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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求亲

    出师顺利,杀降违纪又得到楚啸天的宽大,赵龙感到庆幸,便约黑子到他营寨中饮酒。赵龙总有点心不在焉,眼睛常常走神。黑子看在眼里,却没捅破这层纸。喝过三杯,赵龙说过几天他想回一趟南陵,要找名医看看病,伤口痛,又有胃寒,常常疼得睡不着觉。

    一向纵容他黑子的说:“你可要小心点,我再也不敢准假让你回南陵去了。”

    赵龙问:“有什么风声吗?我是去看医生啊,腹部的刀伤一到阴天下雨就疼得厉害。”

    黑子说:“你这鬼精灵,别以为我傻。你是不是有了女人了?有了女人明说呀!昨天楚啸天还说要帮你订一门亲事呢。”

    “我的事不用他管。赵龙赌气说。

    “把你烧的!”赵龙说,楚啸天真的为他主婚,他还身价百倍了呢。

    赵龙郁闷地喝着酒,不出声。

    黑子说:“你有什么张不开口的事吗?你跟我说,楚啸天给你做主。”

    赵龙说:“也不知道我猜得准不准,我有可能要在女人身上犯克。”黑子并没往心里去。

    “什么样好女人没有,偏找个犯克的。”

    “不是女人克我,”赵龙说,“我是犯在楚啸天手里了。”

    黑子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没什么,”赵龙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为向姐夫求助了,“姐夫,我求你个事,行吗?”

    “你什么时候学会跟我客气了?”黑子说,“你都敢假传我的将令,换个人我早砍他头了。”

    赵龙说:“你出面为我提亲,行吗?”

    “你果真看中了谁。”黑子说,“这事我糊涂,外行,回头我叫你姐姐出面,别人的事她都热心肠,你的事更不用说了。”

    “千万别告诉我姐,”赵龙说,“只准你知道。”

    “这么神秘!”黑子问,“这里面有什么说道吗?”

    “倒也没什么。”赵龙说,“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要娶的人是楚啸天的小姨子。”

    “好啊!你挺会攀高结贵呀!”黑子说,“这若真成了,你岂不和楚啸天平起平坐了?”他想了一下,说:“是李兰吧?你很有眼力,上个月我回南陵见了她,越来越水灵了。”

    赵龙有几分忧郁,楚啸天好像不愿把小姨子嫁他。

    “不会。”黑子说,就凭赵龙,一表人才,要文有文,要武有武,莫非他小姨子等着去当皇后吗?

    赵龙说起上次夜间闯入楚家去会李兰,不巧叫楚啸天冲散了。自己原以为他未必看清是谁,可前几天他对赵龙旁敲侧击,又说他看见那个潜入他家的黑影长得像赵龙,这不是敲山震虎是什么?

    黑子说:“难怪楚啸天有气,本来是光明正大的事,你却像偷鸡摸狗一样,能叫人看得起吗?行了!这事你不用操心,他小姨子总归要嫁人的。我去当媒人,保管水到渠成。”

    赵龙却不自信:“我总觉得心里不落底,凶多吉少。”

    黑子嘲笑他怎么像女人似的,疑神疑鬼起来?要他拿出打仗的劲头来,所向无敌才行。

    赵龙拧着眉头突发奇想地问黑子,楚啸天会不会是自己看上了李兰,想留着自己收房啊?

    黑子哈哈大笑,笑他胡思乱想,怎么会有这古怪念头?再说,他真这么想,老丈母娘会乐意把两个女儿给他一个人吗?李珂也不会答应的。

    赵龙说他是听李兰说的,她说楚啸天对她有一种不同寻常的亲近。

    黑子说:“不管真假,我见了楚啸天就见分晓。你小子鬼头鬼脑的,你是不是和李兰有事了?”

    “没有啊,”赵龙矢口否认,“姐夫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黑子似信非信地望着他。

    楚啸天正在看《兵法》,偶尔写几个字记在纸条上,贴在屏风上。

    小校来报,宁国知县胡庸要见大人。

    楚啸天心里思忖着,宁国离此地这么远,他来干什么?想不出子午卯酉来,便吩咐让他进来。

    胡庸风尘仆仆地进来,楚啸天怀疑地审视着他,近于挖苦地说,这地方不归宁国县管辖呀!

    胡庸说:“宁国却有义务来为大军供应粮草啊!大人,我怕不稳妥,亲自押运五万石粮来的。”

    楚啸天脸上的疑云被笑容取代,一迭声说:“快坐,坐,请坐。”又招呼外面的从人上茶!

    胡庸坐下,楚啸天说:“听说你的宁国县令当得有声有色?”

    胡庸回答得很得体,说他不敢有负主公的信赖,尽了力,不亏心就是了。

    楚啸天说:“还没吃饭吧,我叫他们收拾饭菜给你吃。”

    “先不忙。”胡庸说。他从背囊里取出一个竹筒,双手奉上,说:“这是我偶然从一个同乡手上得到的。特来献给明公。”

    楚啸天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问:“竹筒里是什么东西?情报吗?”

    胡庸诡秘地笑笑:“主公一看便知。”

    楚啸天接过竹筒,拿刀子切去蜡封,从里面倒出个纸卷来,打开,是一张风神秀逸的女人像,工笔重彩画法,笔触细腻,女人乌黑的眸子炯然有神,呼之欲出。楚啸天颇为心动,看了又看,问:“这女人是谁?你见过吗?”

