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决斗
铁冲看了看身旁剩下的人，已经不足五十，弩手更是全部阵亡，而对面的无面者大约还剩下六百人。姜山调的兵快到了吧，铁冲想：这时提出决斗，真是求之不得。
两军相隔二十米，铁冲和无面者头领各自向前，宝剑对弯刀。铁冲摆好了架势，盯着无面者的刀。无面者头领并未急于动手，晃晃手中的刀说：“告诉你一件事，和我的手下不同，我在战斗时依然能够使用幻术。”
说着他的脸又变回了村民模样，铁冲心底一惊，知道又是一场恶战。先发制人，铁冲直接使出了疾风剑。剑光凌厉，剑影压向头领的身形，但头领施展轻功一一避开，丝毫没有受到一点损伤。铁冲不断进逼却没有讨到半分便宜，无面者头领抓住铁冲出剑的一个空隙，反手一刀，铁冲以剑挡住，正要继续进逼却见头领向后一跃，手中的刀向自己飞来。
铛的一声，弯刀落地。铁冲的脸色却难看起来，那无面者头领手里还有一把刀。他似乎看到头领嘴角的微笑，紧接着又一把弯刀飞向他。铛铛铛！地上已经插了十多把弯刀，可头领手中还有一把。铁冲不禁出了冷汗。
无面者头领哈哈大笑：“你看得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么？”说罢，抛起手中的弯刀，那弯刀经幻化成五把，浮在头领身侧。地上的弯刀也腾空而起，指向铁冲所在之处。无面者头领闭上双眼以念力控制弯刀对铁冲发动了攻击，五把弯刀护身，其余的十余把像一个刀阵一样包围了铁冲，铁冲左挡右闪疲于应付。
铁冲心里有些焦躁，身中幻术令他丧失了平日的冷静。到底哪个才是真的？这样应付下去，体力气力早晚不支，到时就是任人宰割。这一分心，身上便多了几处刀伤，他恨恨的看向无面者头领，如果不能打败他，北城可能不保。铁冲下了决心，就算弯刀能幻化出千万把，你的人只有一个。
铁冲使出了剑影护身，三道剑影抵御着弯刀的攻击，身做剑形不再管是否被弯刀所伤，一跃直取无面者心脏。无面者首领睁开眼来，显然也是一惊，身侧五把弯刀迅速护住胸前，其余的一齐向铁冲攻击。但疾风剑式实在太快太烈，五把弯刀堪堪挡住了寒冰剑，剑气却已穿胸而过。鲜血涌出，无面者首领应声而倒，显然命不久矣。
另一方面铁冲也不好过，三道剑影虽然守住了要害，但奈何弯刀太多，左肩、右肩、左腿上各深扎着一柄刀，身上的小伤更是无数，铁冲用内力逼出弯刀，单膝跪地，一时难以站起。就在这时，轰的一声，正对军营大门的石墙被炸开了。援军终于到了。
三千以上的重步兵不一会儿功夫便把无面者团团包围起来，无面者们自知陷入绝境，一个个龇牙咧嘴准备殊死一搏。包围他们的重步兵却一动不动，等待命令。
“你们的头领是谁？”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铁冲抬眼望去，是城主，城主楚风林。
“在这里。”铁冲勉强自己高声回答，伤口一阵剧痛。
楚风林看向铁冲的方向快步上前：“你怎么伤成这样？”
“和敌人的头领决斗……”
楚风林瞥了一眼旁边气若游丝的无面者头领，叹息着对铁冲说：“你何必为了拖延时间出此下策，就算北门被攻陷了，我们大不了用几百人的代价夺回来，可你要是有个万一，可是帝国一大损失啊。”
“大敌压境，顾不了那么多。”铁冲勉强笑笑：“更何况是他提出来的。”
楚风林转头怒视着无面者头领：“哼，自己的队伍处于险境之中竟然能做出如此愚蠢的提议。决斗？你喜欢决斗，就让你看看我们和你们的决斗。”
城主高声下令：“重步兵！盾墙，杀！”
这第二场“决斗”是单方面的屠杀。第一排重步兵手持几乎一人高的盾牌，紧密排列，完全不给无面者攻击的空隙。后排步兵平举长矛，矛尖超过盾牌一米。包围圈缓缓向内收缩，无面者在恐惧中挤成了一团。然后便是长矛穿透血肉的声音，尖叫与挣扎的声音，弯刀徒劳的砍向盾牌的声音，绝望的嘶吼声。
一切重归静寂时，太阳已完全落山，姜山在城主身旁点起了火把。
他右手拿着无面者头领的弯刀，对城主说：“这是件很邪门的兵器，十七把极其轻薄的弯刀靠着磁力吸在一起，可以算作一件暗器。”
铁冲这才明白，那所谓的幻象全是真的，但仍有一事不明，他看向无面者头领。
无面者头领勉强说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在战斗中还能变脸吧，因为我心中没有杀意。我只是为了我的族人能得到生存下去的土地，杀戮只是无可奈何罢了。那么……我在前面等你。”
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他死了。
铁冲猛然想起无面者们身上藏有毒药，站起身来赶忙大喊：“小心火箭。”
姜山赶紧扶住铁冲，说道：“少团长勿急。遵城主令，我在军营中已击杀藏匿着的十数名少年无面者，他们的弓箭也已被缴获。”
铁冲长舒一口气：“那就好，他们身上都藏有毒粉，遇火即燃。几名守卫已遭此毒手。”
城主看向已死的无面者头领，冷哼一声：“看来他同你决斗也是为了拖到我们援军到达，是想用尸体上的毒粉毁灭我们的有生力量。这计谋何其歹毒，可惜这场决斗还是我们赢了。”
“却不知他叫什么名字。”铁冲喃喃自语。铁冲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感情。悲痛、愤怒、怜悯，甚至是尊重掺杂在一起。对魔军而言，战死的这些无面者一定是英雄吧，虽然他们最终还是失败了。如果自己是魔族的人，会不会以他们为榜样，为抢夺生存的土地举起屠刀？
铁冲没能再想下去，他倚着姜山，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