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别靠她太近
边城外面的官道旁边，这儿宽敞。
艾克斯要跟卫十八切磋一下，地点选在这儿，主要是这种事情在城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这儿宽敞，就算打个天翻地覆，也没人来围观。
艾克斯脱了外套，和着公文包一起放在一边，双手半握拳头，然后晃动脑袋和身子，活动身上的骨节和肌肉。
梁川听着艾克斯身上传来细微的咔啪声，忍不住跟卫十八说：“看样子这洋鬼子也是练家子，小卫你可得小心些，别给咱丢人。”
卫十八苦笑了一下，也不卖弄架势之类的，只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艾克斯稍作活动之后，也没有太多的客气，双脚微跳着不停地变换步伐，接近卫十八之后，出手便是一记右勾拳，直击卫十八下颚。
早年间，卫十八也见识过洋人的这种拳击术，不过，艾克斯的拳击术，无论力道和速度还有战术，都比卫十八见识过的要厉害得多。
估摸着艾克斯的这一拳要是挨实了，牙齿肯定得掉上好几颗，一句话，艾克斯说是要跟卫十八“切磋切磋”，是真的用上了全力。
眼看着倏然间接近的拳头，卫十八急速后退了一步，勉强避开这一记勾拳。
本来，按照卫十八之前的德行，就冲着艾克斯一出手就这么狠辣，卫十八在避开这一拳头之际，肯定会给艾克斯来一记更狠的还回去，不过现在这个艾克斯手里有师父刀爷的线索，卫十八自然不能贸然痛下狠招。
可是，艾克斯一连发出四五记又快又重的拳头，都被卫十八避开，艾克斯顿时停了下来，还很是不满意：“我知道你们中国人讲究的点到为止和礼让三招，但是你这样躲躲闪闪的，那也没多大的意思啊。”
卫十八苦笑了一下：“对我来说，所谓朋友之间的切磋，其实是跟耍花架子差不多，谁输谁赢，都当不得真。”
梁川在一旁冲着卫十八伸出大拇指，大叫了一声：“兄逮，说得好！”
艾克斯的眼睛骨碌碌的转了半晌，这才说道：“卫先生你是说我不够格跟卫先生你切磋，不值得卫先生你真的动手？”
卫十八依旧苦笑，不答。
艾克斯叫了起来：“不，卫先生，我把你当朋友，你不应该轻视我，你应该跟我来一场真真战斗，我们两个男人之间的战斗。”
卫十八苦笑着摇头：“我们不是敌人，连对手都不是。”
艾克斯挥舞着拳头大叫了起来：“卫，你这样让我觉得你就是一个懦夫，我会不高兴的，来吧，跟我真正的较量一场，看看我们到底谁更厉害……”
卫十八依旧苦笑：“我只想从你这里知道我师父刀爷的下落。”
艾克斯不管不顾：“你得赢了我，然后才能取得做这趟生意的资格，做完这趟生意，我才能把刀爷的消息告诉给你，这是我们老板的意思，也是原则，对不起，你如果赢不了我，刀爷的事情我就真的帮不了你。”
卫十八也知道，艾克斯既然以刀爷的下落为这趟生意的条件，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透露出来，只是卫十八没想到的是，艾克斯背后居然还有个老板。
看来，不露上一手，就算跟麻玉和沾上边，艾克斯也可以直接否掉自己。
想了一阵，卫十八只好苦笑道：“艾克斯先生，我们真正中国的功夫，讲究的是一击必杀，要伤到艾克斯先生，就只能希望艾克斯先生多加担待了。”
梁川在一旁拍着大腿叫道：“小卫，给他露一手，别弄残了就成，还指着他赚钱呢……”
艾克斯晃动着膀子，自信满满的叫道：“卫，我是拳击手，很厉害的拳击手，我打败过很多人……”
卫十八点了点头：“那好，现在我就用黑虎掏心这一招，直击艾克斯先生你的肚子，艾克斯先生，你可要准备好了……”
艾克斯重新摆好架势，但依旧很是不满，跟人打架，还先把要用的招数告诉给别人，分明就是看不起人。
