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师父授我一拜
车上下来的几个人都是讨债公司雇来的打手，为首的一个刚一开口，吕长锋就认出了他的身份，不禁怒火中烧，本来一心求死的心突然多了一分扭曲的狂热——他恨不得把这个人狠狠撕碎，让他永不超生。
这个人绰号秃鸡，外号搞笑，但在中北市可没几个人敢拿他的秃头开玩笑。据说秃鸡年轻点的时候不过是个徐混，那几年做点小偷小摸的勾当，被道上的大哥擒住，叫去狠狠一阵暴打。按理说大哥打小弟天经地义，小弟受着吃顿打也是家常便饭。可那天秃鸡挨了打，大哥又揪着他的耳朵，一边嘲弄一边把他头上仅有的几根头发一点点揪下来。
那次秃鸡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居然一把抓住大哥的头，直接一拳打烂了大哥的眼球，大哥的小弟一拥而上，对着他拳脚相加，秃鸡毫不畏惧，硬是抓着大哥的头往死里锤，谁也拉不开，直到两个人被双双送进医院。
从那以后秃鸡能打不要命的名声就在道上传开，他的秃头里也算有点智慧，知道拳头也有打不动的一天，于是趁着名声鹊起，自己纠集了一大帮道上的亡命徒，专门替酒吧和洗浴城看场子，也帮人讨见不得人的高利贷，秃鸡能打，又舍得花钱，几年的功夫就已经成了中北市道上数得着的人物，传说连黑白两道通吃的陆家老爷子也请他吃过饭。
吕长锋之前交了个女朋友，奔着结婚去的那种，在她的温柔攻势下，吕长锋下决心买套房子，两个人好抓紧办结婚手续。当时的中北市的房子均价都已经超过1500，有的黄金地段房价甚至已经涨到了夸张的4000元，而吕长锋工作多年，也刚刚拿到3000一个月的工资，又要买房又想弄辆时下流行的桑塔纳，他压力很大。
这时，他可爱的女朋友及时表示，愿意用自己的名义担保贷款，从她亲戚的小额贷款公司借点钱急用。女朋友这么为自己考虑，吕长锋真是感谢老天有眼，他连忙表示同意，并以担保人的身份在借据上签字，一共贷款了三十万之多。
谁曾想，这借据刚刚签字，吕长锋还坐着买房的美梦，善解人意的女朋友突然音讯全无，吕长锋用了各种方式也没能联系上她。而更可怕的是，讨债公司也在不久登门，声称得知其携款潜逃的消息，秃鸡亲自出面，表示虽然同情吕长锋，但钱嘛肯定是一个子不能少，但看在吕长锋这么可怜的份上，连本带利还个四十万就可以。
后来的事情跟所有的高利贷讨债故事毫无差别。吕长锋当然换不起钱，这些人就一遍一遍出现在吕长锋的面前，不仅抢走了吕长锋的身份证，还经常把吕长锋堵在屋里，各种辱骂威胁，时不时还扇他几个耳光，吕长锋多次报警，可这些人一没有非法拘禁，二没有动手的证据，警察也毫无办法。
这天夜里，秃鸡打牌输了不少，心里郁闷，几个手下狗腿便提议趁着跨年去找吕长锋这个怂包要点钱解解闷，于是秃鸡喝了点酒，直杀到吕长锋家里。可吕长锋家里大门紧闭，问问小区的保安，才知道吕长锋大半夜居然出去了。
秃鸡立刻判断吕长锋这小弟准备跑，立刻带兄弟们狂飙追赶，果然在黄河大桥上看到吕长锋的踪迹。虽然看上去他不像逃跑的样子，秃鸡还是准备随便找个理由揍他解解闷，他手电在吕长锋的脸上晃了晃，嘲弄道：“怎么，老弟大半夜来黄河边上，是跳河还是拜河神老爷啊。”
吕长锋生性软弱，可在手电的强光照射下，他看着这个慢慢接近的光头，心中一股暴虐居然被一点点点燃。他冷笑道：“来跳河，你陪我一起跳吗？”
秃鸡一愣，他万万没想到之前一直懦弱的吕长锋居然敢调侃自己。他的目光越过吕长锋，落在旁边的老人身上，那老人衣衫褴褛，宛如叫花子一般，可二人目光相交，秃鸡突然感觉浑身冰冷，像被一只猛虎锁定。他握着手电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沉声道：“老头……老人家，你是谁。”
老人嘿嘿一笑，道：“不错不错，你这小娃娃虽然长得丑，却还知道点好歹。本座名叫吕岳，这个叫吕长锋的混账小子却是本座新收的关门弟子，看在本座的面子上，这些钱就一笔勾销吧。”
秃鸡一呆，脑子飞速的运转却没反应过来吕岳是哪一号人物，吕长锋却惊得目瞪口呆，难道这个衣着褴褛的老人，是传说中的……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吕长锋打蛇随棍上，赶紧跪下给吕岳磕头行礼，吕岳嚣张的叉腰大笑，非常得意，看的秃鸡一阵血压升高，心道这老头子不知道是啥路数，居然敢这么猖狂。秃鸡仔细思索黑白两道的大人物都没有叫吕岳的，又看他衣衫褴褛，根本不像富贵人家，他冷笑道：“老头，你知道这小子欠了我们多少钱？”
“三十万？不是吗？”
“是四十万！”秃鸡越来越相信这老头是个疯子，他故意活动了活动肩膀，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是他师父，不懂这个道理吗？”
没想到吕岳居然不恼，反而点点头，道：“是这样，我虽然从来不还钱，但也知道欠债还钱才能营造诚信社会氛围。这样吧，老夫有钱，你们先拿去用吧！”
这老头有钱？不仅是秃鸡愣了，吕长锋也当场吓愣了。吕岳把吕长锋的大衣捡起来，随手朝着秃鸡扔了出去。秃鸡一把接住，吕岳示意他掏掏口袋。
秃鸡为人很是警惕，他怕口袋里有什么问题，便交给手下人，让他去掏。他那打手伸手一掏，居然还真掏出厚厚一沓钞票，吕长锋惊得目瞪口呆，全然不知自己的口袋里居然会有这么多钱。
秃鸡本来没指望吕长锋能还钱，今天来不过是晚上郁闷想拿吕长锋寻开心，见到厚厚的钞票，他像一圈打在棉花上一般，只得道：“快数数，够不够四十万。”
他手下的点了一遍，道：“大哥，只有三十万。”
三十万，嗯，吕长锋这小子之前也还了不少，倒是不亏，天知道吕长锋这小子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这老头子古怪得很，说不定是个学武的练家子，秃鸡这几年也渐渐明白不能什么事情都靠拳头解决，既然讨了个没趣，索性道：“那就如此，收工。”
“慢着！”秃鸡要走，吕岳却不放，他贼笑道：“这钱给你们了，欺负我徒弟的事咱们是不是还得算算账啊？”
秃鸡哼了一声，他接过钱，突然觉得手感有点不对，用强光手电一照，不禁大怒道：“妈的，给我弄死这个老鬼！”
原来那厚厚的一沓钱居然是上亿元的大钞——天地银行发行的冥币！
“哈哈哈哈哈……”吕岳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流出来了，他强忍着笑道：“干啥生气啊，一会儿你们哥几个就用得上，去那边想着报本座的大号，阎王爷能照顾几分。”