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大怒
天渐渐暗下来，看着已经过了中午。日头还是老高，也好不了多少。明渊回了府，马车轮轴咕噜咕噜地转着。车中的男子阖目养神，看起来很是疲惫。马车停靠，里面的人大步流星走出入了府。明渊脚步匆匆，直接去了内室。
“大人。”奴仆一把接过他解下的外衣，明渊手脚利索换了衣裳。更衣完后皱眉看过去:“夫人呢？”
往常这个时候自己回府了，顾嘉寒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明渊提笔立在书房案桌面前写着东西，一边等着下人禀报。没想到迟迟没有回复，湖笔被搁在桌上明渊脸色沉重:“她被带走了？”
身影一转而过，仆人还不知道怎么回复他明渊已经从他身边而过。
“大人！”
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明渊已经走出屋门。跟在他身边的人不敢说话，明渊脸色黑沉下人得厉害。
“大人。”奴仆抖抖索索，管家也跟在一旁。太傅府不大，明渊直接打算出府。
“她被谁带走的？”明渊一身蓝衣，身上的气息不复温润。嘴角一丝蔑笑:“养你们一惩个废物有什么区别，人都看不好。”
他话音平淡，听着的则是“扑通”跪在了地上。奴仆再抬头时蓝色身影已经过了二门，府外已经有人得了消息牵好了马车。马夫拱手:“大人，去哪儿？”
“顾府。”明渊手握成拳，他猜都猜到得是谁在做鬼。车帘放下，他声音低低地听不出什么情绪，只略微有些闷仿佛不高兴:“直接去顾府，走最近的一条路。”
马夫马鞭一扬，心中也是嘀咕着:怎么这个时候大人要去顾府？
日头大着，随暗了些可也好不了多少。太阳毒辣得恨不得把每一个街上的行人给照晕，摊贩们有早早收了东西回家的。偶不是还能听见外面的叹气，“这天气……天公不作美啊。出来的人更少了，生意可怎么做啊！”
从闹市中穿过，明渊的手都在不停发抖。
顾家，只有顾家了。
在太傅府能带走顾嘉寒，说明是顾嘉寒自己跟着去的。如今京中没有几个人敢和明渊直接对上，顾嘉寒更加不是愚笨之人想不出办法。若不是真的被逼无奈不会被人这样带走，所有人选在明渊脑海中一一过滤，剩下的也就一个人——顾嘉水。
明渊眼睛慢慢眯起来，“同为顾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顾嘉水是什么破脑子要和嘉寒过不去。”
他观察入微，顾嘉水对着顾嘉寒的态度实在说不上好，而且眼神中的恨意和杀意总是让明渊忽略不了。顾家……她的亲人，明渊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痛起来，不作多想马车已经停下。
外面安静不少，这条巷子都是王宫贵族所在之处。
“大人，到了。”车夫掀开轿帘，明渊面色如常并未有太大改变。顾府门外两个门房脸色大变，看着明渊腿都在颤不敢迎上来。
这里……发生了什么？
“你看见了？”一个褐衣男子端着茶问着墙角另一个人，两个人窃窃私语。明渊眉头一挑，听见的下一句话就是“可不是，跪懊久都晕过去了。”
褐衣人一脸不可置信，和说话的女人凑在一起。
“我没记错的话，那也是顾家小姐吧？”
明渊手一抖，全身一怔。两个门房全身发抖对着他拱手:“太……太傅大人。”
“不用通报了，我自己进去！”明渊眼神冰凉，对着两个门房仿佛他们是死物，他垂下眼睛看着前方较低处:“嘉寒呢？”
两个门房迟迟不敢做答。
“他们说的在这儿跪着晕过去的人是嘉寒。”明渊一指远方角落处的人，嘴角一抹嘲讽的笑。这便是……嘉寒的母家，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
“滚开！”他一脚踢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大步流星进入顾府。顾府里奴仆行走匆匆，见到明渊身形呆滞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来。
“快！快去告诉老爷！”吓愣了的婢女在明渊走过后才反应过来，几个腿脚快的婢女一溜烟地跑去了主子那里。不光是顾家霖，顾嘉水也得了消息。她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嘴唇抖着:“他怎么会来？”
粉衣婢女抬起头:“不知道，不过太傅大人看起来可不大好。”
“自然好不了！”顾嘉水一摔袖子，“我前脚罚了顾嘉寒，他后脚就凯凯。可不是冲着我！”
