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游击

    故事回归正题。

    范一笑虽然猜不透真相，却对顾盘山没有恶感，救了对方也不是坏事，他开车继续走，在下一个岔路口拐进小路。

    范一笑不知道，交易被破坏之后，日军和那位中央大佬先是互相指责，又马上积极调查，双方都有自己的内线，查来查去才知道，是顾盘山搞的鬼，当事人顾盘山回到地盘上就开始攻击国军的队伍，已经摆明了态度。

    范一笑沿着一条小路进山，翻过四五个山头，很快就没有油料了，车子吭哧吭哧几下熄火了，他下车开始清点东西。

    军车后面还有三个箱子，砸开锁头发现里面是一箱子黄金，金闪闪的晃花了眼睛。

    立刻关上盖子，范一笑大口大口喘息，心说:“乖乖的，老子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哪怕什么都不干，跑到国外也不需要发愁了。”

    这一箱子黄金足足有四百多斤，黄金最是沉重，看似一小堆，质量却十分惊人。

    不用说，这肯定是日本人花钱买顾盘山的命。

    另外两口箱子里装着字画，有上百件之多，其实，这一批字画倒是比黄金更有价值，但是乱世中的字画不值钱，范一笑没有仔细看。

    死去的日军士兵身边只有一挺轻机枪、一把手枪，被俘男人身上带着一把盒子炮。

    车里的絮仓放着一副军用地图和一个望远镜，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倒是有一些，却不太重要。

    范一笑研究一番后，确认柏山就在东北方向，直线距离只有三十多里。

    他对黎香兰说道:“咱们一起走吧！先回叶草寨再说。”

    车子不要了，三个箱子只有装黄金的最重，范一笑拖着箱子找到一个水塘，然后把整个箱子沉进去，留一根绳子在岸边，用泥土做了伪装。

    装字画的箱子让被俘男人扛，再给他一个竹篓背着，范一笑在前面扛着机枪带路，黎香兰走在最后看住被俘男人。

    三个人翻山越岭，走得不快不慢，半路上还住了一夜，范一笑和黎香兰住在帐篷里，那个被俘男人却被捆绑后丢在外面让蚊虫叮咬了一宿，第二天早上精神变得萎靡不堪。

    中午时分，三个人终于回到叶草寨的营地。

    范一笑招呼董奇亮和王大松过来，说道:“你们把这个狗汉奸带下去审一审，我需要休息了。”

    黎香兰也累坏了，匆匆忙忙在屋里洗个澡就开始睡觉。

    被俘男人的来历倒是简单，他就是一个翻译，名字叫夏中才，以前在日本留学五年，还在日本娶妻生子，战争后随军做了翻译，因为胆子小，很少出现在最前线，这一次出来执行任务也不是前线部队的行动，而是沪市的一支后勤部队下达的命令，他们不太了解当地情况，因为柏山一线相对太平，没有激烈的战斗，还以为没有军事力量，也是运气不佳，被范一笑遇到了。

    范一笑回来后，仅仅休息一天，就下达第二次作战命令，第一次是隘口伏击战。

    范一笑环视四周的战士，说道:“我们的目的就是围剿渗透到柏山地区的侦缉队，他们也是日军的斥候，却是中国的汉奸，凡是不老实的侦缉队，就地正法。”

    最后一句话说得非常严厉，后来人称这一次的清剿为“三八排网行动”，意思是发生在三八年，用拉网排查的方式进行的清剿。

    范一笑把营地里所有的人都派了出去，请当地的老百姓上山在指定的地点砍树。

    跟黎香兰一起出去的两天里，范一笑勘查了大部分柏山的地形，再跟熟悉本地的董奇亮商量，做了规划，每一个设点的地方都控制着一个山坡。

    山民砍树的附近埋伏着叶家军的战士，遇到了陌生人就现身控制住来人，即使是外来的侦缉队也不能看见老百姓就杀，他们也想了解柏山的地理情况，需要当地人提供情报。

    老百姓是真的，也不需要化装，根本就没有破绽，真正的战士却把砍树的地方围起来，无论侦缉队从哪个方向过来，都在战士们的控制掌握之中。

    山民也知道不是真的砍树，除了心里害怕之外，每天还有一元钱的补偿，他们拿着斧子嘭嘭嘭砍几下，然后坐下来休息、喝水、吸烟，倒是挺自在的。

    砍树的地方都在树木稀少，视线开阔之地，很容易被发现，采用钓鱼的办法很快就抓到了一些人，只有极少数人是附近的山民，大部分人的身上带着武器，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被抓的人蒙着脸，用绳子牵着，到了晚上，两个战士押解回到叶草寨进行严酷审讯。

    转过天，其他营地的第二团和第三团也采取同样的办法，三个团联手很快就抓到了80多个侦缉队的人，整个行动没放一枪，抓人最多的一个地点，一天里竟然有六波、18个侦缉队的人接连出现，所有的战士都很佩服范一笑的主意好。

