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余凤兮
我看三姐姐的气渐渐消了，便和她一起去看小梨。
小梨已经醒来，看到我进来，焦急地用眼神打量我，我知道她是担心我，就坐在她身旁拉着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你和小梨看着不像是主仆，倒像是姐妹。”三姐姐打逗说。
“三小姐说的哪里话，我这辈子怎么配给小姐当姊妹，我哪里配......”小梨竟又抽噎了起来。
三姐姐和我急忙上去安慰她，三姐姐摸着小梨的头发，无奈又好笑地向我道：“你这好妹妹可得好好教训教训，怎么说哭就哭。”
“别哭了，小梨，你要是哭，我就不开心了。”我拿话吓唬小梨。
“小姐，我不哭了，你别不开心。”小梨急忙用手胡乱地擦眼泪，因着动作牵动伤口，又疼得嘶嘶哈气。
我觉得是我配不上小梨。
三姐姐看着小梨不哭了，便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来，道：“小姝，昨天你回来得晚，小梨也在昏迷着，你们都不知道。”
“发生了什么事么？”我的心一紧。
难道韩临动作那么快，不可能啊。
接着三姐姐又道：“真是不小的事呢，我还是回去听我小娘讲的，你猜猜什么事？”
“这我哪里猜的出，姐姐还是说出来罢。别再吊着胃口了。”我平静地说。
小梨握在我手上的手不动声色地紧了紧。
“是南院余姨娘。”三姐姐神秘兮兮地小声道。
“这里又没什么人，姐姐何必如此神秘？”我僵硬地笑了下。
听到不是春寒出事，我的心中竟然是松了一下。小梨的手也不再那么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了。
或许，我们都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要人命的人吧。我心中哭笑了下。
“这事说出去都丢人，我小娘千叮咛万嘱咐，不肯让我多嘴说出去呢。”三姐姐瞪大了眼睛，显然是不肯认同我刚才的话。
我心中好奇，这余姨娘一直安分守己，能做出什么丢人的事？
我心中虽是惊讶不已，脸上却依旧平静，我笑着问道：“究竟是什么事，姐姐快快说出来。”
小梨也在一旁搭腔：“三小姐，你可别急我了。”
三姐姐果然笑了起来，道：“就知道你们会求着我说，哼。”
我和小梨无奈一笑，三姐姐身后的红月竟是直接笑出了声来。
“别笑了，快，别笑了，我要说了。”三姐姐不准我们我们笑了，竟还急红了脸。
我们都装作不笑的样子，看着三姐姐。
只有在三姐姐面前，我仿佛才是一个幼稚的小女孩。
“我要说了，”三姐姐探头过来，小声地说，“余姨娘偷汉子。”
我心中惊讶得无以复加。
这怎么可能呢？
我急忙问三姐姐：“这怎么可能？你当真是听齐姨娘说的？”
“怎么？你不信我，我小娘昨天和东院那个在假山前面的亭子里吃茶的时候亲眼看到了。”三姐姐急忙向我解释。
假山。
我想到了我和韩临，那真是个偷情的好地方。
“和、和谁呀？”小梨在我旁边弱弱地问出了声。
“这我小娘她们也不知道，听到动静过去的时候，那男的刚穿好衣服，看到她们人来，匆匆地跑走了！”三姐姐急忙小声道。
这余姨娘，也是个安分守已的人儿，这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
我小娘被降为妾室之后，父亲娶了大夫人，大夫人却两年还未怀上孩子。
父亲就急了起来，什么爱啊情啊，父亲都仿佛全部耗尽在我小娘身上一样，之后再未见过，也未曾听闻过父亲再待哪个女子向我母亲那样深情过。
这也为父亲的花心找了一个借口罢。
父亲先是纳了余姨娘，听丫鬟婆子平时叙闲话也能听到，父亲当时也是宠极了余姨娘的。
只是过了一年，这余姨娘也没怀上孩子。
而这时，我那三岁的哥哥也没了。祖母和父亲都慌了起来。
再之后，父亲带回了芳姨娘，当时是怀着个孩子的，就是我的大哥哥。
本来芳姨娘只是个卖唱的，不可能被我祖母容纳接受，只是芳姨娘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父亲和祖母都不舍得。
再加上祖父帮着芳姨娘说了两句话，祖母也同意了父亲纳了芳姨娘。
芳姨娘来了之后，父亲更是有点宠妾灭妻的感觉，大夫人尚且如此，余姨娘更是不用说。
大哥哥出生后不多久，大夫人也怀了大姐姐，加上祖母帮持，大夫人的位置更是风雨不动。
只是余姨娘的位置就尴尬了。余姨娘最初被纳为妾室就是为了给赵家开枝散叶，却迟迟未怀上孩子，父亲和祖母更是待她如空气。
等大哥哥都三岁多了，余姨娘才生下了三哥哥，谁也不知道余姨娘那几年是怎么过的。
三哥哥更是个可怜的，刚出生就被大夫查出了重病来，说是什么娘胎虚弱致胎儿发育不整，就躺在床上躺到了如今。三哥哥比我大了几个月，整整十七年。
听刘妈妈说，前些天大夫来看，说是撑不了这个冬天了。我当时听到，心里难受得像针扎的一样。
不是因为多亲近，只是感觉可怜。
哪有人愿意一出生就瘫在床上过一辈子呢。
我心中突然想到三姐姐讲余姨娘的事，心中顿时不是滋味。
余姨娘这事若成了真，依着祖母和大夫人的脾气，自然是要被发卖的。
三姐姐突然又道：“你先别惊着了，余姨娘这时候正在南院里关着呢！”
“怎么关着了？没人去求情么？我瞧着祖母平时也不多慢待余姨娘啊，这怎么还关着了？这......怎么......”我一想到如果三哥哥听到这事，怕是那病怎么也拖不起了。
“你别急，我知道你急三弟弟，他应当是不知道的。”三姐姐急忙安慰我。
怎么能瞒得住，余姨娘每天都去陪着三哥哥，时间一久，怎么能瞒得住？
“午膳过后，我随你去看看三哥哥，你别急。”
我急忙点头应下。
我和三姐姐经常去看三哥哥，最近因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都耽搁好几次去了。
说起这个，我又想到，每次去看三哥哥的时候，余姨娘在的时候每次都借口出去，从不与我们过多交谈。
我和三姐姐都觉得余姨娘是太内敛腼腆了。
所以，偷偷与人厮混更是不可能的事啊！
三姐姐看我魂不守舍，用手轻推了我一下。我回神望着她。
“你知道余姨娘叫什么吗？”三姐姐突然问我。
我摇了摇头。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余凤兮。”
我脑海里恍然间想到了很多，我隐约觉得我听到过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