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特殊伟大的日子
莫小军跟着庄西铭进了办公室，从椅子上拎起自己的黑色大挎包。
“再见了庄总，‘冰雹’没什么事儿了。提醒一句，私插U盘、下载文件不查毒，都是小儿科的错误，以后千万别再犯了。另外，防火墙和病毒库一定要第一时间升级，咳，这些你都知道，算我白说。”莫小军摆摆手，拉开门要往外走。
“等一下。”庄西铭说：“刚才出手帮忙还没有谢谢你呢。”
“牛刀宰小鸡，小意思。请茶吃饭就不必了，中午我还有个饭局，哥几个还等着呢。”莫小军看看腕表，仿佛真的在赶时间。
“那我只说一句了，如果你愿意，周一上午九点来庄稼公司报到。”庄西铭说。
莫小军慢慢回转身，眼睛明亮起来：“庄总您不是开玩笑？”
“我从不在公司里开玩笑。”庄西铭说。
“先说明了啊，我来公司上班，可不来专杀病毒的，那只是我业余玩项。”见事情有转机，莫小军马上得寸进尺，为自己争取理想职位。
“你的想法？”
“做扎克伯格第二。”
“我的理想，做庄稼第一。”庄西铭说。
莫小军大步走过去，隔着桌子和庄西铭狠狠握手：“成交！”
庄西铭同样有力地回握。
“去吧，别误了饭局。”
莫小军挎着包步走到门口，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又一点点转过来：“庄总，既然都是一家人了，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您能不能答应？”
“说。”
“能否预支一下工资，一点就行。”
“可以，去财务部领吧。”庄西铭说着拿起电话。
莫小军笑了，露出洁白牙齿高兴得像个孩子，兴奋地一点头，冲出了办公室。
走出公司大厦二百米，左右看看没有熟人，殷勤掏出手机拨响莫小军的号。
“喂，我下班了。你在哪儿呢？晚上到哪儿吃饭？”
莫小军懒懒的声音：“今天是个特殊伟大的日子，肯定要巨奢一回，不大吃一顿不以为记念也。”
殷勤心头窃喜，算你小子有良心，还记得今天是特殊伟大的日子，喜滋滋故意问：“今儿怎么就特殊伟大了？”
莫小军说：“我被庄稼公司录取了啊，扎克伯格第二正式踏上征程。”
殷勤心一沉，差点把手机拍到莫小军脸上——假如莫小军就站在面前的话。
殷勤使劲把火气压住，佯若无事道：“哦，这样，那是该好好庆祝，祝贺你。”
莫小军说：“城里有名没名的大饭店，你随便挑，千万别客气，今天我请客，你买单。”
“我买单？”殷勤火气噌噌往上蹿，压了又压说：“莫小军，是你被录取了，我还了你大帮，到底该谁请客啊？你讲清楚！”
莫小军那边叫道：“别提你帮忙了！没你帮忙我闭眼发挥，至少也是优秀人才特别引进；听了你的帮忙建议，我弄了个烧鸡大窝脖，差点当场被掐死！庄西铭这人表面温润如玉，其实目光毒辣，眯着眼就看穿了我有作弊嫌疑，多亏我大义凛然舍生取义没把你名字招出来，才让你苟且偷生到此时。你说，到底谁该感谢谁，谁该请谁？”
莫小军神灵附体大显神威剿杀冰雹病毒，公司里传得神忽其神，殷勤听了由衷高兴感到倍有面子，虽然公司里没人知晓她和莫小军的关系。莫小军在办公室里面试栽跟头这一段，殷勤却毫不知情。
“不过，谁让我是男人呢，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这么多了。”莫小军语气一转大度地表示：“你挑地点我请客，我买单也行，谁让你是我最好的哥们呢。不过，你得先借我一点钱。”
