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长安惊梦（六）
宋云似乎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到意外，他很平静地听完了老陈的叙述以后，低着头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半晌，他才抬起头来，微微地点了点头。
“通过我们几个人的调查，我们基本可以确定了，那个神秘的道长和这个案子有着脱不开的联系。而这个道长，又一定和十六年前长城上的事情是分不开的。”宋云看着老陈和老李说到。
“嗯，不错，现在看来就是这样。”老陈点了点头说到。
“所以，现在我们要做三件事。第一，二位仁兄要赶紧再发动人手查一查，长安城里还有哪位大人和当年的事情有关系。恐怕，接下来他们就要遭到毒手了；第二，宋某要去寻访这个神秘的道长的下落；第三，沫儿姑娘是不是可以放了？”宋云挥手要了一壶茶，轻声说到。
“好，一会儿我就回去和我们大人说说这件事。”老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到。
“好，不过还有一件事宋某有求于李兄。”宋云看着老李，异常坚定地说到。
“呵呵……你先说说看是什么事吧。”老李冷笑了几声，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壶茶。
“嗯，依宋某所见，眼下这案既然已经归了大理寺所管，那么这几位大人的尸体应该也在大理寺吧。所以，宋某想看看这几位大人的尸体。也许，我们可以在几位大人的尸体身上找到一些线索。”宋云毫不在意老李的态度，微微一抿说到。
“这件事，可就有些难办了。好吧，我可以试试。但是你给我听着，也就是试试而已。”老李犹豫了一下，才不情愿地说到。
“好，宋某就要李兄这句话。宋某心里清楚，官家的事不是那么简单的，所以也不会为难李兄。”宋云点了点头，眉头稍稍舒展，看起来还比较满意现在的情况。
几个人又闲聊了几句以后，这才从峨眉月酒肆离开了。老陈已经先行离开，去查找官档了。宋云跟着老李来到了大理寺，老李吩咐宋云在外面等着。不多时，老李就带着沫儿姑娘出来了。饶是这个仙子一般的女子，窝在这个地方一天一夜也显得稍微有些憔悴。不过，她一看到宋云在门外等她的时候，她的目光不由得为之一亮。
“宋公子，想不到你还真是说到做到。小女子，在此谢过了……”胡沫说完，飘飘下拜。
“那是自然，宋某此生，从来都是说到做到。”宋云微笑着说到。
“好了，沫儿姑娘我已经送出来了。至于你的那个要求，一会儿我们大人会亲自和你谈的。”老李大声嚷嚷了几句，转身就回去了。
“小女子先生告退，他日定当重谢公子厚恩。”胡沫微微颔首，起身要离开。
“沫儿姑娘且慢，宋某还有几句话与你说。”宋某出言拦住了要离开的胡沫。
“公子，还有什么事吗？”胡沫诧异地看着宋云。
“此案的凶嫌虽然不是沫儿姑娘，但是想来幕后黑手要转嫁于你，恐怕也是和沫儿姑娘本身有关。因此，沫儿姑娘回去还要多加小心。另外，沫儿姑娘天生异能，但是并未受过高人指点，所以不懂收敛气息。此事，姑娘也要注意啊。日后，恐怕还是会给姑娘招来祸患啊。”宋云看着胡沫认真地说到。
“有劳公子费心了，小女子会多加留意。”胡沫听宋云说完微微一愣，旋即微笑着说到。
“如此甚好，姑娘，宋某就在西市的春来客栈下榻。如果姑娘有什么事的话，不妨去那里找我，宋某自当责无旁贷。”宋云点了点头，尽力保持了一个还不错的微笑。
“嗯，小女子记下了。公子，我们就此别过。”胡沫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宋云目送着胡沫渐渐远去的背影，这时候，他身后大理寺的大门打开了。宋云回头看时，里面走出来了一个身材微胖，身着轻甲的中年人。此人黄面无须，眼小嘴大，蒜头鼻子。一张油腻而肥胖的打脸，让人看了觉得非常不舒服。
“请问，您就是宋云宋先生吗？”这个中年人看着眼前的宋云微笑着问到。
“不错，正式在下。请问，阁下是哪位？”宋云虽然心里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目可憎，但是常言说举拳难打笑脸人。因此，宋云还是笑着说到。
“哦，在下洪元，是大理寺少卿，是目前这起案子的直接负责人。宋先生，老李已经把你的情况和要求告诉我了。所以，本官特意出来和你谈一下这件事。”洪元笑嘻嘻地说到。
“所以，大人是否能够答应在下的要求呢？”宋云皮笑肉不笑地问到。
“哈哈，这件事情是这样的。本官非常感谢你给我们带来的帮助。不过，这个案子已经是大理寺负责的，这几位大人属于我们的重要物证。本官想，于情于理，这都不应该给宋先生看吧。再者说了，我们之前已经反复检查了尸体很多次了，本官不相信宋先生还能发现别的线索。”洪元虽然满面春风，但是话里话外都是不可改变的拒绝。
“什么？这个案子要不是宋某找出了这个线索，你们可能还在迷雾中呢。现在，你居然不让宋某看看尸体？”宋云激动地说到。
“本官说了，本官很感谢你的帮助。但是，规矩就是规矩，这是不可以改变的。对了，为了感谢你，本官已经命人准备好了银两了。一会儿，宋先生就带着这些银两离开吧。”洪元的脸色开始有点难看了。
“对不起，宋某不要银两，宋某只要真相！”宋云的语气也变得更激烈了。
“哼，本官亲自出来见你，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识好歹，还在此与本官纠缠不休。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如果宋先生你在继续如此无理取闹的话，休怪本官无情！”洪元一甩袖子，冷哼一声地说到。
“这件连环谋杀案交给你们大理寺已经旬月有余了，可是你们没有一点进展。金吾卫找不到线索，尚且还有情可原。你们大理寺，号称天下断狱圣地，但你们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不但没有进展不说，还又搭上了章大人一条人命。现在，宋某查到了线索，你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在这里对我大放厥词。当今圣上，英明神武。宋某倒是想看看，玩忽职守，轻慢怠惰到底是该当何罪！”宋云看了看洪元，冷冷地说到。洪元听到了这里，脸色开始变得铁青。
