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长安惊梦（七）
宋云在得到了老仵作的同意以后，走进仔细察看了几位大人的尸身。不过，他看了半晌，饶是把尸身上上下下都翻了一个遍，就是没有找到任何伤口，也没有找到投毒的迹象。宋云觉得有些不甘心，可是他现在确实是毫无头绪。只见，他皱着眉头在殓房旁若无人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地还停下来看几眼尸体。看起来，像是在思索什么难解的谜题。
“怎么样？宋兄弟，你有什么发现吗？”半晌，郭子仪出言问到。
“还没有，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按道理说，这件事应该和十六年前造成长城上的惨案的血枭社脱不开干系。可是，无论是宋某怎么查找，都查不到与他们作案手法类似的痕迹。”宋云摇了摇头说到。
“宋兄弟是说，这件事和当年的往事有关系？”郭子仪捻着胡子，沉吟了半晌说到。
“嗯，几位大人府中留下的神秘符号，就是最好的证据。”宋云点了点头说到。
“好，既然这里也找不到什么线索，不如宋兄弟移步到老夫的府上。老夫，还有几句话想与你言讲，但这里毕竟不是个说话的好去处。不知，宋兄弟一下如何啊？”郭子仪点了点头笑着说到。
“承蒙郭大人邀请，宋某敢不从命？”宋云想了一下，笑着说到。郭子仪对这个答复非常满意。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吩咐人借了大理寺卿洪元的官轿。两个人分别上了轿，往郭府而去。
“来呀，上一壶好茶来！”郭子仪在府中正堂落座以后，笑呵呵地说到。郭子仪虽然位极人臣，但是府中陈设非常简朴吗，但是又不失大气。看得出来，这位老大人、老将军，一辈子清廉正直，忠厚自持。坊间传诵的一代明臣，果然是名不虚传。
“承蒙郭大人厚爱，宋某愧不敢当啊！”宋云在郭府正堂落座以后，赶紧抱拳说到。
“哎，宋兄弟太客气了。老夫一辈子戎马，算是个粗人，宋兄弟别见怪啊。”郭子仪笑吟吟地说到。
“郭大人的威名名传似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宋某能得到大人的邀请，只感觉受宠若惊，怎还会有什么见怪呢？”宋云笑道。
“哦，好啊。那既然如此，宋兄弟为什么还不与老夫从实说来呢？”郭子仪看着宋云，玩味地微笑着。
“郭大人，这，这话从何说起啊？”宋云听到郭子仪的话，心里不由得一紧。
“哈哈哈……老夫痴长了些年岁，不敢说阅人无数，见过的人也不算少了。宋兄弟，你不必恐慌。老夫初一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这个人并非等闲之辈。方才在大理寺，你又对十六年前长城上的事了若指掌。恐怕，宋兄弟你也与十六年前的往事脱不开干系吧？不过，老夫心里清楚。现在这个世道，民生多艰。心里有个苦衷，有些过往，都在所难免。如果，宋兄弟不愿意说的话，权当老夫没有问过便是。”郭子仪笑呵呵地说到。
“郭大人既然都这么说了，宋某也不好再隐瞒了。常言道，当着真人不说假话。好吧，宋某就都说了吧。不过，宋某得先问郭大人一个问题。”宋云想了一想笑着说到。
“宋兄弟但说无妨。”郭子仪点了点头示意宋云说下去。
“郭大人可还记得秦刚秦将军吗？”宋云看着郭大人认真地问到。
“秦刚，秦刚……让老夫想想，哦，哦，老夫想起来了。你是说十六年前镇守长城的秦刚秦将军吗？”郭子仪想了一会儿问到。
“嗯，不错，就是他。”宋玉点了点头，情绪微微有些失落。
“那老夫记得这个人，秦刚将军和他的父亲秦之远将军，一家几代人都奉命镇守长城。这秦将军一家可是一门忠烈啊，可惜当年长城上的一役秦刚将军为了镇守长城不惜搭上了身家性命。不过，最终还是落了一个全军覆没、家破人亡的下场。居然，当年秦刚将军的一双儿女也失去了踪迹。到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难道，你，你就是……”郭子仪似乎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眼睛都瞪大了不少。
