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金陵圣手（五）
众人听着孙珽话，都不禁一阵唏嘘。瓦罐难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头亡。自古以来，这战争就是如此残酷无情。和其他人比起来，宋云心里的愁云就更多了。他隐隐地有一种感觉，这战争也许是又要来了。十六年前的惨状，犹自历历在目。难道，十六年后还要这样的悲剧重演？让生灵再遭涂炭？想到这里，宋云忍不住暗暗叹息。众人又一边喝酒，一边又聊了一会儿。最后宋云和孙珽约定好，第二天一早辰时在客栈外见面，一起去见那个黄知府。众人这才心满意足地各自散去了。
第二天一早，孙珽早早就来到了客栈等待宋云和胡沫了。三个人用过早饭以后，径直前往金陵府知府衙门。孙珽因为过去经常在这里出入，因此早就和这里的衙役们混熟了。这不，他一到了以后，只是和守门的衙役随便交代了两句，衙役就替孙珽进去传话了。
这黄知府虽说不想再在这个案子上和孙珽纠缠，但是一想到以后还少不了要麻烦孙家的人。因此，也不好彻底和孙珽拉下脸来。因此，还是马上请孙珽一行人到花厅叙话了。可是，等到孙珽他们进去以后，这黄知府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了。因此，这一次，孙珽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跟着孙珽一起来的一男一女，不知怎地让他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是，他还是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诸位，都请坐吧。来呀，给你为客人上茶！”黄知府满脸堆笑示意大家都落座。不多时，小厮就把热茶送上来了。
“啊，贤侄啊，但不知二位英雄姓甚名谁啊？”黄知府看着孙珽笑着问到。
“这位是宋云宋大哥，小弟昨日结识的好友。”孙珽笑着给黄知府介绍道。
“宋某见过大人！”宋云起身。深施一礼。
“这位是沫儿姑娘，和宋大哥同路而来的。”孙珽接着介绍到。
“沫儿见过大人！”胡沫起身，飘飘万福。
“啊，好说好说。两位允文允武，人中龙凤，好啊，好啊……”黄知府笑呵呵地说到。
“那贤侄近日来所为何事啊？”黄知府明知故问地说到。
“还是为了昨日之事，黄大人。”孙珽微微一笑说到。
“贤侄啊，昨日之事，本官不是已经和你说清楚了吗？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下这件事呢？”黄知府听到这里显得有些无奈，又有些着急。
“可是这里确实有蹊跷啊！”孙珽年轻气盛，忍不住提高了嗓门。
“蹊跷？什么蹊跷？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个案子，卫家一家老小突发暴病二亡，无甚蹊跷之处。”黄知府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说到。显然，他是有些生气了。
“你！”孙珽想要说什么，可是气得说不出来了。
“好啦，好啦，你们二位也别吵了。哦，对了，黄知府，我们昨日确实在卫家找到了一间密室。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疑点啊？”宋云见状笑着起身，若无其事地说到。
“什么？你们找到了密室？”黄知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殊不知，这时候宋云一直在观察着这个黄知府的表情。他脸上那一丝一闪而过的慌乱之色，被宋云都看在眼里了。
“嗯，是啊。昨天从大人这里离开以后，我们去了卫家大宅。在那里，我们果然找到了一间密室。”孙珽笑着点了点头说到。
“那，那你们想怎么样啊？”黄知府看着几个人的眼睛都在看着他，显得有些慌乱。
“很简单啊，我们想再看看卫家一家老小的尸体。黄大人，不知道可以吗？”胡沫微笑着说到。
“这，这案子都结了。再，再说了，这密室也，也……”黄知府犹犹豫豫的，似乎还是不想答应这个要求。
“我知道，发现了一个密室，并不是能证明卫家人是被谋杀的确凿的证据。”说到这里，孙珽有点着急，好像要说什么似的。可是，宋云摆了摆手让他坐下。
“可是，这足以构成一个明确的疑点了。宋某以为，这已经可以构成继续查下去的理由了吧，知府大人？”宋云接着笑呵呵地说到。
“可，可是这案子本来就没有什么疑虑了。现在就因为这个，这恐怕……”黄知府摆了摆手，一脸为难之色。
“好了，黄大人。宋某觉得这个案子疑点颇多，现在我们必须重新调查。”宋云脸色一变，说着就把皇上亲赐的那枚黄金令牌放在了几案上。黄知府看到这里，忍不住脸色一变。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居然有这件东西。
关于这个纯金令牌，黄知府是早就有所耳闻的。他知道，数月之前，长安城里有个叫宋云的人破获了一起连杀数位朝中大员的大案。而且，这背后似乎还牵出了一些其他的秘密。所以，皇帝非常看重这个年轻人。虽然这个叫宋云的人不愿意在朝中做官，但皇上还是赐给了他一枚纯金令牌，不管到哪里，如朕亲临。这样的事，他这种封疆裂土的大员，自然是早早就有耳闻的。
“怎么样，黄大人，我们是不是可以看看卫家一家老小的尸体了？”宋云笑着看着他说到。
“这……那，好吧好吧……”黄大人看看一脸堆笑的宋云，又看看案子上的纯金令牌，最后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答应了。
“好，那我们今天也不是来和你喝茶聊天的。茶我们就不喝了，黄大人现在就带我们去看尸体吧。”宋云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到。
黄大人站起身点了点头，有点无奈地示意宋云跟着他去看尸体。宋云转过身去，就跟着黄大人往前走。走了两步以后，又回头看着孙珽和胡沫笑了笑。孙珽忍不住给宋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宋云笑了笑，没有什么，只是紧跟着黄大人往前走了。
“嘿，我说宋大哥有两下子啊。”孙珽在后面对胡沫小声说到。
“怎么样？现在你才知道啊？”胡沫也笑了笑说到。
不一会儿，几个人跟着黄知府来到了知府衙门的殓房那里。由于天气炎日，为了防止尸体腐败，特意把这十几口子的尸体停到了冰窖里。由于黄知府提前安排了，已经有了一个仵作等在了那里了。这个仵作五短身材，微微有些发福。仵作见他们来了满脸堆笑，一脸的谄媚之相。