“你，你，你简直是无理取闹！来呀，把这个人给我赶出去！”洪元一声怒喝，两边的差人就要围拢上来。可是，宋云用异常凌厉的目光环视了周围之后，这些差人忽然有些胆怯，一时之间，居然不敢围上来了。
“怎么了？洪大人这是心虚了？想要动粗？如果洪大人就是这种态度的话，那圣上可真是所托非人了啊……”宋云微笑着说到。
“你，你……”洪元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时候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早已把这里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了。
“洪大人，听宋某一句劝。你看看你身边这些衙役，宋某真是不敢相信，堂堂的大理寺，居然就是养活了这么一群毫无胆色的废物。你觉得就凭这些人，拿得住我吗？”宋云步步紧逼，冷笑着说到。就在这个时候，一乘装饰华丽的官轿从远处过来了。由于这里面聚拢了太多人，导致这乘官轿一时之间没法顺利地过去。这时候，轿里的人探出了头和轿夫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这人就示意轿夫把轿子放下，很快从轿子外面下来了一个须发灰白的老者。
这老者衣着华贵，看起来非富即贵。他下来以后，先是简单地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他慢慢地踱进了围观的人群中。刚才，宋云和洪元说的那些话，他早已听到了。此刻，他听完宋云的话，微笑着捻着自己颌下的白髯。时不时地，他还忍不住微微发笑。这老者左右看了看，现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洪元已经骑虎难下了。再这样下去，就不是洪元一个人的面子问题了。到时候，朝廷和大理寺的威严都将扫地。
“咳咳……”老者轻咳一声，慢慢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郭大人，您怎么在这里？下官见过郭大人！”洪元认出了来人，赶紧鞠躬行礼，显得又是惊讶又是欣喜。
“嗯，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郭大人似乎并不太喜欢眼前这个洪元。洪元简单地把刚才事情的经过和这位郭大人说了一下。那位郭大人皱了皱眉，似乎对眼前这个人更增添了一丝厌恶。
“这位小兄弟，今天这件事，如果你信得过老夫的话，老夫愿意为你做主。不过，你一直在这里吵闹终究也不是个办法。你说呢？”郭大人看着宋云微笑着说到。
“这位大人，你到底是谁，我又如何能信你呢？”宋云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人问到。洪元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这位郭大人拦住了。
“哈哈哈……老夫非是旁人，老夫就是郭子仪啊……”郭大人捋着胡子哈哈大笑到。这话一说出来，在场围观的群众也是一片讶然。
“什么，您就是郭子仪郭大人？”宋云因为吃惊，一时之间居然什么都顾不得了。
“这厮真是大胆，居然敢对郭大人如此无理！”洪元见状，横眉立目地说到。
“哎，无妨无妨，不知者不怪嘛。”郭子仪摆了摆手说到，洪元见状也只好噤声了。
“郭大人，请恕在下无状，刚才冒犯了。”宋玉反应过来以后，马上抱拳行礼到。
“好了好了，老夫刚才说了不知者不罪。那么，小兄弟，你现在愿意相信老夫了吗？”郭大人笑呵呵地说到。
“这，这是当然。郭大人名满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宋某当然相信你！”宋云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以至于脸色都有些涨红了。
“嗯，如此甚好。现在宋先生不如就和老夫先去进吧。好了，洪元，你让围观的百姓们都散了吧。”郭子仪点了点头，慈祥地笑着说到。
宋云点了点头，跟着郭子仪走进了大理寺衙门。这时候，洪元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是也早就派了一个小衙役引着郭子仪和宋云来到了大理寺的殓房。此时，里面有一个老仵作正在查验这几句尸体。
“仵作，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两个人一走进去，郭子仪就沉声问到。
“大人，这几具尸体，我已经查验了很多次了。不过，还是没有知道致命伤在哪里。”老仵作摇了摇头说到。
“那就怪了，查不到死因，这几个人居然都以同一种方式去世了！”郭子仪皱着眉头说到。
“是啊，真是太奇怪了。”老仵作也点了点头附和道。
“宋兄弟，你有什么想法吗？”郭子仪看着宋云问到。此时，宋云正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几具尸体，好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这，在下一时之间也确实百思不得其解啊。”宋云闻言，苦笑着说到。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非常奇怪。”这时候，那位老仵作好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
“哦？什么事？”郭子仪闻言，平静地问到。
“现在这个天气，虽然还没有特别热，但是前面几位大人的尸体已经放了这么久，按理说早就应该腐烂了。但是，现在这几位大人的尸体一点腐烂的迹象都没有。你们说，这不是太奇怪了？”老仵作皱着眉头说到。
“嗯，这倒是没错。尸身不腐，这件事不可能的事情……”郭子仪听完，点了点头沉吟道。
“老师傅，能不能让宋某好好看看几位大人的尸身？”沉默了很久，宋云才开口说到。
“当然可以，先生自便吧。”老仵作抬头看了看来人，笑着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