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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演绎

    从房里醒来的桃夭,摸了摸疼痛的后颈一脸呆萌。她是怎么了,落枕了吗?

    推开门,又是一天清晨。

    不对呀,她不是和连熙成在山上吹叶子玩来着。她忽然想起来后来她睡着了,看来自己是被连熙成给弄了回来。

    他不会是拖着一身伤,将她背回来的吧…

    伤口可千万别裂!

    这样一想,连忙冲到连熙成休息的屋子。却看到他在练剑,丝毫没有伤口裂开的迹象。桃夭暗自松口气,坐在石阶上,等他练完。

    “你伤口没裂开吧?”

    “很好。”

    如此再没有说话,一招一式破风而去。

    桃夭赞叹地看着连熙成,抛却其他个人恩怨,不得不说,连熙成的剑式虽不花哨,但极具凌冽的美感。一旦拿起剑,整个人的气质变大卫改变,不再沉闷,而是和手中的剑一脉相承,冰冷如剑,或者说剑如其人。

    “你还在这干嘛?”

    桃夭看着他的剑尖直指自己鼻子,心中暗骂,这人怎么喜怒不定。连忙转动脑子,忽然她想到一事,心中豁然开朗。

    “这几日好像有人要过生辰。”

    “我生辰你是如何得知?”

    这会儿桃夭是真的目瞪口呆,她说的…是自己呀!

    看着她半张着嘴半天没合上,连熙成剑尖一抬,将她把嘴巴和上。

    合上嘴巴,她终于接受如此巧合之事,面无表情地看着连熙成。

    “我说的是,我。”

    纤纤玉手,指尖不是连熙成,而是指着自己。连熙成收式,咳嗽一声,转身便走。桃夭一看好像把他给惹恼了,连忙拦住他。

    “既然生辰相近,也算是缘分。现在也回不去,不如我们一起庆生,说,你想要什么礼物?包在我身上。”

    “我想要——”

    他看也不看她,戳着她眉心,将她与自己分开距离,背上剑。听到他开口,桃夭也没顾上揉揉额心,眼巴巴地看着他,点点头示意他快说。

    他转头,看着桃夭露出笑容。

    “你离我远些。”

    明白自己被耍的她心中暗气,看到他忘记在一旁的剑鞘,桃夭拿起,就想往山下扔。结果他此时又一回头,便看到桃夭拿着自己鞘,眯了眯眼,抱着手看她要做什么。

    被冰冷的视线一扫,还生气桃夭立马怂了。人是因为她受伤,她还敢如此嚣张,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可不能一时头脑发热又给丢了。

    世界如此美好,她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随即又换上笑眯眯地表情。

    “王爷,剑鞘给忘了吧,我给您这就送来。”

    连熙成有些想笑,可是等他明白这只是一个开端,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

    礼物的问题,恐怕她得不到答案,他别想安静养伤。吃饭时,三筷一问;午睡时,一炷香一问,不,比香柱还准时,香灰落下还需时间,她掐得刚好;就连出恭之时,房门外都还隐约传来她的声音。

    他扶额,拳头攥得咯吱咯吱响,可是看到她笑眯眯看着他时,这拳是怎么也下不去。

    最后在他擦拭剑时,桃夭锲而不舍地又问了一次。

    她现在已经不抱着能知道答案的心态,此刻最重要的便是暗戳戳的恶心恶心这个活阎王。

    剑鞘的落缨已经散了许多,只留一半不到还完好,只是原本鲜红的落缨已经有些血渍的暗沉。随着他的拭剑的动作搭在他手心之中。

    “回京后,我还没听到战胜的鼓声。”

    桃夭恶作剧的偷笑有些僵硬,沉默片刻,她双手在他肩上一搭。

    “交给我。”

    虽说直接夸下海口,说的坚定无比,可是该怎么实现,她还没有想好。

    想到连熙成看着血缨说出话的场景,桃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只能起身,可是没想到院子里的连熙成还没有就寝,石桌上摆着一坛子酒。

    明明受伤期间,空青说过不能喝酒,她正要出去,却看到他举起两碗酒互相碰了一下。

    “老吴,回京吧,浣月赢了。”

    酒碗倾覆,酒水将月光银辉浇在泥土上。

    他哼着的调子不是京城度一夜春风的酒楼里的小调,而是带着异域的调子。他的手拍在桌上似乎在打着拍子,偶尔举起酒便向空中递去。

    递一下,倒下一碗酒。

    最后酒没了,他还在重复自己的动作。

    没有叹息,没有流泪。

    回思故人,最悲凉不过一月,一人,一酒。

    桃夭转身,不再看他的背影。

    第二日,她托空青寻了鼓,又拿来曾经换下的宫装,剪成两条长长的丝条缝在手袖上。只需一日便做好了全部。摸了摸水袖,桃夭不自觉露出了丝笑容。

    或许连熙成早已不记得,但桃夭记得很清楚。

    那年她生辰,桃府张灯结彩,送礼之人从街头排到街尾。她紧张兮兮地换上早已准备好的舞衣,站在众宾客面前,蒙着面纱,跳了一段她向舞坊的姐姐们学来的舞。

    桃殷彼时才刚任丞相忙于公务,对桃夭管束甚少,父女两也很久没有见面。桃夭向来喜欢跳舞,于是在生辰这一天,她想跳给忙于公务的父亲看看,让宾客们为桃家的女儿感到惊讶,为他有她这样的女儿感到艳羡。

    可是她不知道,在正规宴席上,无人会请上不得台面的舞女前来。于是她跳完之后,宾客们窃窃私语,而桃殷面色也十分不愉。何况当她摘下面纱,跳舞的还是生辰宴的主角,哗然一片。

    拽着衣服低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知道,原来丞相府小姐跳舞是这样难堪的事。

    一个很平淡地声音越过众人响了起来,

    “桃小姐,性情至真。”

    连熙成的话像是某种提醒,众人这才纷纷向桃殷说着夸赞的话。从那时起,她就只能看到他了。

    这才是他和桃夭结下孽缘的开始。

    现在她想在及笄之时,为他也为自己划上一个新的开始。他和桃夭的过去今后只存于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将鼓放在连熙成门前两边,不发出一丝响声,又搬来几块大石头压住架着鼓的支架。白色水袖拿在手中十分不便。

    空青拿着药杆锤药,看着桃夭不知她要做什么。难不成她想用水袖击鼓…随即空青摇摇头,女子没经过训练怎么会有如此力气。

    可是第一声鼓声响起之时,空青手中的磨药研便砸在地上。

    她的水袖真的如另一只手击响鼓面。

    脚抬,发起而落,双袖脱手而出,绸缎在手中如同刺出的剑,敲响鼓面。桃夭记得桃泽曾在家中练习过,胜利的鼓声,当时的激进豪迈给她留下很深刻的映像,此刻便根据映像用另外一种方式演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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