    其实这个主意是王大松出的，他来到叶草寨之后，一直没啥突出的表现，暗地里却了解敌我双方的斗争焦点，然后想出这个看似笨拙，却很管用的主意。

    三八排网军事行动的战果连范一笑都感到惊讶，经过审讯，得知了细叶县城的军事势力分布情况和武器装备的情报，驻守在细叶县城的日军最高长官名字叫做清尾镇雄，他是日军骑兵联队长，今年四十六岁，军衔上尉，下辖380人，其中有不执行作战任务的60个马夫（包括运输粮草的车夫），另外还有伪军430人左右。

    上一次的隘口伏击战叶家军消灭了83个人，其中有49个日军士兵，伪军34人，事实上有十个伪军失踪，叶家军打死的才68人。

    这一次，清尾镇雄派出102个人由伪军组成的部队，大部分都是两个三个人一组，已经在柏山转悠了十多天，由于给养困难，已经快要回到细叶县城汇报行动结果了。

    范一笑把具体数字统计出来，发现还有七个人落网，这个数字经过多个侦缉队人员证实，非常靠得住。

    由于战功卓着，王大松被提拔为第一团参谋长，王大松这个人也是由于机遇的原因造就了他的一生，如果没有发生战争，他就属于那种“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这是她父亲的评价，并不是瞎编出来的。

    因为王大松不喜欢读内容冗沉的能够考取功名的书籍，偏偏喜欢读《三国》、《史记》等不入流的书本，被父亲责骂很多次，无奈的是，王大松屡教不改，一犯再犯。

    正是读了很多的“杂书”，才造就了王大松处事不拘一格，思维活跃的性格，在战争中，他这样有一定的文化水平，又不受传统约束的人其实不多，正如后来人说的那样：“英雄不问出处，乱世男儿显身手。”

    放在太平盛世，王大松就是一个浪荡子，如今国破家亡，王大松也是恰逢机缘汇合，进入了叶家军的核心，被范一笑重视，他大胆的设想和兵出险招的计划取得了完美的成功。

    收集了情报之后，范一笑召开高级军事会议，参加会议的有三个团的团长和王大松、董奇亮等人，就连黎香兰也没资格参加，只有哑巴作为端茶倒水的下人出现在会议室里面。

    坐在主持者的位置上，范一笑环顾四方，说道：“大家都说说吧，我们接下来的军事行动应该如何展开？”

    一直当自己是二把手的张钟离咳嗽一声，说道：“我们已经完全消灭了渗透到柏山的侦缉队，应该取得了修生养息的宝贵时间，时局不稳，再观察观察也为时不晚。”

    他这是老成的思想，既然眼前是安全的，就没有必要去冒险了。

    范一笑撇撇嘴，没有发表意见，王大松插口说道：“我们已经争取到了主动的战机，正应该乘胜追击，拿下细叶县城。”

    他的话让范一笑眼睛一亮，为了寻找失踪的妹妹，范一笑早就把细叶县城看成自家的地盘，很多个夜晚，他都梦到自己站在细叶县城的城墙上挥斥方遒，眼看着小鬼子一个个灰飞烟灭。

    张钟离不屑地说道：“拿下细叶县城？酗子勇气可嘉，但是你拿起枪杆子才几天啊？知道日军炮火的厉害吗？我们必须掌握优先于日军的战士数量才能奢谈攻打县城，我们才一百五十几个人，我问问你，细叶县城还有多少人？至少是五六百人，是咱们兵力的三倍，情况反过来的话，我肯定支持你的野心。”

    张钟离的话没有错误，每一次官方的会战都是以优势兵力跟日军交战，结果还是败多胜少，没有占据优势的兵力，根本不能跟日军发生正面交火，除非再有隘口那样的有利地形，但是战争不可复制，吃了大亏的鬼子不可能冒险进入伏击圈。

    曹耿使劲搓着脸蛋子，像是要刮下一层皮，川娃子则吧嗒吧嗒一个劲吸烟，平时里嘴巴呱呱呱的一个人也变成了哑巴。

    董奇亮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啥。

    不理会张钟离的嘲讽，在范一笑看来，张钟离勇猛不足，智谋更是差劲的莽汉，好在这个人参军超过十年，有着丰富的行伍经验，在治理战士的方面有一些长处。

    范一笑对王大松说道：“你先谈谈具体的计划，先不忙着下定义。”

    叶司令（范一笑）的话，给了王大松最大的信心，他喝了口水，才侃侃而谈：“根据俘虏的交待，他们很快就要回到细叶县城，而且伪军属于匆忙拼凑在一起的，他们有的来自于主动投降的国军，有的是亲日分子的举荐，还有来自被占领区的汉奸，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很多人彼此之间并不认识，他们辨认的方式比较特别，那就是拥有徽章的人，就是自己人。”

    说到这里，王大松观察一下会场，发现大家的表情还是比较懵逼的样子，他这才接着说道：“如果我拿着徽章进入细叶县城，你们想一想会如何？”

    “那肯定死翘翘了。”张钟离哈哈大笑说道，非常得意地椅着脑壳，推了一下椅子，把双脚搭在会议桌上，态度十分的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