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云上阁下 清歌飘渺

    “锦心，你和大哥见过了吗？”

    “公子，小妇人随夫姓秦，并非你言中所指。承蒙家兄闻轩于剑门关搭救，他已经赶赴盛京。”

    百闻易听说百闻轩赶往盛京后，也策马赶去。在门口巧遇他的事不过是锦青为了使老夫人不疑心的说词，那亦是实情。百闻易留了个地址给锦青说有事可以去那里寻人相助，这点锦青倒没告诉夫人。

    打开小笺，锦青一看有些失望：隐梅山庄。锦青原本以为是拾翠斋，传闻中拾翠斋里有江湖近百年的大小轶闻秘事，各门各派的掌门，长老，堂主都有记录，甚至各派武功心法，所使兵器遁甲。

    拾翠斋所藏书卷共七千室，卷宗十万又八册，集天下奇珍华宝。每一位斋主都叫百晓生，斋主仅收五人为徒，门下弟子的弟子门人，却不知人数几何？

    出了阑苏城向南十五里，一湖拦住去路。湖面阴郁出雾，远远的看将几座仙峰环抱。锦青看着湖面荷花出神，不知百闻易留意唐门人有何目的，其兄百闻轩果真如他所言不再问江湖事？

    当日遇百闻轩担心家门之事担心得紧，也未去探探他是否真是商旅贾人。如今看来，并非那么简单，兴许往事前尘，终归有一丝牵连在里面，百闻易的热络也的确很坦然，锦青抬头一笑。

    船才行过莲花深处，便听到一些歌声隐隐传来。锦青细细的听唱词竟然有些熟悉，想起阑苏人文厚重，乃锦心一直心之所往，可惜有生之年她也未能长居阑苏，死后却藏在此地深湖算来真是一桩遗憾。

    四个十五六岁的姑娘着鹅黄黛青小衫，划着乌篷船出现在锦青锦聪所乘小船船后，两船慢慢靠近。

    船上还有一位年纪稍长些的小哥，语间略带蜀音。

    “你们客哪？”（你们去哪）

    “客云上阁，拜访友人，请问可是此路?”

    “不知公子往云上阁何事？我们乃云上阁仆婢。”一位年纪偏小的黄衣姑娘说。

    “劳烦姑娘带我们上云上阁，请问阁里是否住着静然师太，一位约摸年纪四十的妇人？”

    “是，我们且带公子先去吧，请公子先上我们的船，你的船是过不了眼前这荷塘的。我看公子眉目间总有几分相熟，才让您与我们同路。”

    等锦聪和锦青上了船，那姑娘身后的姑娘轻轻笑着说：“静姝姐姐，你觉得咱们眼前的公子眉目间是不是跟主人很像？”

    “我倒觉得公子跟云书公子更像。”

    “背后这小姑娘与咱们主人也是极像，这眉目，唇还有脸颊，生得倒向是我们家里的小姐。”

    锦青心里一笑：若是四姑母真在云上阁，锦聪可真是你家的公子小姐，你们可就得天天陪着他看书练剑，可不会如现在般轻松自在。

    年纪稍微大一些的便是静姝了，做事也圆融一些，说话里带着亲切，又是乎在掩饰自己的目的，漫不经心打探锦青的底细。

    “不知公子可否透漏姓名，待会我们好早早前去通报。”

    锦青听她们的对话和蜀音，越听越欣喜，自己总算安全到达阑苏，找到姑母，便将姓名据实相告。

    “唐锦青。”

    “公子，左边这位是风雅，除了我年纪最大。她后边这位是星仪，我后边这位多嘴的莺哥叫葭岚，船尾的是风举，奴婢静姝，公子身上竟也有云书公子一样的香气，好生叫人羡慕。”

    锦青装势闻了闻自己的衣襟。

    “方才被一青衣公子无故撒了一把香灰，我也觉得奇怪呢，不过闻着挺香，不知是什么香。”

    “正巧云书公子还在仙逸峰上，若你们有缘相见，也可向他讨教这是什么香，公子若得了答案，可要告诉我们。”

    “一定！”

    四个姑娘又唱起方才那首小调：

    杜宇啼，山色易，楼前燕子暮归急。芙蓉姝色斜枕欹，临窗微雨，粼波似心漪。

    海棠争发，水阔鱼沉，问谁薄幸如君。犹记笙歌散尽，耳鬓相磨，当时皓月如镜。

    锦城风雨一夜，落花几斛，惆怅几斛，怎怪当时种情？

    锦青微微皱眉，姐姐们唱得婉转缥缈，只是这词曲，不像是阑苏民风，倒像蜀东景州。

    杜宇一鸟，又名子规。原本是古蜀国国王望帝，含恨死后而化，一说为保佑蜀地人民，一说是为了怀念其妻。李白有诗云：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还风杜鹃花。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

    锦青问葭岚：“这词是何处得来？”

    “是云上公子送给静姝姐姐的词呢，我们姐妹自己拿来谱了曲。”

    锦青想起一人来，这人亦精通诗词歌赋，还擅棋弈音律。其少时，很爱慕很久以前的一位武林前辈逍遥公子，传闻逍遥公子白衣如雪，出入亦四美抬轿，落榻之处皆以鲜花铺之。曾说自己掌管一堂后定要与逍遥公子一样出行有美抬轿，落地鲜花铺筑。

    “可是你是个女子呀，不是该由美男子抬轿么？”

    “你笨，我们不是可以易容吗？”

    锦青将藏于腰间的饰物露出，轻轻问葭岚。

    “云书公子身上可也有一只这样的竹笙？”

    “正是！”

    “我明白了，为什么云书公子常来仙逸峰论道，为什么徐妈妈要维护云书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