“莫小军，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殷勤冲着手机吼道，今天的好脾气已经超量用光。
左右路人漠然侧视，马路上汽车轰鸣如流水，殷勤站在甬道人流中气得呼呼喘气，等气喘均了，手机那边没有一点儿声音。
“莫小军，你在哪儿？”该不会过马路不看路被车撞了吧。
“滚…远…了……”声音遥远地传来。
殷勤气笑了。想想莫小军工作以来就是大手月光族，这次炒了老板闲赋两个月，出门坐地铁都要借钢镚儿，让他掏钱请客这不难为他么。
“算了，你调头往家滚吧。晚上家里吃，自由随意，想吃到几点到几点，反正明天不上班，姐请客，谁让你是姐男闺蜜呢。”殷勤显出年龄大三个月的大姐气度。
“行！就家里吃！吃火锅，鸳鸯的，海底捞锅底、东来顺蘸料，涮菜你不要买太多，就两斤肥羊、两斤肥牛，一斤剥皮大虾、一袋撒尿牛丸，再来点板筋、鸭肠、猪肚、牛百叶，午餐肉、徐肠，各顺带二两，剩下你爱吃的海鲜、河鲜、年糕、面条、蔬菜你随意，差不多这点就行了，别太浪费。”莫小军不打嗑巴一口气说出来，真是馋了太久了，这菜单都不知道在他肚子打了几遍草稿了。
殷勤忽然觉得有点辛酸，莫小军理想中的盛宴，不过是她作陪客户宴席上一瓶飞天茅台的价。在今天这个伟大特殊的日子，这种对比来的尤其辛酸。殷勤语气温柔再问：“就这些，还有吗？”
咦，这不是殷勤一贯风格呀。那边莫小军愣一下说：“还有啤酒，你喝惯的青岛纯生，至少来一件。”
“好吧，我这就去买。等会儿你到楼下接我，这么多东西我拎不动。”
“就这么办！哎哟哟，哎哟哟哟……”
“莫小军，你怎么了？我警告你别吓我！”
“我在家里，肚子突然痛，哎哟哟，肠子跟断了一样，动不了，你别买菜了，赶紧回来！哎哟哟哟……”
“好我马上回！我帮你叫120！”
“不用，还能忍住。你马上回来，我好害怕，你陪我去医院就行，见不到你我死不瞑目，哎哟哟哟……”
“莫小军，坚持住！我马上到！”
殷勤手握手机撒腿狂奔，跑到前方停车点挥手大喊：“出租、出租！我有急事，拜托让我先走！”顾不得旁边排队的人责骂，截住一辆空的直接拉门跳上去。
“平安里小区，师傅拜托快一点！”
“好咧！”胖头师傅按下空车红灯猛踩油门。
“请再快一点！”
“我倒想快，但这马路不是咱自家的啊。您要是给我车上安上两小翅膀，我保证开得比高铁快。”胖头师傅客气地回道。
上天保佑别有大堵！胖头师傅技术给力，仅用二十五分钟，殷勤就赶回了小区，一百块钱甩出不等找零就奔向出租屋。
一边给莫小军打电话：“我到了，你怎么样？”
莫小军有气无力回道：“还活着，你直接上来吧。”
殷勤高跟鞋都要跑断了，一口气冲上六楼，喘着粗气咣咣敲门，莫小军没开门。殷勤摸出钥匙手有点抖，扭了几下才打开防盗门。
殷勤推门进去差点撞到一个人，抬头看见莫小军手扯一个大床单堵在门道口，满脸红光笑嘻嘻地望着她。
“莫小军，你肚子……”
“好啦。刚才我看表测了一下，二十八分钟，从公司赶到家，你真是神一般速度。”莫小军说。
我神你个大爷！你肚子好了，我腿肚子都跑抽筋了！没这么耍人的！！殷勤上去就是两拳，今天你若不解释清楚，我抽你个肝肠寸断！
莫小军左躲右闪，举着床单步步后退，冲着殷勤说：“关上门，闭上眼，听我话，我一定给你个完美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