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无面者
目送王云一行离开后，铁冲走下城楼。他牵着马慢慢地向城南走去，心里回想着城防的布置，思考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铁少团长，等我一下。”姜山从身后追了上来，铁冲这才发现快走到南城门了。
姜山复命后本来是回家休息的，但在家里总不踏实，总想着城防的问题，傍晚随便吃了饭便赶来南城，正好碰上铁冲。两人寒暄几句，姜山问：“听说那只千骑队被郡主带去剿兽了？”
“是啊。”
“也好，这支队伍放在城里我也不知道该给他们安排什么任务。”姜山笑笑，“一千人的战斗力相当于两千的百姓，真打起来怕是不到一刻钟便要溃逃……”
铁冲猛然停下脚步，脑海里闪过两句话：军官不如百姓安静，士兵不如百姓强壮。他没有注意那些百姓是否强壮，但他们确实过于安静，不像寻常百姓看热闹时那般喧闹。
“姜兄在终结镇疏散百姓时可有异常？”铁冲摆手示意姜山停下。
“没有，很顺利。”姜山想了想说：“只是镇口的牌子没了，我问了下是因为年久失修，一天前连架子一起倒了，还砸坏了附近的民房。”
“他们也没说换镇名的事？”
“换镇名？没有。”
“糟了，这些村民一定是魔军假扮的。”铁冲翻身上马，大声道：“姜兄快调兵包围千骑队军营，我先行一步。”
铁冲说罢，向城北疾行而去。姜山见铁冲如此反应，也不问缘由，赶忙到最近的守卫营一面调兵，一面差人通知城主去了。
马是好马，骑手更是好骑手，不多时便到了城北。铁冲并不去军营，直奔北城门，紧急抽调了守城的三百士兵，只留下他们的长官和数十守卫看守城墙。魔军在南方，大军要想绕到城北需要不少时间，在行进过程中也会受到城内的攻击，因此城主与铁冲商议在另外三门布置重兵，北门的常备守卫只留三百余人，魔军若是绕行攻击北门，则南门的守卫向东西门分流，东西两侧守卫向北门分流，这种办法能够给魔军最大的杀伤，却没想到敌军混进了城内，还恰庆进了城北。情况紧急，铁冲只能调动守城士兵，并告诉留守者把弓弩对准城内，任何企图靠近城墙者格杀勿论。
铁冲带领三百守卫火速赶到千骑队的军营。军营里那些“百姓”来来往往，但显得很安静，没有过多的话语。军营虽破落，却是以坚固的石墙围成，因此铁冲并不进军营，只列队挡住了门口，他笑着冲最近的“百姓”说：“乡亲，我们是北城守备三营的，今后这个军营由我们驻守，带来的不便还望见谅啊。”
那个“乡亲”看了看铁冲，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士兵，咧嘴笑了笑。他一边用手里的木棍点地一边向后退，身后的“乡亲”们便有序的聚集起来列成了一个个方队。
“你是怎么发现的？”两个人几乎同时问出口。
两人相视一笑，铁冲说：“作为百姓，你们太安静了。观看军队开拔这样的事情都没有人喧闹。”
“这一点是我疏漏了。”魔军头领叹了口气：“在我们那种环境下生存的人，废话总是少的。仅凭这一点你就看透了我们的身份？”
“不，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终结镇数天前更名为起始镇，镇口的牌匾也刚换过。而你们攻占终结镇时恰巧毁坏了牌子，在我军询问时推说年久失修，又不提起改名一事，这便漏了陷儿。”
“看来我们很不走运啊。”
“是的，下面该轮到你解释了。”铁冲说。
“这很简单。”魔军头领望了望西沉的太阳说道：“你们的军队开拔时，马上有两个人。男的一副郎中打扮却气度非凡，女的一身戎装却是大小姐的模样，恐怕是城主女儿吧。而你负责送他们，怎么可能只是一个三营营长？”
“而且，”魔军头领接着说：“你带来的这些士兵脸上多有汗水，是疾行而来，人数又不多。你应当是刚发现我们的身份，临时召集的队伍。”
“不错。”铁冲坦然的承认：“而你的人并没有分散到城中去，说明你们的目标是城门。撤下你们的幻术吧，当你们战斗时，这幻术也无法维持。对吧？无面者。”
“你知道的真不少。”无面者头领很是欣赏的看着铁冲，只不过被这样一张脸看着的人一定不会感到愉悦。
白色的嘴唇，白色的眼睛，猪一样的耳朵，像是被削去一半的鼻子，整个头部都是惨白的皮肤，这才是无面者的真容。无面者靠吸食受害者的血液改变容貌，吸血越多维持时间越长，但一旦起了杀意，头部的自身血液重新占据主导作用，幻术便会解除。所以现在铁冲的三百人正面对着近一千张惨白的脸。
夕阳将落，军营中短暂的安静。无面者头领看向夕阳的方向，终于挥动了手中的弯刀。无面者纷纷亮出了手中的弯刀，这些弯刀不久前还是木棍、拐杖、扁担。
铁冲拔出寒冰剑，退到方阵后，三百守卫用长戟堵住了营门。一个无面者方队冲了过来，距离十米时隐藏在长戟阵中的五十弩手一轮齐射，这个方队便倒下了大半。剩下的无面者冲到近前，弯刀刚要举起便被刺了个透心凉。面对长戟阵，这样的冲锋只是送死罢了。
第一个冲锋的方队变成了七八十具尸体。无面者头领毫不动容，只是又挥舞了一次弯刀。几十支火箭飞向戟阵，戟阵岿然不动。戟兵穿板甲戴钢盔，弩手躲在戟兵身后，区区几十支弓箭造不成多少伤害。果然仅有几支箭划过戟兵的板甲，剩下的点燃了阵前的尸体。
然而，十几秒种后第一排的戟兵发出了痛苦的叫声，他们抓着喉咙满口白沫的倒下。不好，尸体上有毒，风向又冲着营门。
“两侧散开！冲进军营！”铁冲高喊。
方阵立刻散开，躲避毒气。无面者头领等的就是这个时机，立刻发起全军冲锋。散开的方阵未及合拢便与无面者混战起来，战况脱离了铁冲的预想。论单兵作战能力北城守卫完全不及无面者，在人数上也处于劣势，只是凭着装备上的优势才没有崩溃。铁冲在阵中往来冲杀，寒冰剑所过之处无面者纷纷倒下。双方打成了消耗战。
“停！”战斗进行了大约一刻钟后无面者头领命令手下退回自己身后。他指向铁冲：“可敢与我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