“不错，在下的真名就是秦云松，秦刚将军就是家父。”宋云叹了口气，承认了这个事实。
“哎呀，你就是秦刚将军的公子啊。好啊，真是太好了。当年的事情，老夫每每思之都觉得痛心不已。不过，秦将军还能有后人留在世上，如今也成长为这样难得的英才，老夫看到你心里倒是稍微安慰一些了。”郭子仪点了点头，这话说完眼眶甚至有些湿润了。
“晚辈代家父谢过郭大人的记挂了！”宋云看到郭子仪这种反应，心里也感到由衷地感动。
“唉，秦将军一门忠烈，最终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对于此事，老夫一直耿耿于怀。说起来，老夫当年也是自身难保，否则老夫当年定施援手。说起来，这也算是老夫心中的一件憾事了！”郭子仪叹了口气，慢慢地喝了一口茶。
“郭大人，往事已矣，就让它过去吧。”宋云看到郭子仪伤感的样子，忍不住出言宽慰道。
“是啊，是啊，你说得对。那么，云松，老夫可以叫你云松吗？”郭子仪擦了擦眼角，笑着问到。
“当然了，全凭郭大人定夺。”宋云点了点头说到。
“好，云松啊，你这一次来到长安所谓何事啊？还有，你的妹妹呢？”郭子仪关切地问到。
“当年长城上的那件事，云松一直觉得很蹊跷。因此，这么多年来，云松一直在调查当年的事情。这一次，云松就是追着之前寻到的线索来到长安的。这也是为什么，云松这么了解那个血枭社。另外，这么多年了，云松也一直在寻找妹妹。”说到这里，宋云忍不住黯然神伤。
“这么说，令妹也在当年的事情里失踪了？那，老夫一定得做点什么。”郭子仪坚定地说到。
“让郭大人费心了，不过妹妹走失了已经很久了。云松找了这么多地方，也毫无线索，恐怕此时还得从长计议。郭大人每日公务繁重，此时还是不需大人费心了。”宋云叹了口气说到。
“哎，这是哪里话来。忠良之后，一个流落江湖，一个不知下落，朝廷居然不闻不问，听之任之。这样的事要是传出去，岂不是令天下人齿冷？长此以往，天下有识之人谁还能为皇上效命？云松，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你说，这样的事，老夫能不管吗？”郭子仪看着宋云笑眯眯地说。
“那，既然郭大人如此说，晚辈谢过郭大人美意，这件事就仰仗郭大人了……”宋云抱拳说到。
“好说，好说。以后，老夫会留意这件事的。对了，老夫听你刚才说什么‘血枭社’，难道说他们就是当年长城上的事情的始作俑者？”郭子仪摆了摆手，笑着说到。
“根据晚辈这么多年的调查，这一点基本可以确定了。晚辈有可靠的证据证明，当您所谓的‘穷奇’、‘血枭’，都是他们用邪法创造出来的怪物。”宋云点了点头说到。
“那，你对这个秘团还有什么了解吗？”郭子仪点了点头，又接着问到。
“据晚辈这么多年的调查，这个秘团背后的来头非常大。郭大人应该记得，当年那件事出来没多久，朝天很快派来了司天监的几位大人来处理此事。结果，没过多久，这件事就被解决了。”宋云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说到。
“嗯，老夫当然记得这件事。当时，老夫还暗暗觉得奇怪，塘报里如此棘手的问题，怎么被他们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郭子仪捻着胡子，慢慢地点了点头沉吟到。
“不错，这件事只有一种解释。晚辈怀疑，当年的那些所谓的‘穷奇’、‘血枭’根本就没有多大的战斗力。之所以当年长城守备军全军覆没、一夕举，一定是有内鬼从中作梗。后来，司天监的官员去了，恐怕是他们当时没有想到的。”宋云看着郭子仪一字一顿地说到。
“嗯，现在想起来，也就只有这样一种解释了。”郭子仪想了一下微微点头说到。
