪里么？”
“堂堂无妄山弟子！说出这种话，不知道的以为是我无妄山没有教好你！”
“你修的医道！难道不知道，这次疫病是水源传染？！不知道，人与人之间不传染？！”
“道歉！”
难得凌栀这般凶狠，叶颖被凶的眼眶都红了起来，咬着唇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