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青山

    第二天天明，商振明和木头便启程了。沿着联军战线一直向东，一路上木头少言寡语。

    商振明习惯了木头的沉默，并没有把这当回事。一路上他看到给联军战线运送物资的商旅往来频繁，前线基本什么都不缺。有的士兵私下里向商旅购买酒肉，也有的花钱托他们捎信回家。传言叛夏的第二校尉钱宝向帝国表了忠心，现在在楚天虹麾下听命，看到这样的场景，商振明相信这是真的。

    钱宝为人令商振明不齿，但做生意确实有一套，调配军资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他最厉害的是嗅觉。哪里能赚到钱他都能闻到，利用战争他更能赚到大钱。商振明认出了几个商队的佣兵是钱宝手下，这些人依旧装备精良，他只希望钱宝的目的仅在于赚钱。

    旅程有些漫长，从中部战线到东部战线以东的大青山脚下，足足走了十多天，已经让商振明的队伍有些无聊与疲惫。再向东走的路程虽然短，但路况也比较差，估计也要走十多天，实在是难熬的旅程。商振明队伍中从洺州带出来的卫兵倒没有什么怨言，可楚天虹派给他的二十名年轻军士已经开始嘟嘟囔囔，他们觉得在战场上建功可比去什么偏远山林要好得多。

    为此，商振明安排了一场比试，由他一人“单挑”楚天虹派给他的这支小卫队。结果他把这二十个青年全都打趴在地，自己则没被击中一次。这些军士从此便服服帖帖，再无怨言。商振明发现这些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资质都还可以，现阶段都处在武境，少数人若经过恰当的指点，在未来几年或许就可以达到玄境。商振明决定如有可能自己亲自培养这批年轻人，他们未来或许能成为帝国的希望，成为他的左右手。

    同时商振明也发现，经历了洺州与琉璃亭的死斗，自己的剑术修为似乎有了不小的进展，也许他已向大成玄境迈进。但他不是梅西望那样的聪明人，具体达没达到境界他自己是判断不出的，身旁的木头则连武境和玄境都分不清。

    说起木头，越靠近目的地他越是沉默寡言，当他们走到大小青山的连接地段准备进山时，商振明发现了他的异状。本来木头的沉默寡言他是没有放在心上的，因为木头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但吃过午饭即将进山时，商振明看到木头惨白的脸，那张脸上还留着冷汗。

    商振明当下宣布先在山下休息，明日早晨再进山。他扶着木头坐下，给他一壶水，看着他大口喝完。

    “怎么样？好点了？”

    “好多了。”木头答道。

    商振明替木头擦掉脸上的冷汗，木头笑得有些腼腆。

    “谢谢大哥。”他说。

    “出什么事了，跟哥哥讲。”商振明感觉到这不是什么突如其来的疾病，或许和木头以前的经历有关。

    “大青山、小青山，我以前好像来过啊。”木头抱着脑袋，有些痛苦。

    “能确定吗？”

    “好像能……不，我不知道。”

    “好了，别想了。先休息，晚上好好吃饭。明天我们进山一探究竟。”

    “我怕……”木头显然有些犹豫，他的脑袋可能正在作痛。

    “怕也得去！”商振明斩钉截铁地说：“去了或许能找回记忆，而且这是大将军王的军令。”

    “好。”尽管仍有些怕，木头还是答应了。

    晚饭的时候，木头仿佛恢复了正常，吃了不少东西。吃完了饭就去睡觉，似乎要为明天做好准备。

    然而第二天一早，队伍进山的时候商振明看到木头的黑眼圈格外明显，他狠了很心仍推着木头走在前面。

    这大小青山交界之地似乎是树木花草最繁茂之处，鸟鸣虫吟如同人间仙境。商振明带队深入山中，想要到最高处看看，越往里走草木的香味越浓郁，但动物和昆虫却越少，这让商振明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握紧了手中的铁剑。又往前走了一段，商振明隐隐听到打斗之声，他让整支队伍屏住声息，慢慢的靠近。

    那打斗声从一棵巨树附近传来，商振明看到似乎是十多个男人围攻一个女性，旁边还有三个男人在观望。他的注意力全部被那边的打斗所吸引，没有看到身旁木头的异状。

    木头的脸比昨天更苍白，他捂着脑袋试图忍受剧痛，但他实在承受不住。

    “不，不能靠近那棵树！”木头喊了出来，一头撞向旁边的一棵树昏了过去。

    远处的那些人都发现了商振明的小队，那观望的三个人中的两个向女人出手了，而先前围攻女人的十多人则在另一个人的带领下向着商振明的队伍杀来。

    商振明本能的感到了危险，他迅速下达了命令：“迎战。”

    几十把剑出鞘的声音响成一片。

    “杀！”商振明高喊。

    一场残酷的混战开始了，商振明对上了对方领头的那个人，一身黑衣的杀手。那个人用的也是剑，但商振明在那把剑上既感觉不到正气也感觉不到凌厉的杀伐之气，那是把纯粹的杀人剑：朴实内敛，只为达到杀人的目的。商振明感觉到那把剑力道极大，似乎持剑者把玄力全都集中在剑身中。商振明想了想也将自己的玄力集中在铁剑上，他感觉到这片区域的灵力十分浓郁，如果使用百重流光这样的将玄力分散的招数很可能被空气中的灵力所制约，这在面对身手敏捷的敌人时是极为不利的。他索性和对方硬碰硬的拼起了剑术。

    一刻钟后战局似乎逐渐明朗，商振明这边士兵阵亡了将近一半，商振明看好的那些有前途的青年也死了好几个，石头还躺在地上，没有醒来的迹象。对方的十几个杀手全都被斩杀，这些家伙直到被杀都没哼过一声。商振明双手已经有些酸麻，身上受了几处剑伤。和他对战的那个杀手头目也没好到哪去，血红的眼睛却闪起了兴奋的光。

    女人那边，一个杀手头目已经气绝身亡，但女人也受了伤，跌倒在地。另一个一身白衣的杀手慢慢靠近准备给出致命一击。

    “杀女人，还以多欺少。真给自己长脸。”商振明不自觉地喊了出来。然而刚喊出来他就后悔了。那个杀手就像没听见一样，但商振明身后的几个青年却大叫着冲向女人那边。商振明本想阻拦，可身前的杀手又和他动起了手。

    真该死，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