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依不挠
可是仿佛在这位公子哥的眼中，从来就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种话。面对醉酒的顾天辰，赵涵韵几乎无法脱身。
不知顾天辰是不是要故意欺负她，趁着赵涵韵发愣的瞬间，顾天辰索性钳住她的双手，逼着她整个人直面自己。赵涵韵害怕自己再次陷进去，眼神有些躲闪。
没想到，顾天辰注意到了她这样的小小动作。低下头仔细看着她的眼睛，赵涵韵不敢回应。忽的，顾天辰就笑出了声。赵涵韵一脸疑惑的抬头看他，不知道他的笑点在何处。
“你害羞了。”顾天辰借着自己酒醉，凑到赵涵韵的耳边说着调笑的话，“真不知你有什么好害羞的，明明在法庭上说那些违心话的时候一点儿也没有脸红。”
顾天辰的情绪一会儿明一会儿暗，上一秒还是阳光万里和煦春风，这一秒又是阴雨天气中的雷鸣电闪。刚才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字里行间带着些微的怒意。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让的他语无伦次，还是他本身的性格就这样反复无常。太快的情绪变化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只要是一个正常的人均会被他的这幅样子吓着。赵涵韵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有些警惕。
“赵律师，我真的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父亲会找你去打这场官司，而你又是为什么答应了他？”顾天辰不理会她的小小动作，仿佛两人只有隔着旁人无法穿透的间隙的时候他才会有安全感。顾天辰顺着赵涵韵退后的动作往前迈进了一步，眼睛里面风雨翻滚，分明是要生气的前奏。
赵涵韵想起那两个在厕所里面指责他人的女人，她们的话和顾天辰现在的责难重合在了一起，她觉得有些委屈。
“我是一个律师，对我来说职业道德就是认真的完成雇主交给我的工作。”赵涵韵不再后退，反而抬起眼眸，认真的与他对视，“再者，对待事物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看法，别拿你的想法来捆绑我的观点。”不卑不亢，不俗不谗，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她努力的方向。
她希望自己做到了，希望自己不管面对任何人都能这样。她看着顾天辰，等待着他的回应。这种心情让她回想起少年时代，她认真细致的做完作业拿去给老师批改之后，等待分数的一种心情。或许分数也没那么重要，只是它恰巧能够反应老师对你的态度。
看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不变，不管做什么，最期望的都是得到别人的肯定。记得曾经有人这么评价她，你太在乎别人的意见了。她心里也清楚，但是这早就已经成了她骨子里的刻纹。更何况，她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就像此刻，她期待看见顾天辰一瞬间表情土崩瓦解的模样。小时候满分的试卷，少年时一张名校的录取通知书，毕业后成为同学中的佼佼者，这些事情重叠在一起，成了她心中所有喜悦的来源。
牢牢的捆绑成一束，在她的心里盘踞着，缠绕着，成了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你错了。”方才经历过狂风骤雨的眼眸平静了下来，先前的明亮的眼神此刻敛去了一点光芒。载满星子的湖底此刻渐渐漂浮了几朵乌云，只有大而明亮的星星还透出些微的光芒。
那一瞬间，赵涵韵想起自己一直以来的生活方式，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也不过是个庸俗的人。
“赵律师，有些事情如埋入大海中的冰山，你看到的只是那浅浅的一角，背后埋藏着的无数秘密因为光的折射消失在你的视野中，可是这并不代表你看到的那些就是全貌，你也不可以仅仅凭借这些来批判事情的对错。”顾天辰回到赵涵韵第一次见他时的模样，他们之间因为他方才的那句话，隔了一座山的距离。
赵涵韵张了张嘴，反驳的话语在舌尖打了一个来回，理智却让她收了回去。她突然发现，这个时候说什么似乎都是错的。惯性的逻辑思考让她闭了嘴，力求完美的习性让她收回了一时的冲动。
“赵律师，我想跟你讲一下我的母亲，可以吗？”顾天辰眼中的凌厉一闪而过，光芒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令赵涵韵想要逃脱的压抑气氛。
她原本想拒绝，可是还没等他开口，顾天辰就直接拉着她坐了下来。赵涵韵颤抖着手，好几次用力，都没能够用对力道。那人的手一直依附在她的上面，不肯让她逃脱。赵涵韵的力气自然比不上顾天辰，他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作罢。索性直接坐了下来，顾天辰想胡言乱语她也不妨听下去，就当成是日后下酒的故事。
“母亲十七岁的时候第一次遇见了我父亲，那个时候他们的身份天差地别。”顾天辰简单的一句话引出了故事的开端，“我母亲是个富家小姐，父亲是个工人家的孩子。”
说这些话的时候，顾天辰脸上一片风平浪静，我猜不透他隐藏了怎样的情绪。
“他们的爱情故事我不得而知，只知道我的母亲很喜欢我父亲，你说她原本被外公培养成商业的精英，却心甘情愿的在家里带孩子，连知道父亲找了别的女人之后都一直忍耐着。”
“那后来呢？”不过是一个单方面利用的普通故事，我听了之后有点失了兴趣。只是依旧搭着话，随口应承着。
“后来我的父亲为了和我母亲脱离关系给她设了不少的局，母亲不算傻，只是忍着不想离婚。”顾天辰冷笑出声，“没想到，我的父亲还合计别人演了一出戏，叫别人约我母亲出去，打算上演一场车祸大戏，我妈运气不错，人飞出两米外却意外的没有受伤。”
赵涵韵手僵了一下，最终还是慢慢垂了下去，“人心险恶至此。”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最终吐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早就听说豪门纷争多，小说里的那些情节还被她笑过庸俗。却没想到，事实似乎还有可怕上几分。赵涵韵暗暗下了决心，坚决不会跟这类人再扯上关系。
“想不到吧？”顾天辰手里没有拿烟，淡淡的烟雾却在他的眼中飘渺，“当初我和你是一样的反应，对于我母亲来说，娘家的公司是她最后的靠山，如果离不成婚，她还能多撑一会儿，可是……”
顾天辰没有接着说下去，看着赵涵韵的眼神却是意味明显。
“赵律师，还是麻烦你以后打官司的时候多多关心背后的故事。”
原本以为会得到更多的责难，没有想到，顾天辰只是用轻飘飘的一句话带了过去。明明刚刚才被酒精狠狠的灌溉，可是顾天辰的脸上，却找不到一丝迷醉的气息。
赵涵韵看着他，觉得越来越猜不透面前的这个男人。
不定时的，带给她无穷无尽的变化。野风也好，星子也罢。两个极端却能被他交接的如此完美，并且不止，还有痞气的模样，还有迷乱的模样。以及，眼前坐着沉思的他。
明明是入了秋，赵涵韵却在他的眼中感受到另外一种季节。像是夏夜里的星空繁星点点，荷花池旁有醉人的香味。一阵晚风迎面而来，在脸上转了一个圈转瞬之间却又消失不见。
如此美好，却又是如此的让人琢磨不透。就好像去伸出手，却只能够握住空气。摊开手，转瞬之间又消失不见。
比起这些，赵涵韵还是更喜欢握得住的人。比如现在和她在一起的那个人，想到这里，一季节的春天在她嘴角绽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