“啊，仵作啊，给几位介绍一下情况吧。”黄知府进来以后一脸不屑地说到。
“啊，不必了。仵作先生，你可以回去休息，不需要陪着我们了。现在，宋某要让孙公子重新查验一番。我想，先生应该没有意见吧？”还没等仵作说什么，宋云抢先说到。
“这，这当然没有问题呢。那，那你们忙吧，小人告退。”仵作看了看黄知府，见他没有反应，这才点了点头说到。
“好，你去休息吧。一会儿结束了，会通知你的。”宋云点了点头说到。仵作见状，点了点头离开了。宋云见他离开了以后，又看了看黄知府。此时，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宋云莫测高深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贤弟，看你的了！”宋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
“放心吧，都交给我了。”孙珽点了点头，然后穿上了仵作专用的工作服。紧接着，他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布包里拿出了一个工具包，开始检查尸体。
孙珽一个接一个地检查下去，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才停止了工作。不过，他只是皱着眉头站在那里，并没有说话。一个人傻呆呆地看着尸体发愣，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是有什么发现吗？”宋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
“确实是有些奇怪，有些让人想不通。”孙珽点了点头说到。
“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宋云笑了笑问到。
“经过我的检查，这十几位死者的死亡方式都是相同的。你看，这些尸体的手脚指端均呈乌黑状。身体上，并没有其他的致命伤。结论就是，卫家这十几口人都是中毒身亡！”孙珽饶有深意地看着黄知府说到。黄知府似乎有些尴尬，几次欲言又止，最终也并没有说什么。
“中毒，这不就是符合了你的推测了吗？这难道还有什么奇怪的吗？”胡沫听孙珽这么说，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啊，这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啊？”宋云也根本不知道孙珽到底什么意思。
“可是，你看看他们的面色非常平静安详，现在死者死亡时间太久了，血液循环不通了。不过，如果我没猜测的话，这些人刚死的时候，嘴唇应该是红润的。这两点，又不像是中毒身亡的样子。”孙珽摇了摇头说到。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宋云一直之间也有点不知所以然。
“哦，对了，还有一个发现。他们这些人的牙齿都有一些污渍，有点类似于铁锈的感觉。”孙珽想了想补充道。
“哦，这样吗？这，这似乎是……”胡沫皱着眉头有些犹豫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是什么？”孙挺着急地问到。
“如果沫儿没猜错的话，这可能是慢性中毒的痕迹啊。”胡沫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慢性中毒？也就是说死者并不是因为剧毒，一下子毒发身亡的。因此，也就并没有显露出因为中毒带来的痛苦而造成的挣扎扭曲的表情，对吗？”宋云揉着下巴问到。
“没错。对了，你们还记不记得？昨天卫春曾经说过，在卫家出事前的一段时间，来了一个帮厨的下人。这个人手艺非常好，所以卫府上下的人都很喜欢吃他做的东西。现在，这个人又不见了。别的不说，一个神秘的男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这本身就很奇怪吧？”胡沫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了这件事。
“对对对，说得有道理。这样解释的话，一切就都说的通了。几个月前这个神秘的男人为了潜入卫家大宅找出那个传说中的秘宝，所以他假装成帮工潜入了卫家大宅。在这个人一方面寻找这件东西的时候，另一方面他同时也需要把这件事其他可能的知情者除掉。因此，他在他做的饭菜里下了一种慢性毒药。这样做，一举两得。一来，这样可以让受害者的意志薄弱，神志恍惚，也许可以套出话来；二来，可以在他完成任务以后，彻底将卫家所有人杀死灭口。”宋云点了点头，兴奋地说到。
“可是，这个人好像还是没有找到那件秘宝啊。因为，就连那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密室，还是我们昨天才找到的呢。”孙珽好奇地问到。
“当然了，他是没有找到，但是他也没有时间继续等下去了。因为，有两件事是他们没有想到的。第一，他费尽所有心机，却还是没有找到他想找到的东西；第二，他没有想到卫老爷早就有所察觉了，因此其实对他也是有所防备的。”宋云笑着补充道。
“这，这些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一直没有插上话的黄知府着急地问到。
“调查分析啊，再加上合理的推测。”宋云笑了笑说到。
“哦，对了。黄大人啊，你是不是也累了？这里也不需要你的陪伴了，不然您也可以先去休息了。”宋云看着黄知府笑着说到。
“啊，本官职责所在，理应在此啊。”黄知府尴尬地摆了摆手说到。
“哦，这样啊。那好，那你能不能把此案更多的细节和我们透露一下。另外，黄大人能不能派人去搜查一下这个神秘的帮厨到底是谁？现在人在哪里？”宋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黄知府说到。
“啊，好，好。本官，本官这就去办。”黄知府十分不悦地说到。
“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吧。黄大人，您先请。”宋云一点头，伸手示意他走前面。
“贤弟，那封密信你务必要收好啊。”看黄知府走远了以后，宋云小声对孙珽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