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测试
天光微亮，窗外清脆的鸟鸣传入耳中，微凉的清风穿过室内，卷动雕花床榻上纱帐薄薄的一角，露出了一个蜷缩在被子里的身影。
“小姐。”伴随着叫声，床前的蜡烛被点燃，光线让室内的景物变得清晰起来。
早在秋绮叫人的时候，白拂就醒了，她坐起来看看四周，缓缓神之后就下了床，接着开始一天例行的洗漱，然后坐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奔向教习院。
“今天，我将带着诸位小姐做一个小小的测试。”早上的课是绣艺课，白拂还懒懒的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上面的教习嬷嬷说道。
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看着前方那个小眼睛的教习嬷嬷。
那是南边有名的绣娘，才不过三十岁，一双巧手就已经能够在布匹上演绎风云了，正是名声大噪的时候，被世家请到了都城中教授诸位小姐。
有手艺的人总是傲气的，尤其是自己的手艺被皇后娘娘夸赞过，因此即使面对一干世家小姐，曲嬷嬷也毫不慌张，挺直了身板看着下面热切讨论着的学生们。
“好了，现在请诸位小姐将这些日子的成果拿好跟着我来，外面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白拂看着桌面上被自己随手扔下的修绷，烦躁地按了按手指关节，一把抓起了它。
她走在最后面，仰着头看着前面的情况。
到了前院，入眼就是排成一排的几架大马车，算不上精致，但是很结实，装上十来个人绝没有问题。
“请小姐们自行上车。”曲嬷嬷说着，自己上了一旁的小轿子。
白拂看到，平常坐在前面而且异常活泼的那几个女孩子都皱起了眉头，嫌弃地看着那显得粗劣笨重的马车，没有人愿意踏出一步。
“这什么马车啊？下等人才坐的吧？我怎么能坐这种马车？”一个女孩子用手帕掩着自己的嘴角道。
“是啊，这要坐起来，岂不是颠簸得很？”符小姐附和着刚才说话的女孩子，同样用一种厌恶的眼光盯着马车。
议论之声不绝于耳，白拂下意识看着曲嬷嬷坐着的那顶轿子，发现它没有一丝的动静。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还没有人动身。
“既然来到了教习院，就遵守教习院的规矩，我想，诸位小姐府上将小姐们送来，已经考虑到了一切了。”曲嬷嬷的声音淡淡响起，接着，她撩开了轿子边缘的布帘子，抬眼看着她们道。
小姐们在这样的注视下都停下了口中的议论，纵然有不满，也都不敢过多抱怨。
白拂眼看着她们还在犹豫拿乔，叹了一声，迈动脚步当先朝着中间的一家马车走了过去，踏上脚踏干脆利落地上了马车。
曲嬷嬷注视着白拂的身影，眼光闪了闪，再转向剩下的人：“诸位小姐还请快点动身，耽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在白拂的领头以及曲嬷嬷的催促下，这些小姐们终于放下自己的疑虑，一个接着一个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起来，浩浩荡荡地朝着大门外的街道行去。
白拂挑了一个角落坐下，微微挑开大帘子的一角，往外观察。
马车里面的女孩子扎堆地在一起谈论着这次外出的目的。
“怎么测试啊？”一个有些眼熟的小姐揪着自己这些日子绣的手帕问道。
“不知道，让我们拿着自己绣的帕子，应该是有什么别的方法吧。”另外一位小姐有些迟疑地说道。
“天啊，要测试我们这几天的成果吗？我绣得好差啊！”一声惊叹响起来，
“你不算差了，你看看我，曲嬷嬷上午还说我的排线简直不像是一个小姐绣的。”另外一个小姐皱眉苦脸道，伸出自己绣得有些歪斜的手帕给众人看。
“我也是啊，曲嬷嬷说我下针的地方总是不对。”又一个声音担忧地说道。
“就是，枫衍姐姐，你绣得已经很好看了，这么短的时间，你还能绣出这么复杂的一幅图，实在是厉害！”有人夸赞道，接着继续哀叹自己的作品。
“太丢人了，唉。”小姐们都叹息道。
“其实……大家都不用担心，最丢脸的肯定不会是我们。”就在这个时候，符小姐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家都惊异地看向她，她便朝着角落里的白拂努努嘴。
众人不由得将目光移向白拂手中拿着的修绷上，看着上面绣得一塌糊涂的画面，她们的心情突然轻松了起来。
凡是甲组的人都知道，白拂基础之差，简直让人怀疑她有没有拿过针，曲嬷嬷每次看到白拂的手法的时候眼角都不由自主地会抽起来，然后憋着怒气地纠正她。自从生了一场大病之后，白拂就好像丧失了这个技能，要知道，她的绣工也算是出名的，现在变成了这样，不由得叫人唏嘘。
“是啊，我们又不是最差的。”一个人附和道。
马车里的气氛放松了下来，只有白拂所在的那一方空间好像凝结了一般。
“……”白拂好像专注于从缝隙中看着外面的景象，而没有注意到众人的议论。
实际上这么一点空间，靠着她的耳力，早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了。
她感受着手上修绷粗糙的边缘，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经过在教习院的学习，她不得不认清楚一个事实，那就是——她并没有刺绣上的天赋，一丝一毫的都没有。
无论她怎么努力，手中的线总会变得一团糟，不然就是分辨不出应该下针的地方，扎到自己的手更是家常便饭。
而偏偏白静娴的拿手技能还是绣工，简直不能更糟糕了，要不是众人对她大病一场的虚假事实深信不疑，她怀疑自己早就被沉了江或者被当成妖魔放在火上烧了。
白拂无精打采的，打算认清楚自己就是学不会刺绣的事实。
众人还在小声地议论着，不时看看窗外的景象。
“诸位小姐，到了。”随着一声马嘶声，马车停了下来。
白拂挑开门帘，抬头就看到一栋三层高的小楼。
她们现在正在一个院子一样的地方，院中空无一人。
“走吧，上三楼。”曲嬷嬷出了轿子，从后面领着她们往楼梯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