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雪途

    中都向北，景色愈发单调。铁冲走了三天两夜，第一天在繁华的城镇中留宿，第二天借住于村镇的农家，如今目之所及已是一片雪白，很难看到什么人家了。

    天黑之前铁冲终于找到了雪山下天山团的一处不大的兵营，营中已只剩三五人，其他的都已调往主战线。保险起见，铁冲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说自己是疾风团的一般将官，要去天剑宗执行任务。

    因为铁冲确实有疾风团的令牌，守营的士兵并没有怀疑。到了晚上，几个人围在本来是军官专用的圆桌上喝酒吃肉。铁冲边吃边听着士兵们闲聊。

    “你说他们还能回来吗？”

    “当然能！魔军算个什么东西，我们铁血战团可不是吃素的。”

    “能回来多少人？”

    “都能！”

    “我说你们俩，好好吃你们的肉，别谈论这些。战争总是残酷的，你说是吧？”一个老兵递给铁冲一碗酒，抛出这么个问题。

    “是啊。”铁冲接过海碗喃喃道。

    铁冲喝了一口，放下碗，站了起来。老兵也站起来，抽出剑。其他几个士兵看到这一变故，不知所以，也站了起来，往他们二人这边看。

    “几个蠢货，”老兵不由得破口大骂：“看什么看？抄家伙，有客人来了！”

    这几人才明白发生了什么，装备起枪和盾。

    兵营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听得见寒风吹过的声音。忽然，几道剑气破空而来，铁冲寒冰剑出鞘，只一道剑气击破了敌方的数道剑气。这道剑气扔向前方疾驰而去，紧接着传来一声惨叫。在场的几名士兵这时已经明白，铁冲绝不是寻常人。

    “都打起精神，准备御敌。”老兵高声下令。

    几名士兵执枪持盾走出饭堂，铁冲在他们前方，寒冰剑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印迹。

    几名剑士出现在兵营门口，他们穿着白衣踏着木屐，走路不发出一点声响。进了营门，他们抽出武器，铁冲本以为是剑，可仔细看去是刀。刀刃锋利，刀身薄而有一定的曲度，是东海人的刀。东海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有时间做过多的思考，铁冲和东海人战作一团。这些东海人哇哇乱叫着砍向铁冲，每一击都绝不留力，似乎根本不把自己的死活当回事。若是一对一，这种打法铁冲根本不怕。可现在是一对五，击退一人马上又要应付下一人不要命似的攻击。铁冲感到有些难缠。

    然而也只是难缠而已，铁冲使出了剑影护身。寒冰剑挡住对方的攻击，那几道剑影便同时在东海人身上留下道道血痕。若是东海人的攻击被剑影干扰，铁冲就能抽出手来一剑让东海人再也叫不出来。这五人不多时便被铁冲斩杀殆尽。

    五个东海人中的最后一个倒下后，铁冲来不及看天山团几人的情况，他守持寒冰剑向雪地猛地一劈，巨大的爆炸声掩盖住了肉体被剑气撕裂的声音。紧接着从地底钻出十多个东海人，毒镖吹箭一齐向铁冲招呼过来。

    跟土行族一样令人厌恶的东西。铁冲想起了在终结之林的那一幕幕，愤怒使寒冰剑挥出的剑气更加猛烈。鲜血染了铁冲一身，雪地上残肢遍布。回过神来，这一批东海人也被斩杀殆尽，铁冲环顾战场，站着的人只剩下他和那个老兵。

    老兵喘着粗气倚在营房上，他身上已受了多处伤，面前的长枪穿着两个西海人的尸体。多年的战斗经验使他避开了致命伤，而他的几个战友此时都躺在地上，失去了心跳。老兵站起来，拾起地上的大盾，他想用盾盖住几个战友的尸体。他艰难地走了几步，停住了。他艰难地看了看胸口穿出刀刃，失去了意识。

    铁冲紧紧地握桩冰剑，直到那个西海人杀死老兵，铁冲都没有感受到他的气息，甚至没有看到他的身影。这个人大概是个暗杀者。铁冲心里已无暇愤怒，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要一个疏忽，他可能就会葬身于此。

    东海人把刀从老兵身体里抽了出来，老兵握着盾牌倒在地上，已然身亡。刀上沾满了老兵的血，东海人拿出一块手帕，貌似优雅地把血擦净。那把刀刀身透明，只看得见刀柄。因为刀尖曾沾了老兵的血，铁冲知道那把刀大概有三尺多，一旦交战即使看不到刀身也不至于吃太大的亏。

    “在下东海剑士柳生研。”东海人丝毫不带感情地说道：“请问阁下是哪位？”

    就在刚才这位柳生研残忍的把刀从老兵的脊髓一路插到胸膛，杀死老兵后他想到的是擦干净自己的刀刃。他人的生命在他眼里毫无价值，在他心里杀人不会有一丝愧疚感。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还不忘记在说话时用上“在下”、“阁下”这样的敬语，东海人的虚伪实在令铁冲感到恶心。

    “无名。”铁冲答到。

    “吴明，请多关照。”东海人鞠了一躬。

    可他的头还没抬起来就突然发力，向铁冲直冲过去，东海刀裹着玄气向铁冲脸上砍去。铁冲早有提防，寒冰剑迎着东洋刀刺出，玄气互冲产生了强烈的爆炸。铁冲向后退了几步，柳生研则顺着震荡波翻飞回去。

    一落地，柳生研就开始了第二轮攻击。铁冲感知到柳生研周身的玄气在大幅增加，在柳生研的身前身后渐渐显现出五道影子。这影子逐渐具象化，竟是五个柳生研的分身。幻术吗？铁冲心里暗想。

    就在铁冲猜想的同时，柳生研有了动作，连本体在内的六人六刀一齐向铁冲发起了攻击。铁冲稍稍吃了一惊，向后疾撤了几步，使出剑影护身，寒冰剑向着柳生研本体劈出一道剑气。

    寒冰剑的剑气稍稍阻碍了柳生研，而铁冲也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他的剑影能几乎毫无阻碍的穿过柳生研的分身，但那些分身却不会消散，分身所持的东海刀依然向铁冲砍来。铁冲这才明白，分身只是幻术，而那些东海刀则是和他的护身剑影相似的玄气。

    下一瞬间，铁冲的剑影射向柳生研分身的刀，柳生研的刀与铁冲的剑相交。

    “杀人浮舟！”

    在东海人疯狂的叫喊声中铁冲被击飞，重重地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