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条件和军火
细叶县的夏天悄悄过去，秋风来临的无声无息，直到发现山上有了落叶，范一笑才知道，他来到细叶县快一整年了。
这一年，外界的变化非常大，首先是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被一再打破，范一笑的叶家军只属于其中的小股势力，却击杀了三倍以上的敌人，而且是全歼，攻下一座县城。
消息传开之后，江南地区的民心大振。
其次是，从国军到共产党的队伍都提出“游击战”，这种打仗的技术还是非常少见的，没有成熟的理论传播，那个时候就连报纸都非常少见，何况是高瞻远瞩的军事理论呢？
其实已经有人书写了如何进行游击战的办法，范一笑的叶家军无法取到军事理论的原着。
日军的嚣张气焰被压制之后，已经很少再屠杀中国的老百姓，因为他们已经有了血的教训，疯狂的报复无法征服一个庞大的民族，以杀止杀只能制造出无休止的杀戮，加深双方的仇恨。
细叶县进入了病态一般的安静，清尾镇雄依旧得到了新兵的补充，建制依旧是骑兵联队，但是没有了战马，新兵也不会骑马作战。
范一笑得到了物资的补充，弹药充足，兵强马壮，逐步开发柏山的战争潜力，没有继续挑衅日军的耐性。
他的麾下不断增员，已经有了五百多名拿枪的战士，后勤部队也有三百多名，做后勤工作的大都是伤残老兵和随军家属，比如王大松的妈妈和董奇亮的父母就在后勤部门效力。
范一笑原本在山里掩藏的枪支和黄金也取了出来，藏在川娃子驻守的黑鹰岩营房里。
同样混在柏山的土匪“笑佛”派人给范一笑送来五百元钱表示庆贺，承认了叶家军的地位，表示以后可以联手对付日军，作为中国人应该守望相助。
范一笑对笑佛的示好不以为然，他的心里还是没有完全摆脱“中央嫡系”的傲慢和尊严，作为回礼，给了笑佛三十支崭新的三八步枪，做到了礼尚往来，这件事具体由地主董奇亮处理。
让范一笑感到意外的是，代表政府的细叶县的县长孙戴勇找到了他。
孙戴勇今年三十九岁，戴着一副眼镜，穿一身灰色长袍，不是行伍出身，他是从大学毕业从政的。
在重建起来的隘口村，范一笑依旧在董奇亮的家里接见了孙戴勇，一见面，范一笑就说道：“孙县长，国家需要你的时候，你跑的比兔子快，当局势安稳的时候，你却神出鬼没的，这唱的是哪一出啊？我猜一定是空城计。”
当初，若不是孙戴勇弃城而逃，范冰雪肯定不会走失，范一笑还跟妹妹在一起，对这位孙县长有怨言也是无法释怀的。
“唉！一言难尽啊。”孙戴勇椅着脑袋说道：“当初我不跑，肯定死在职位上。”
“你就应该死在细叶县的衙门里，也算是光荣殉职，我们都会记住您的高风亮节。”
“这是什么话？我不死，还能够为党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范一笑冷笑着，不屑跟孙戴勇争辩这个没有结果的问题，过了一会儿，孙戴勇才说道：“叶司令，我找您也是有所求的。”
“说吧，县长的时间肯定比我这个草民珍贵。”
孙戴勇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有一个任务，需要叶司令配合。”
“继续说。”
“南边的瞿县关押着一位重要人物，我们的兵力不足，只要叶司令发动一次佯攻，我们趁机救出那位大人物就行了。”
范一笑冷笑道：“佯攻？按照我的理解，佯攻就是主攻，难道孙县长不懂这个道理吗？再说了，我凭啥助你佯攻？打仗要死人的，浪费*的，这些道理您不会不知道吧？”
“为党国办事，肯定有补偿的。”
不等孙戴勇开出条件，范一笑抢先说道：“一千支中正步枪，五十挺捷克轻机枪，适用型号的子弹十万发，大洋十万元，盒子炮子弹五万发，小钢炮二十座，炮弹二百枚，这些条件给我了，我就出兵，拿下瞿县都没有问题。”
“你……你这是狮子大开口，这些武器足够装备一个团了。”孙戴勇气急败坏地说道。
“那又如何？我也不是你的属下，帮助你是情义，不帮助是本分，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免费的午餐吗？”范一笑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我的兄弟跟我一样，那都是父母生养的，没有谁比谁更轻贱。”
“哼！”孙戴勇沉默了半晌，用诚恳的态度说道：“来的时候，上级给了我一个条件，那就是，如果你接受中央政府的编制，这些条件肯定不成问题，我会积极帮你争取的。”
