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灵堂（3）

    道三精于算计，以卖油郎之身接近土岐赖艺，继而取代土岐赖艺成为美浓国主，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谁料如此强悍的角色，在死神面前不堪一击，野心霸业眨眼之间烟消云散。

    “彩姐姐，归蝶想再看一眼父亲。”满脸稚气的归蝶神色悲戚，声音中含着难以压抑的痛楚。

    上户彩伸手揽住归蝶，柔声说：“归蝶，家主被刺客暗杀，毒发身亡，死前肌肤溃烂，容貌举，还是不要再看了。”归蝶哽咽无语。

    枫闻言心下恍然，怪不得厅堂之上有一股淡淡的腥臭气味，原来是由道三尸身散发出来的。棺木旁边摆放了许多瓜果，瓜果的气味虽芳香馥郁，仍掩不住道三尸身散发出的那股腥臭之气。道三的血肉之躯既已溃烂，想必情状极为骇人。时将入夏，天气本就炎热，道三又血肉溃烂，发出恶臭，尸身必不能久放厅堂中，很快就会入土安葬。那时，一代枭雄远离世间杀戮，化作尘土，也许这反倒是天大的幸事。

    “彩姐姐，我要留在这里陪伴父亲。”归蝶伤心的说。“归蝶，家主生前十分疼爱你，死后泉下有知更不忍心看到你伤心难过，你要勇敢面对这一切，坚强的活着。总有一天，我们所有人将手刃织田信秀，为家主复仇。”上户彩强忍住内心的悲痛，安慰归蝶。归蝶愤愤地说：“想不到织田信秀如此卑鄙，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父亲。”上户彩说：“是我疏忽大意了，让刺客得以趁虚而入，我对不起家主。”

    枫屏佐吸，躲在角落中一动不动，密切留意上户彩与归蝶的举止。上户彩跪在道三灵位前，怀抱归蝶，柔声安慰他：“归蝶不要难过，家主虽然不在了，但是我会守护你，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人能伤害到你。”归蝶难过的说：“彩姐姐，昨晚归蝶做了一个噩梦，在梦中，父亲对我说他将要离开我，到一个很遥远的地方，然后他轻轻亲吻了一下我的脸颊，就消失了。我向前追去，可在我前面大雾弥漫，我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我摸索着前行，失足坠下山崖。我受到惊吓，醒了过来。那时，我虽然很害怕，但我只把它当做一个梦，没想到这个梦竟然是真的。”归蝶呜咽起来。

    上户彩抚着斋藤归蝶的头发，轻声说：“归蝶，不要再去想这些令你伤心的事情好吗？”归蝶摇了摇头，悲痛的说：“归蝶不想失去父亲。”上户彩摇头叹息，随即安慰她：“世人都说灵魂不死，家主一直深爱着归蝶，因此他会一直守护在归蝶身边，归蝶永远都不会失去父亲，永远……。”上户彩这句话似乎是对归蝶说的，又似乎是对着虚空之中的某个人说的，声音惆怅，叹息之中既饱含对命运的不甘，又透露出深深的无奈。

    枫暗暗思忖：“如今道三已死，美浓国中能与信秀抗衡者只怕没有几人，希望明智一族能够竭尽所能，抵挡住信秀的兵锋，否则，接下来的这场大战将会无趣得很。”

    过了许久，上户彩与归蝶起身离开。枫既已探知道三身死，再无必要留在稻叶山城。她悄然出了厅堂，避开在府宅中巡逻的卫兵，纵身飞跃数道院墙，从道三府宅中全身而退。

    道三的死讯想必已经传到美浓，信秀也许会以为道三死在枫的手中。“如此也好，正可借道三之死向信秀表明忠心，洗脱嫌疑。”枫心下盘算着，唇角浮出一丝冷冷的笑意，“织田信秀，既然我能‘杀’得了道三，必要时候，我一样能杀得了你！”

    次日清晨，在旭日初升，朝霞灿烂之时，枫从稻叶山城出发，打算返回清州城向信秀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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