然而，接下来的事，当真让艾克斯目瞪口呆。
艾克斯挥舞着拳头，逼近卫十八之际，卫十八竟然如同一头疯狂的公牛，根本不顾艾克斯一拳打在卫十八的肩头，只呯一拳揍在艾克斯的肚子上。
随即两个人分开，只不过，卫十八只退了两步，而艾克斯一连倒退了六七步，然后捧着肚子蹲了下去，并开始干呕起来。
“疯……疯子……”
过了半晌，艾克斯才盯着卫十八叫出声来，看样子，这一下是被卫十八揍得狠了。
卫十八上前，伸手拉起艾克斯，淡淡的一笑：“对不起了，力气还是用大了点儿。”
“疯子，真是个疯子……”艾克斯站起来，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喘着气：“不过我喜欢……”
梁川在一旁笑道：“那个啥，我们是不是也就有了参与这桩生意的资格？”
艾克斯恢复过来，笑了笑：“我这边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不过，你们没有报名，也就是说还是没得到我的老板的认可……”
梁川失望至极：“不是，你不说打赢了你，我们就有资格了的嘛，合着你刚才是逗我们玩儿来着。”
艾克斯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按照我们的规则，拳脚功夫，只是需要考核的其中一项，除了这个，还有对枪械的使用、以及急救、指挥等等……都得要达到一定的标准才成，这是我们的要求……”
卫十八怔了怔：“你这是要训练一支队伍？”
艾克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们的货物不少，没人希望在途中出现纰漏，这就需要所有的人在身体素质之外，还得具备各方面必要的条件，最重要的是绝对的忠诚。”
梁川失声：“要对你们绝对忠诚？”
卫十八瞪了一眼梁川：“我理解为‘信誉’。”
刀爷开的是镖局，对任何雇主的委托，都是不折不扣，所以刀爷的声誉极高，这也是刀爷失踪到现在，中原镖局依旧屹立不倒的原因。
艾克斯所说的“绝对忠诚”，其实也就是也就是卫十八理解的“信誉”。
卫十八这么一说，梁川倒是笑了出来：“是信誉啊，艾克斯先生你倒是可以去打听打听，凡是我们中原镖局接手的镖活，哪次出过半点儿差错？”
艾克斯摇了摇手：“这样吧，名额方面，我来想办法，其他方面，我也真帮不上什么，不过，卫，我们之所以考核，是真为你们好，还有，明天考核，考核之后我们会进行一些帮助性训练，我希望你们明天到城西来找我。”
卫十八沉吟了片刻：“艾克斯先生，这一次我答应了跟麻玉和合作……”
“无论跟谁合作，那些基本的，必要的东西我们肯定不会少，呵呵，记住了，明天，城西，我等你，卫！”
艾克斯说着，又揉了揉肚子，这才扬长而去。
等艾克斯走了好远，卫十八这才活动了一下被艾克斯击中的肩膀，轻轻地吁了口气：“这洋鬼子的拳头倒也挺厉害的……”
梁川却有点儿担心：“小卫，你说这洋鬼子搞什么考核也就算了，还搞什么训练，它这是……”
卫十八一边回城一边头也不回：“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就是训练么……”
回到城里，卫十八去麻玉和那个医馆看了一下，本来只是顺路，但那个姑娘已经醒过来好一会儿，而且也已经听说是卫十八救了她，不过一开始，那姑娘到并不认识已经站到了眼面前的卫十八，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还满是戒备。
梁川将一篮子水果放下，笑问：“你醒了，还好吧？”
卫十八却足足盯着那姑娘看了片刻，这才从那张少有血色但挺精致的脸上把目光挪开，然后笑道：“卫十八，妹子你哪里人？你现在也不太方便，要不通知你家里人过来照顾你。”