“编制？”范一笑不由得想起炮火纷飞的淞沪战场，无数的战友被炸得肢体零碎，他沉默了下来，慢慢说道：“我不能接受别人的制约，特别是现在，因为政府太让我失望了。”
“你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难道就没考虑过后果吗？就凭你的几百个匪徒，能成得了什么气候？在山里驻扎一年两年还成，以后怎么办？你的士兵能永远窝在山里吗？”孙戴勇苦口婆心地劝慰道。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孙县长，当初若不是你逃走了，咱们还能心平气和地对话，现在的你没资格对我要求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孙戴勇也不是傻子，觉察到范一笑话语里的怨气。
“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范一笑压制着心里的怒气，跟这种官僚说不清楚心中的愤怒，貌似已经没有了愤怒的力气，有的只是失望和悲哀。
孙戴勇皱着眉头，半天才说道：“我能见你一次很不容易，需要冒着很大的风险，咱们最好一次性谈妥了，希望叶司令能体谅一下我的难处，这样吧，我知道有一批从美国运来的汤姆森*就在海上，如果你答应了，我传递出去消息，让他们从桥头湖靠岸，那批枪支就是你的了。”
汤姆森*，还是1942年才装备部队的，属于先进的枪械，孙戴勇说得汤姆森*，是一批从美国运来的试用产品，并没有普及到军队里。
范一笑不太了解汤姆森*，皱着眉头说道：“汤姆森？比起中正步枪的威力如何？”
“威力至少大十倍，比捷克轻机枪还好用，我也是听在国防部的老同学说起有这么一批枪械，已经有十几家嫡系军团在争取了，你抢到了，那就是你的，我这可是跟你暴露了军事秘密。”孙戴勇神神秘秘地说道。
“威力大十倍？”范一笑果然心动了，他不求大十倍的威力，只要比步枪好一倍就行了，他的手里只有缴获日军的三八步枪，弹药也不是很充足，打一枪就少一颗子弹，后勤没有可靠的来源。
孤军的难处就在这里，哪怕坏个零件都影响一支枪的使用。
范一笑问道：“有多少支？”
“不下二百支，还有十万发同型号的子弹，这是给一个师的装备，下发到连队，一个连分十支，战斗力即刻提高三倍。”
“我能顺利拿到？”范一笑听说过桥头湖，那是宁波附近的一个小地方，距离细叶县足足有三百公里，就是过去接货，也得历经极大的风险。
“两天，我只能帮你争取到两天的时间，至于怎么操作，那是我的事，你只负责接货，然后帮我一个大忙，事后我会再给你十万大洋，咱们就算是有了交情，以后，再有需要的地方，老弟尽管开口，孙某人一定不会忘记老弟的人情。”孙戴勇细声细气把交易细节和人情都说清楚了。
“两天啊！太急促了吧？”范一笑只挠头，两天仅仅是赶路的时间，如果半路上耽搁了，那就不够用了。
孙戴勇坚定地说道:“这还是我用人情换来的机会，日军封锁了海上，稍有差池，那就是人货两空的结果，老弟，咱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不会骗你的，在这个乱世中生存，也需要运气和勇气的。”
“好，就这么办了。”
进一步敲定如何接货的细节，范一笑送孙戴勇离开之后，立刻吩咐董奇亮说道:“马上回到叶草寨，召集鲍长寿的手枪连集合，带足四天的干粮，我们火速赶往洪店镇，从水路去宁波的桥头湖。”
“是。”董奇亮立刻传达命令去了，他们还没有电话，传递消息都是用双腿。
范一笑带着哑巴直接从隘口村去了洪店镇，然后找到泥鳅。
泥鳅依旧是老样子，到了晚上就去妈妈的家里蹭饭吃，白天就在河里讨生活，河岔纷杂，根本找不到他的人影。
再次见到泥鳅，范一笑十分高兴，给他买了一块五斤重的牛肉，让他送到妈妈的家里，然后回到小船上。
范一笑拿出买来的饭菜，一边吃一边问道:“泥鳅，你一直在河里讨生活，去过宁波的桥头湖吗？”
“去过，我的船太小，去一次需要两天吧。”泥鳅果然知道桥头湖那个地方。
心里很高兴的范一笑说道:“我需要马上去桥头湖，你给我找十艘大船来，价钱不是问题，还有，这水路是不是很安全？”
“我问问吧，鬼子来了之后，我也没去过那边，不太清楚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