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战将至

    翌日，部将姜山遵城主令到铁剑城南撤出各村镇百姓。姜山为人谨慎，尽管时间紧迫还是对每名百姓都进行了审查，以防魔军奸细混入城中。撤离百姓共计937人，终结镇的居民占大多数。城南这些村镇都是自治的，村镇的任何决议只需在七日内通报铁剑城即可，但听闻魔军来袭，百姓们都很配合的撤离了。姜山将百姓都安置在千骑队的驻地，城北很是破落的军营。这项工作过了午时才全部完成。

    姜山回城主府复命时，城主正和铁冲讨论城防事宜。姜山对铁冲印象颇佳，昨日他带铁冲熟悉防区时发现这个年轻人不愧是疾风团的少团长，能迅速发现城防相对薄弱之处，并提出可行的改进意见。姜山负责防务多年，深知城防的这些弱点，他的解决之道往往是增派人手，配发最好的武器。而铁冲的方法显示出了高超的战术眼光，比如调换相邻的投石机和弩炮的位置就能解决问题。

    姜山对此是十分佩服的，暗自感叹愚钝的自己无法与天才相比。其实他也不必妄自菲薄，诚然铁冲是聪颖的，但若没有受到帝国最好的教育也不会成为姜山眼里的天才。如果姜山接受相同的教育，以他的勤勉谨慎也未必想不到这样的方法，然而现实中没有那么多如果。现实中的姜山向城主汇报完情况便退了下去，心里想着有这两个人在铁剑城不会倒。

    又过了许久，城主和铁冲的讨论才结束。楚风林尽管失了武功，但心情大好，他越来越欣赏身边的这个年轻人，甚至觉得他有皇室风范。要不是要应付即将到来的大战，真该先把清回嫁给他。于是他一脸笑意的送走铁冲，对渡过这次危机又增加了几分信心。铁冲并不知道城主的心思，他仍是忧心忡忡。

    太平静了，他想。距终结之林一战已有几日，魔军毫无动作，一定是有什么阴谋。今日，姜山撤离村民也进行的过于顺利，这太不正常。魔军在等待什么呢？

    “冲弟！”正思索间，王云在对面叫住了他。

    “啊，王哥。”铁冲连忙抱拳：“在想事情，没看到王哥，实在抱歉。”

    “无妨。”王云笑笑，说：“有件事想拜托贤弟。我想借你的千骑队一用。”

    “哦？”铁冲微微皱眉。

    “夏国西南部与高原国交界处近来出现了一大群野兽，占据了我踩过药的地域”王云接着说：“如果不尽快铲除，它们将会向北迁徙，到时将会危害边界的百姓。”

    “若是在平时，王哥一句话，千骑队任您差遣。但大敌当前……”

    “野兽所在之处也正是横断山以北，我想它们此时蠢蠢欲动也许与魔军有关。”王云顿了顿说：“再者，千骑队这些老弱残兵对付野兽绰绰有余，与魔军拼杀却是送死。”

    “王哥说的在理。”铁冲想了想答应下来：“只是此事还要向城主请示。”

    “多谢，贤弟军务繁忙，便不打扰了。”王云转身离去。

    铁冲望望王云的背影，心想王哥可能有其他目的，但一时也猜不透。不过以他这几日与王云的交往来看，即使有其他目的也应该是有益于百姓的。他也不再多想转身向城主禀报去了。

    城主并没有反对，他对千骑队的战力是有认识的，就像王云说的，这样一只弱旅若与魔军交手，只是送死罢了。他们上了战场就得吓破胆，搬运军事物资都会出错。就算是对付野兽，恐怕也不如寻常的猎人。

    城主猜想王云此时要这只队伍不过是不想他们在战场上送死，神农殿的医者也仍然逃不开医生的仁慈。然而铁剑城若破了，这些人又能逃到哪去？真正的仁慈是一切为大局着想，为千人而舍百人的残忍也是真仁慈，只可惜王云似乎并不明白这点。不过王云毕竟于他有恩，眼下这只无用的队伍留在城里还可能影响其他部队的士气，倒不如让他带走。

    千骑队已经决定交与王云，但在确定领军者时城主却犯了难。王云既没带兵经验又没有军职自然不能领军，千骑队的队长是个老酒鬼，手下也没个靠谱的。正在迟疑时，清回走了进来。

    “父亲，我来带队。”她说。

    “好。”楚风林马上答应了女儿的提议，因为他忽然发现这是一个让女儿远离战火的方法。

    “那我们马上出发，早去早回。”清回说完便急匆匆的准备去了。大战将至，她不想走。但她不得不走，因为王云刚刚告诉她此行是为了治她的病，再晚就来不及了。清回为了自己的病痛苦多年，这样的机会她不能错过，否则就得等下辈子了。她只能希望赶快治好，再回来帮父亲守城。

    楚风林对清回的病一无所知，见清回离去，他便要铁冲去送他们。铁冲也离去后，城主召来了他的一个贴身侍卫。“你拿一壶好酒……”城主想了想说：“三十年的竹叶青吧。给千骑队那个老酒鬼送去，告诉他，路不要走的太快。”吩咐完这些，楚风林安心的半躺在椅子上。没有后顾之忧了，他想。这次他却没有去想若是铁剑城破了，清回又能逃到哪里去。人有了感情有时便不会完全从大局考虑，做那些“真正的仁慈”之事。清回是个武功高强的领导者，她是否在铁剑城可比千骑队重要的多，楚风林却丝毫没有想到这点。他是在有意无意的忽视这点，只因为他是个有情的人。

    铁冲也是个有情的人。不管王云此时带千骑队离开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他都相信他的这位恩人和朋友只会做善事。而且他很高兴城主的女儿能随王云离开，十几岁的少女不应在战场搏杀。铁冲为王云准备了匹好马，一把特制的单手轻剑，尽管王云说自己有拐杖就行了，铁冲还是把轻剑放进了朋友的药筐里。

    太阳西斜，千骑队整军待发，城北军营里收容的那些村民也都出来看热闹。整个千骑队只有不到十匹马，王云和清回各骑一匹，剩下的是队长石楚和几个副官的。但这个老酒鬼和他的手下并未骑上，而是牵着马歪歪扭扭的站在一起说说笑笑。其他的士兵军容还算整齐，只是一眼望去便是只老弱之师没什么战斗力罢了。铁冲和王云最后道别时，王云不禁笑说这样一支队伍不如围观的百姓，军官不如百姓安静，士兵不如百姓强壮，只希望能对付得了野兽。铁冲也只能一笑置之。二人护道珍重，铁冲也同清回道了别，队伍便缓缓出了北门，沿官道向西而去。

    铁冲登上城楼望着离去的队伍，直到最后一人消失在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