“所以，郭大人，您说这个血枭社要是和内鬼没有关系的话，他们怎么可能把行动时间掐得这么准确？”宋云喝了一口茶，顿了顿接着说到。
“嗯……如此说来，这血枭社一定是和朝中内鬼有联系。不过，这个内鬼能准确地掌握长城守备军的情况，看来这个内鬼也不简单啊。恐怕，还是一位朝中大员！”郭子仪皱着眉头，担心地说到。
“嗯，此事，晚辈也是这么想的。本来，晚辈以为这个秘团遭受重创，应该只能苟延残喘了。可是，大人您也看见了，现在他们又开始活动了。而且是在长安连杀京中的几位大员，看起来他们是要卷土重来了……”宋云说到这里，也皱着眉头说到。
“嗯，看起来，这一次他们的来势要凶猛得多，也处心积虑得多啊。”郭子仪想了想沉吟道。
“嗯，晚辈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到现在为止，晚辈也没有找到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做这起案子。目前来说，甚至晚辈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宋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到。
“此话从何说起啊？”郭子仪诧异地问到。
“是这样的，从这个殷红色的血枭标志来看，这确实就是他们的标志，假不了。可是，这几起案子的手法却不像他们当年的手法了。后来，晚辈想了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作案手法发生了一些变化也是合理的。”宋云耸了耸肩，摊手说到。
“嗯，这倒是没错。对了，说到现在这个案子，有没有什么需要老夫帮忙的？”郭子仪恳切地问到。
“这……说起来，晚辈还真有一个不情之请……”宋云犹豫了一下之后，下定了决心说了出来。
“云松但说无妨，老夫定当全力相助！”郭子仪抬手示意宋云说下去。
“现在，我们在查找一个神秘的老道长。目前，我们只知道这个老道长是个五尺出头身材瘦弱的老者。所以，晚辈希望郭大人可以帮忙查找一下。这个人，不仅是眼前这个案子的凶嫌，恐怕也和血枭社脱不开干系。而且，据晚辈推测，如果我们不赶紧找到这个人的话，恐怕还会有其他的朝中大员遇害的。”宋云把这个情况和郭子仪说了一下。
“嗯，云松你说的有道理。你放心，老夫这就派眼线帮你寻找这个神秘的道长。”郭子仪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到。
“如此，那就多谢郭大人了！”宋云双手抱拳拱了拱手说到。
“云松，难为你了。好啊，秦将军一门忠烈，想不到秦门之后流落江湖，也还是如此忠君爱国，心系天下啊。”郭子仪看着宋云满眼的喜爱。
“唉，郭大人您谬赞了。晚辈并不想与朝廷有什么瓜葛，更谈不上什么心系天下。晚辈只是想，这国仇家恨，秦某不能报！这么多年了，报仇和找妹妹这就是支撑着晚辈活下来的唯一的动力。”宋云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说到。
“哈哈哈……也罢也罢，老夫明白，这些年你心里太苦了。如今，不管你的想法是什么样的，终归这都是一件好事。云松啊，只要你能做个好人，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怎么想，老夫都不会强求你的。”郭子仪愣了半晌，才大笑着说到。
“多谢郭大人宽宥，晚辈感激不尽。对了，大人派出人手若是找到了那位老道士的话，千万不要与他交锋。只要暗暗地跟着他，知道他藏身在哪里就好了。”宋云拱手说到。
“嗯，老夫明白，能做出这种案子的人，一定是个高手。不过，要是老夫有什么发现，要到那里找你呢？”郭子仪点了点头，喝了几口热茶。
“晚辈就住在西市春来客栈……”宋云笑着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