    “我也没见过。”胡庸说,但她的名字却是如雷贯耳,她叫雅兰。

    “噢。”楚啸天说,这不是武子豪的王后吗?真有画上画的这么美吗?

    “我朋友说,真人比画更美。”胡庸说,再神奇的画师,也不可能把美人的神韵十全十美地展现出来。

    “你朋友见过?”楚啸天问。

    “岂止见过。”胡庸说,“我的同乡朋友和在下一起得的功名,他是个秀才,画技十分出色,武子豪多次召他去为雅兰画像,这是我这朋友私留下的一张,叫我要来了。”

    楚啸天又反反复复地由远及近,换着角度欣赏着雅兰的画像,问:“你以为这女人如何?”

    “倾国倾城。”胡庸说,“当之无愧。”

    “陈词滥调。”楚啸天说,那是酸腐文人最低能的形容。要他用自己的话形容一番,这女人怎么个美法?

    胡庸说:“我想听听明公大人如何形容?”

    楚啸天说:“我若形容这女人啊,我一见了她的模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憋住这口气,不忍心大喘气。”

    胡庸笑了:“主公的文采谁比得了。”

    “你别夸我,”楚啸天说,“我有什么文采,叫吴博文奚落得一文不值。”

    胡庸说:“他是神仙呀?说什么都对?”

    楚啸天说:“吴博文,还真是我的神仙。你们小看不得,有时他一句话、一个计谋抵得过千军万马。”

    胡庸见楚啸天不断地忽而远忽而近地端详那张画,就不失时机地说:“雅兰在武子豪那里,好有一比。”

    “哪一比?”楚啸天问。

    “好比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胡庸说。

    “世上哪有尽善尽美、尽如人意的事。”楚啸天叹息地说,“颠倒乾坤的事也是时有发生啊,叫人无奈。”想想笑问,“你为何弄画像送我?”

    胡庸说他已下了决心,把这个美女送给明公,光送一幅画像有什么意思?

    楚啸天心里巴不得的,却告诉他这海口不要夸。谈何容易?

    “事在人为。”胡庸说,他会记在心上的。

    楚啸天卷起画像,说:“说说你们宁国县的事,我很爱听。”

    黑子在中军帐外来回走动着,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他对守门的小校发牢骚,一个破县令,也跑来唠叨起来没个完!主公把他轰走算了。

    小校说,别看是小小的七品县令,主公还赏酒喝了呢。

    总算见胡庸红光满面地出来了,见了黑子,忙打躬:“黑将军,耽误您的大事了。”

    黑子鼻子里哼了一声,走了进去。

    楚啸天一见他进来,忙站起来带有歉意地说:“叫你久等了。”

    看着一桌残席,黑子说:“主公真高看这小县令一眼啊。”

    楚啸天请他坐。他说小县令不可小视。这胡庸把一个宁国县治理得很好。楚啸天听了都很佩服他。

    “没有我们沙场征战,他宁国县好得了吗?”黑子说得很直白。

    楚啸天说:“反过来说,没有他们,大军吃什么?这次他就送来了五万石军粮。”

    黑子这才不说什么了。

    这时吴良进来,说:“主公不是要去巡夜吗?马备好了。”见黑子在,又与他打了个招呼,“你来了?九华山之战,打得真痛快呀。”

    黑子说:“托主公洪福。”

    楚啸天站了起来,对黑子说:“没什么事,跟我一起去巡营。”

    黑子说:“我说几句话就回去了。”

    楚啸天复又坐下:“你还是有事。我看你打仗霹雷闪电,平日里却期期艾艾。”

    吴良知趣地退出去了。

    黑子是来为赵龙提亲来了。他告诉楚啸天,赵龙从小没父没母,一直跟着他姐姐,在他们跟前长大的,他姐姐总为他的亲事操心,前几天又捎信来,叫他上心。

    楚啸天淡然一笑:“赵龙比你要精明十倍,用得着你为他找媳妇的事发愁吗?”

    黑子只能借机兜底:“我正是为此而来。他是个主意很正的人,一条道跑到黑,我劝过他几回,拗不过他,不得不来求主公。”

    楚啸天心不在焉地应答着,却拿起了方才看了一半的书卷:“你说吧。”

    黑子又没了勇气,不知怎么说了。

    楚啸天问:“怎么不说了?难于启齿吗?”

    黑子鼓起勇气说:“他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他看上主公的妻妹李兰了,我骂他,可他非让我来找你提亲,我知道这是高攀,不般配的。”

    楚啸天并无惊讶表示,他说:“这也不能说高攀,赵龙英武干练,其实很般配。”

    黑子没想到这么顺当,脸上绽出了笑容:“这么说主公应允了?”

    楚啸天的话显然是推托了,说自己毕竟是姐夫,怎能越过岳母这一关去?

    黑子满怀希冀地问:“主公的意思是,一定要征得老夫人的首肯?”

    “难就难在这里。”楚啸天他早看出赵龙的心思了,为此他也想成全他们,并向老夫人问过口风,结果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黑子心凉了半截:“没看上赵龙?”

    楚啸天说:“那倒不是。我们赵龙这样的少年英才,打灯笼也难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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