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旧事
听完我这句话，她们的脸上恐惧果然更甚。
我接着说：“祖母也常说，我与母亲都是不详之身，惹了什么怪东西怕是也不稀奇。”说罢死死地盯着最开始那两个不服气的婆子。
“到时候你们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拉走索了命，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我说完故意冷笑了一下。
那几个婆子当着我的面连连磕头，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小姐饶命啊，我们都是受大夫人指使的，她一直让我们盯着你......”
我皱眉。
“哦？那今天我晚归之事你又如何汇报啊？”我的脸色不自觉地就冷了下来。
“小姐说笑了，小姐从午膳后回来就一直没有出去过。”一个婆子谄媚地笑着说。
“对对对，小姐没有出去，没有出去过！”
“小姐一直在房里。对......”众人纷纷应和。
我淡然一笑，眼神却还是冷冰冰的。
“起来吧，都睡去吧，少做一点亏心事”我转身走向了小梨的房间，脚步停顿了一下，补充道：“那鬼自然不会来找你。”
我刚走到小梨的屋里，还没进去看到她人，就听到小梨焦急地问我：“是小姐么！”。看到果真是我，泪珠子不要钱地往下掉。
我以为是她伤口疼，急忙走过去要看看她的伤口，她却按住了我的手，语气是我从未听到过的沉重，她说：“小姐，你不必为了我贱命一条，做......做那些事。”
她死死地盯着我，我觉得她的眼神藏着绝望。
我没有回复她，只是转身关了门。再走回她面前，伸手将上衣脱了。
我想让她知道，赵纨姝，再也回不去从前了。唐小梨，也该改变了。
小梨惊呼一声，眼泪溢满双眼。
我知道我现在有多不堪，脖子上，胸口处，都是一片青紫红斑。
我很平静，我不想在小梨面前哭。
“我和韩临睡过了，不是为了你，你不用愧疚。小梨，我只是想告诉你，这种日子，我们不过了。”我走过去用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不用现在就明白，小梨，你还记得么？”我笑着给她擦眼泪。“埋我娘的那天，你跟我说过什么？”
小梨抓住了我的手，眼神坚定地再一次向我重复她的誓言。
“小姐活着一天，我小梨就跟着一天，若小姐有天跟小娘一样撑不住，去了，我不独活。”
我不独活。
这是一个十四岁的小丫鬟对她的小主人最忠心的衷肠。
我笑了。
小梨也苦涩地笑了。
“你赶紧休养好，等着看戏。小姐替你报仇了。”我搂着小梨的肩膀，觉得自己也该为了自己，还有小梨，努力地争些东西了。
我之后回了屋，已经夜深，却一点睡意都没有，我便去小厨房烧了些热水，随便擦了擦身子，就躺下了。
自然是一夜未曾闭眼。
第二天我假装早起，为了遮挡那些见不得人的痕迹，特意挑选了一件半新不旧的交领襦裙。
刚用过早膳，就见三姐姐匆匆忙忙地来找我。
“你昨个到底去了哪，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么？”三姐姐焦急地询问我。
“昨夜想我娘了，心里憋着难受，就去了庙里拜了会儿。”我给自己找了个好借口。
我经常去庙里，三姐姐是知道的。有些事，我定不能说，我不能连累那些对我好的人。
“傻妹妹，你该找人跟着啊，一人去，又是晚归，你让我如何不担心。我急得半宿没睡觉，要不是红月来看着你屋里亮着灯，我都要急疯了。”三姐姐担忧地说。
我望了望红月，又看了看三姐姐，走过去拉着三姐姐的手，说：“对不起，三姐姐，让你担心了，我给你赔礼道歉还不行么！”我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想让自己摆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你这脸还没消肿么？那不要脸的赵纨妍，真是狠心，跟她母亲真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三姐姐看着我的脸，又忿忿地为我鸣不平。
“她是那样的人，三姐姐不是早就知道了么？”我无奈地笑笑，安抚着暴怒中的三姐姐。
三姐姐之所以看不上大夫人和大姐姐也是有原因的。
一方面原因是三姐姐待我好，从心里对我好，便看不得我被大夫人明里暗里的欺负；另一方面的原因，却是因为齐姨娘曾经因着二哥哥滑过一次胎。
那时候我才七八岁，三姐姐比我大了半岁。齐姨娘怀了身孕，父亲经常赏些吃食，更是经常陪着齐姨娘。
有一次，二哥哥刚做了一篇文章，想拿给父亲瞧瞧，就来了齐姨娘屋里找父亲，父亲当时正在内屋小憩。
齐姨娘怕二哥哥扰了父亲，便说先帮二哥哥看看这篇文章写得如何，等父亲醒了再拿给父亲瞧。二哥哥一口答应。
有几处有些错字，齐姨娘就指给二哥哥看，二哥哥怕被父亲骂，便嚷着要拿笔纸重新誊写一份。
齐姨娘忙笑着叫来三姐姐去拿笔纸，我正好也在，就和三姐姐扒在桌子上看二哥哥写字。
齐姨娘在一旁给肚子里六个月的小弟弟绣虎头鞋。
二哥哥的笔突然掉在了地上，二哥哥忙跳下凳子去捡，齐姨娘看到了，便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走了过来看看二哥哥的文章写了多少。
谁知道那支笔，二哥哥捡了起来，又不小心再次掉了下去，滚了两下，被走来的齐姨娘踩到了。
齐姨娘当时一个趔趄，竟是直接倒了下去，我和三姐姐当场就吓哭了，二哥哥也被吓得脸色发青。
父亲被我们的哭声惊醒，急忙赶了出来，出来的时候，齐姨娘已经见了红。
后来太医也来看，是个男婴，没保住。
之后也再也受不了孕。
父亲当时知道情况后，怒火攻心，当时就用家法把二哥哥狠狠打了一顿，在床上躺了几天。
因着这事，大夫人和祖母对齐姨娘更是愧疚，虽说大户人家里的妾室没个儿子难以傍身依靠，父亲对齐姨娘却是很好。齐姨娘又是个性子温和的人，大夫人也更是从不针对齐姨娘。二哥哥每次逢年过节，都来亲自给齐姨娘请安，对大夫人很是尊重。
不过三姐姐跟二哥哥倒是不熟，每次见到二哥哥都像是个闷葫芦。三姐姐心里留了疤，虽说那事怪不了谁，不过三姐姐心里还是想不开。
对东院大夫人也是动辄就骂。我每次只能无奈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