“你就是卫十八……”那女孩子很是虚弱，说话都有些吃力。
梁川大大咧咧的在床边坐下，笑道：“如假包换，嘿嘿，就这家伙就是卫十八，卫疯子也是他……”
那女孩子脸上泛起一丝血色，过了半晌这才勉强说道：“谢谢，我姓李，你叫我‘小李’就是，北平人，家里已经没人了……”
卫十八怔了怔：“你一个女孩子，不好好呆在家里，跑到我们这荒漠野地干什么？”
梁川在一旁也说道：“是啊，这世道乱，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你不知道多危险。”
小李脸上的渐渐退了下去：“是啊，这个世道太乱，我……我只想找一个没有战乱，没有压迫的地方……”
梁川没心没肺的打了个哈哈：“啥没有战乱没有压迫，这天下的乌鸦，哪里有一只是白的……”
卫十八倒是很怪异的看着小李，过了好半晌才说道：“我希望你能找得到。”
顿了顿，卫十八又掏了两块光洋放到小李的枕头边上，说道：“抱歉，我们哥儿两个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处理，妹子你好好的养伤。”
梁川：“还真是有不少的事儿等着，呵呵，妹子，以后有机会再见。”
小*点头，等卫十八跟梁川两人转身，忽又说道：“我姓李，叫李心怡……”
卫十八顿了顿，勉强回过头来淡淡的一笑：“知道了……”
梁川却是转过身来，一脸贱笑：“啊哟，李心怡，好好听的名字……”
卫十八在一旁捅了一下梁川：“走吧，人刚刚才醒过来，别太打扰人家。”
出了医馆，梁川还是一脸贱兮兮的：“哎，这当时也没怎么去仔细看，没想到还蛮漂亮的啊，嘿嘿，李心怡，名字怪也好听……”
卫十八瞪了梁川一眼，显得很是怪异：“胖子，我可跟你说了，这个李心怡，你以后最好少跟她有瓜葛……”
梁川的脸色更贱：“咋了，小卫，你盯上了，嘿嘿，要是小卫你盯上了，那她李心怡就是咱嫂子，那瓜葛啥的，咱当然不可能有，不过嘛……嘿嘿……”
梁川没说下去，但是那意思却很明显，要是卫十八对那李心怡没什么特殊的意思，梁川倒不介意跟她有点儿什么瓜葛。
卫十八微微叹了口气，告诫梁川：“她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你最好别跟她搭上什么关系，要不然你会后悔莫及。”
梁川椅着脑袋：“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嘿嘿，也是，咱是什么人，咱哥儿们是趟江湖滚钉板刀口上舔血的人，她么，就是一个背井离乡，落难的女子，的确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不过，咱干完这一单生意金盆洗手之后，不也就还得成家过日子，这成家过日子嘛，还不就是娶妻生子那啥的……”
卫十八很是不满：“不就是让你别离她太近免得惹火烧身么，废话真特么多……”
梁川一脸笑意都贱到了骨子里面：“想着那张脸蛋儿，嘿嘿，水蜜桃似的，我还真有点儿火烧火燎的……”
卫十八悻悻的盯着梁川：“别不当回事儿，我告诉你，这个梁欣怡很像是那边的人。”
梁川依旧贱兮兮的问：“哪边的人不是人啊，哎，你这什么意思？”
卫十八黑着脸：“哪边的人？南边的人！前些时候你听说过的，在南边闹得很凶的那些人。”
梁川怔了怔：“那些闹得很凶的人？就是那些什么打土豪分田地，要翻身当家做主的那些人？”
卫十八一头黑线，直接踹了梁川一脚：“就晓得扯着嗓子嚎，不晓得现在抓得很厉害！”
梁川赶紧转头看了一眼四周，见没人注意，这才回头笑道：“要真是他们那边的人，我还当真是不要去惦记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