明渊身边跟着的顾家人拦都拦不住他，他直接去了正厅。
“大人，大人！”
明渊已经到了正厅，双手背在身后冷冷看着奴仆。他冷声道:“嘉寒呢？”
奴仆跪在地上，听见这话就开始磕头。闷声不断响起，奴仆额头一片血污。明渊转过身去:“起来吧，我不为难你们。我只问你，嘉寒呢？”
奴仆停下来，慢慢抬起头。心如死灰一般说道:“小姐……小姐……”
“说！”明渊眼神中充满了锐利。
“小姐刚刚晕过去了，被抬了进来。府中已经派人去请了大夫。”
“哦？”明渊嗤笑一声，“顾家堂堂正正的小姐在自己家门外跪晕然后去寻大夫？顾家可真是好教养！”他深吸一口气，听见外面走近的脚步声反而脸上带了笑。他接着说道:“下去吧。”果不其然，屋外已经停了人。
明渊低头顺了顺衣袖，拂去上面褶皱。
“顾大人。”他嘴角带笑，看起来温润无比。放在平常谁都不会起疑，偏偏是这个时候，顾家霖暗道不好讪讪笑着:“明渊。”他托大靠着顾嘉寒的原由叫了声名字，而不是说“太傅大人”，顾家霖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疑惑地问着:“今日来是为？”
顾家从顾嘉水入宫为妃后就青云直上，顾府处处都是皇家的赏赐。满堂富贵，明渊眼睛中带了冰冷:“顾大人，皇上宠幸顾妃，所以你便由着她欺辱嘉寒了？”
顾家真是好样的，顾家霖和顾嘉水……他记住了！明渊冷冷地笑，也不说坐下。顾家霖打哈哈的脸一僵，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支支吾吾地在明渊面前一张脸铁青，一会儿又变红。顾家霖手一扬打发了所有人下去，屋中只有他们两人。
“都下去！”
待人都走光之后，顾家霖低着头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这事儿的确是嘉水做得不对。太傅大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毕竟嘉水如今怀了身孕，性子不大好也是正常。”
“也是正常？”明渊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堂堂顾家小姐在自己母家被罚晕被生父说正常！顾家不疼宠顾嘉寒也就算了，她嫁为自己为妻自己就好好宠着。可是顾家还来欺辱她！顾家……该死！
“她为你顾家女时如何我不管，如今既然嫁了我就已经是我的人，敢问顾大人哪儿来的权利罚了在下的拙荆？如果顾大人不能给区区一个理由，只怕明某要入宫亲自问一问皇上了。”明渊挑明了要为顾嘉寒要个公道，顾家霖不能给，给不了，他就去找皇帝。
他倒要看看谁能当着他的面去欺负了顾嘉寒！
“这……我也不知道啊。”顾家霖几乎快哭了，顾家两个女儿都有好去处本应该是高兴的事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
顾嘉水入宫为妃，就是欺负惩罚一下顾嘉寒也是正常。故而他没放在心上更加没有说是拦一拦。
他们都想错了，唯独没有想到的就是明渊。他站在顾嘉寒身后，任谁都要掂量掂量一下。听明渊的口气，竟然是要顾嘉水当面道歉不成？
顾家霖一个头有两个大，外面的奴仆驻立不敢进入。他偷瞄了一眼赶紧招手让人进来，免得自己再和明渊对上。
“老爷。”来的是顾家总管，跟在顾家霖身边少说也有十年的老人。已经到这个局面了，顾家霖也没打算避着明渊，看着总管他脸色才缓和了点儿:“怎么了？”
总管偷偷看着明渊不敢说，不好的预感在顾家霖心中升起。
“说！”明渊直接开口，这个下人要说的十有八九和嘉寒有关！
正厅中一片死寂，气氛严肃。顾家人心中如同悬了把刀，总管默默地往自家老爷身边靠了靠，仿佛如此能给自己一点儿安全感一样。“老爷，是小姐那儿出了事……”
“小姐？是嘉水！”顾家霖紧张地问着，一把抓住了总管的手。总管结结巴巴地道:“不……不是，是嘉寒小姐。”
顾家霖心凉了几分，抬眼看向明渊。明渊的脸色已经不能用不好开形容，可以说明渊从未有过如此动怒的神色。他眼睛里暗红，看起来要吃了人一样。
“说，别吞吞吐吐的。嘉寒怎么了！”明渊一把提过总管，总管不自觉怂成一团:“嘉寒小姐发病了。”
明渊松开他的衣领，整个人都僵硬着。一个粉衣婢女一下冲进来跪倒在明渊脚下:“小姐全身发烫发红，老爷怎么办啊？”
能报到他们面前，说明大夫已经没了办法。
“嘭！”明渊衣袖一把拂过摆件，上好的瓷器瞬间四分五裂。怒气环绕在他周围:“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